乌尔德在漫长的等待中已经度过了很久,他得知时间已经快到了十二月末,可是龙神教与他们六艘大船的影子还是没有见到,这不禁让他在摩尔身边都出现了些许焦虑的表情。连续几周的摸底,让他对高山酒店明面上的布防已经很了解了,他现在需要的就是外部的接应。
但是,如果没有接应呢?
乌尔德皱了皱眉,他可能要做最坏的打算了。他将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那几艘客船身上。
桑德大人要的灵能控制媒介被放在了酒店的大堂,东西一旦不见,所有人都可以发现,那港口必定会很快的就被封锁,属于拉雅家族的大船一艘都不会起航。
如何才能夺取一艘船只的控制权?
乌尔德站在摩尔大公子的轮椅背后,后者正枕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个女人的背影看着,好像世间黑白,唯有那处填充了色彩。
乌尔德顺着摩尔大公子的视线望去,见到叶特罗带着一帮下属正在一截简易的日光浴场上溜达着,而那个被称为梦之的女子,始终默默无闻地跟在后面。
呵,乌尔德想到了。
有这么一个女人,只要劫持了她,就什么都可以得到了。
他勾起了嘴角,眼神也因为自信而锐利了起来。
……
茫茫大洋上,六艘四桅大帆船呈点状分布着。若从高处俯瞰而下,会发现它们始终在围着一个点绕着圈,在没有参照物的海面上划出一圈又一圈的白浪。
在这几艘船的甲板上,许许多多身穿大契克帝国军服的人呕吐着,嘶吼着,他们的手渐渐变得修长锋利又充满破坏性的力量,面容开始坍塌又生长出黑色的皮肤,腿脚与身躯的变化连衣物也掩盖不住,一簇簇全新的关节与骨刺从里面破裂而出。
全身的瘙痒让他们极为难受,不断划拉着船只上的木板,在门板与船舷上留下了大量的刮痕,还有大量的士兵悲号着从船舱里冲出来,不断挠着自己痛痒难忍的身躯。
一众带着龙形面具的人站在最高的甲板上,看着底下甲板上的士兵慢慢转化,露出了兴奋的表情。一个看上去像是高级军官的士兵跪倒在甲板上,朝着上面的这群人痛苦地嘶喊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哇哦。”一个戴着龙形面具,下颌没有胡须的青年双手撑在了前方的栏杆上,朝下嗤笑道,“就是在这几个月里,每天往你们的食物中添加一些小玩意而已,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你们发觉不了,等发作的时候,就已经晚了,哈哈哈哈。”
“不,不,我的手!”这位军官变异的比其他人都要晚些,此刻他可以保持着更清醒的状态发现自己形态的改变,他的皮肤开始浮现出了黑色的纹路,肌肉与形状都开始了变化。
“别挣扎了。”青年人在甲板上“苦劝”着,“它会慢慢地把你们变成类似‘龙人’一样的怪物,这本来是件好事,谁不想要更强大的力量呢?但是,这是个失败的产品,它在转变你们的同时,也会消磨掉你们的智慧,让你们只剩下跟野兽一样的思考能力。”
军官有点狠,他为了阻止变异加剧,竟然直接拿起砍刀对着自己已经异变的手臂砍了下去!可奇怪的是,他看着手臂断掉之后,竟然没有丝毫的痛感传递过来。
他愣住了。
他知道,如果士兵失去了痛感,那就会变成一台完全的杀戮机器,直至倒下。
“你们,想做什么?”军官仍有鲜血浸染甲板,抬头朝上问着。
“啧啧啧,你当然也能猜到啦,我们会在中德兰区掀起一场战争革命。”下巴干净的年轻人张开了怀抱,像是迎接着灿烂的明天。
他兴奋道:“七年前,我们教唆桑德去收集其他领主的灵能控制媒介,告诉他,只要给尸套龙喂养超额的灵能,尸套龙对他的从属感就会上升。
急于稳固族长位置的桑德自然听了我们的话,他很当然的就对各大家族下了手,导致中德兰区变成了一滩破败的散沙,直到今日,还没恢复过来。
现在,这片土地上还遭到了希伯来帝国的入侵,桑德也丢失了他的灵能控制媒介,而尸套龙得不到充足的灵能补给就会失去控制。
这片土气,它防备力量不足,人心不齐,许多势力都蠢蠢欲动,我们龙神教,也想在这片土地上,分一杯羮。噢,不对——”
青年人以夸张地腔调收回了刚刚的话,“我们,想要整个蛋糕。就由你们,去帮我们实现。”
年轻人的视线落在高级军官的眼里,颇为讽刺,让军官想回口大骂几句,可是他突然发现,他手臂的切口上,竟然长出了新的肉芽,让他更加惊惧的是,这些肉芽宛若蠕虫探寻新世界一般,不断地生长向前,最终,他的手臂又长回来了,也变得更像是龙爪之类的物件。
这位军官崩溃了,整个人的精神都崩溃了,他瘫倒在甲板上,身体很快就变得一个像是生长着巨爪,全身肌肉虬结的佝偻怪物,耳朵拉长,头顶无毛,尖牙利齿啃咬着那些变异失败化作血肉的尸体。
这六艘船,在龙神教的控制下,开始齐齐转了个弯,往双丹省驶去了。
……
叶特罗正在房间里筹备1801年的跨年晚宴。
工人们向他推荐了一位歌女,叫做贝蒂,贝蒂的歌声很动听,正好中庭花园那的舞台缺一只乐队,可以让贝蒂先占住那里,为大家带来美妙的歌声。
音乐、酒水、美食、富人、青年、女人,都聚集在一起,自然少不了一次有意义的宴会。叶特罗发现这个世界并没有“跨年宴会”这种习俗,而且这个世界的节日也少得可怜,现有的节日主要都集中在季节交替的时候。
于是叶特罗便打算把“跨年晚宴”当做高山酒店的一大特色活动来举办。他也打算在明天的晚宴上向菲菲·伯德献出礼物,借在场的众人,满足这个女人的虚荣心与好胜心,以稳固伯德家这个盟友。
房间的大门被扣响了,得到应允之后,戈兰登从外面推门而入,将一张简短的信封摊开到叶特罗面前,嘴上描述道:“少爷,我把你对龙神教的担忧反馈给家族后,家族那边有情报过来了。”
叶特罗放下手中忙着的事,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大意是“龙神教的六艘四桅帆船正在双丹省附近的海域上游荡,他们计划通过一种特殊药物转化船上的士兵,把他们变成单纯的杀戮机器,以此占领整个双丹省。”
放下信封,叶特罗的眉头挤在一起露出了思索的表情,片刻后,他想通了。
“看来,龙神教、桑德、灵人集会,玩了一个‘谁是黄雀’的游戏。”叶特罗对着戈兰登笑了笑道,“如果乌尔德与卡布兰没有任何动作,就放他们回去,毕竟打起来会造成很大的伤亡与破坏。”
“要不要,我们跟摩尔·伯德说一声,让他帮忙把这两个人引到我们的包围圈里然后解决掉?”戈兰登试探性地发问。
叶特罗摇了摇头:“摩尔把他们两当成仆人用了,看他的样子,用得还挺顺手。现在正是要跟伯德家搞好关系的时候,不要主动惹他。让裘光盯卡布兰,然后,只能麻烦你注意着点乌尔德了。”
戈兰登应答之后便下去了,叶特罗叹了口气,连晚宴的安排也没心思进行了。
……
在酒店大堂,摩尔坐在轮椅上翘首以盼,他就盼望着梦之出现在旋梯上,能够让他见上那么几分钟。他现在只觉得一刻不见到梦之,就仿佛世界被挖去了一角,不完整了。
乌尔德与卡布兰站在他身后,在角落里像个失去梦想的人般站着。
突然间,乌尔德感到藏在衣袖里的灵能信纸盒震动了一下,他偷偷背过身,从小乔的盒子里取出一张短小的信纸,上面写道:“龙神教背叛了我们,中德兰区的命运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乌尔德沉重地将灵能信纸撕掉吞了肚去,将信盒放回衣袖里,他抬头看了看,发现叶特罗一行人开始出来散心,他望着跟在叶特罗背后的那个女人,心里已经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