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齐泰心大闹钦州城后,陈昱积极备战,应对龙虎帮的报复之时,大明京城里从不同渠道获得了钦州事件的消息。
朝中的大臣得知消息后,像打了鸡血一般,纷纷上书弹劾陈昱。有说他胆大妄为的,有说他目无王法的,有说他藐视皇上的,有说他要造反的。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最有煽动性的定性,则是认为陈昱是国妖,必须铲除。否则国将不宁。
钦天监这时也是趁机向皇上禀报,国之西南,新冉一星,恐对大明不利。
内阁大学士们相对冷静一些,但是他们对于陈昱敢于袭击钦州卫一事,还是认为做得太过分了,必须严惩。
宣德皇帝也是非常生气。在他看来,这个陈昱虽然颇有才华,但是实在不是一个稳当的主呀。就是喜欢惹是生非。这次钦州事件必须给他一个教训,否则他会越来越嚣张。
武将集团则是异常兴奋。他们纷纷主动请缨,要率军攻打思明府,将思明府真正回归大明。
此时,早已不是大明初期,也不是永乐皇帝靖难之时。大明整体处于和平时期。武将的地位有不断下降的趋势。而交趾的撤退,让武将集团的地位进一步下滑。
因此,在得知陈昱做的“蠢事”之后,他们的第一想法,就是扳倒陈昱。如果能趁机拿下交趾,必将名垂千古。
武将集团的主动请缨,目的不言而明。这又引起了文官集团的警惕。
所以当宣德皇帝召集内阁各位大学士议事的时候,谈起如何处置钦州事件。
杨溥首先开了腔,是他说道:“皇上。对于钦州事件。可以说双方都是有责任的。陈昱派人到南京招募工匠,途经钦州的时候,被知州罗松岩派人扣押。陈昱最后是付了七千两银子,才将这帮工匠赎了出来。”
宣德皇帝问道:“那罗松岩勒索了陈昱七千两银子,陈昱向广东,或者京城反映此事了吗?”
杨荣回道:“皇上。据微臣了解,陈昱并没有向广东方面,还有朝廷反映此事,就如同没有发生这件事一样。”
宣德皇帝听了,笑着说道:“这个陈昱真是财大气粗呀。七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呀。锦衣卫那边也传来消息,反映了此事。依锦衣卫对陈昱的了解,他应该是率军前往钦州要人,付钱赎人可不是他的风格呀。”
杨溥说道:“是呀。皇上。那年他率军前去攻打思明城,咱们原以为派兵阻拦他。他就能知难而退。可是他根本就没有这么做,而是公然对抗,与咱们的两个卫所直接干了起来。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咱们输了。所以微臣也觉得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宣德皇帝问道:“那诸位爱卿。陈昱为什么选择付钱赎人呢?”
大家也都是面面相觑。陈昱的这个行为的确有些反常,但是大家又无法解释清楚。
倒是杨士奇有些见解,他说道:“广东、福建一带有一个最大的海盗组织,名叫龙虎帮。首领严超率人袭击了大越的水棠县,陈昱在那里建了一个水产品交易场所。据说损失惨重。陈昱在吉婆岛痛击了龙虎帮。之后陈昱才派人到南京招募造船工匠。所以微臣觉得,陈昱当时是想早日将这帮工匠赎出来。早一点赎人,就能早一点造船,就能早一点应对龙虎帮的反扑。”
杨士奇说得很有道理,宣德皇帝说道:“不错。士奇说得很对。这也就能很好地解释陈昱为什么不带人去钦州抢人了。”
杨荣接着说道:“皇上。据臣了解,这个陈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他吃了这么大的亏,岂能善罢甘休。所以他第二次派人去将工匠家属接回来,故意让下边人继续走钦州这条路。同时派人埋伏在了钦州。罗松岩故伎重演,再次扣押了这帮人。这就给了陈昱动武的理由。”
宣德皇帝听了,说道:“罗松岩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个陈昱也不是什么好鸟。罗松岩的事另算。陈昱派人袭击钦州卫,这事必须严惩,否则朝廷的颜面何在。让刑部与兵部研究一下,应该如此惩治陈昱。”
听了宣德皇帝的话。杨士奇十分担忧地说道:“皇上。陈昱手握重兵,占领三府一县。咱们贸然惩处他。他置之不理,咱们怎么办?他要是趁机反叛,咱们又当如何呢?”
宣德皇帝一听,眉头紧皱,杨士奇说得很现实。陈昱可以说是自立为王,只是名义上归大明而已。当初朝廷封他为侯爷,也是担心他投靠大越,使大明又少了一个府的地盘。
现在研究出惩罚措施,如何实施,就是个难题。陈昱在大越那边居住,大明这边又不能到那边去抓人。
于是宣德皇帝问道:“杨爱卿。那依你之见应该如何处理此事呢?”
杨士奇不愧为内阁首辅,他建议道:“皇上。这个陈昱,我觉得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我们如果过于强硬,那么他就会对我们强硬。罗松岩勒索他七千两银子一事。他没有立即反击,既有时间紧迫,抓紧造船的原因,恐怕他也想借此机会看看咱们朝廷对此事如何处置。显然咱们无动于衷,已经将他得罪了。”
宣德皇帝说道:“这个陈昱真能一件事做两用吗?看咱们朝廷如何处置?咱们就说不知,他能把咱们怎么样?”
杨士奇解释道:“皇上。无论是地方大员,还是宫内派出去的公公,还有锦衣卫遍布全国的势力网。这件事又怎能传不到朝廷这里。据我所知,交趾那边负责锦衣卫工作的千户,就受过陈昱的帮助。”
宣德皇帝一听,脸色微红,说道:“那总不能这次也装作不知吧。那岂不是太便宜了他。不严惩他,如何服众。”
杨士奇继续说道:“皇上。我觉得咱们可以向陈昱下一道旨意。阐明咱们的立场。那就是罗松岩敲诈陈昱,咱们照章处理。而陈昱派人袭击钦州卫,几乎全歼了该卫,问问他该如何处置?咱们把球踢给他,看他怎么说,然后咱们再研究对策,也不迟。”
杨荣听了,说道:“杨大人。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不妥呀。陈昱明明已经犯错,我们按律处置即可。现在问他怎么办?是不是显得我们太无能了。他接了圣旨。辫子不得翘到天上去。如果他装作不知,或者置之不理,那么咱们岂不是被动了?”
杨士奇信心满满地说道:“不会的。咱们如此低调地与陈昱交流,他不会那么做的。飞横跋扈不是他的风格。狂妄自大更不是他的个性。”
如果陈昱在现场的话,定然会感慨道,知我者,杨士奇大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