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那人笑呵呵地说道:“那几个人是昨天来我们镇的戏班的人。”
“你道他们在找谁?”
说到这里,他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听说昨晚半夜里他们戏班里走了一男一女。”
“那女的我见过,昨晚还登台演了个青衣,瘦是瘦了点,样貌还是挺标致的。”
“哎呀,真是想不到会与一个车夫私奔了。啧啧,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旁边的人就笑他,“李老三,你这个老光棍是眼红了吧。”
“不如你也去找个戏班混上些日子,拐个老婆回来吧!”
人们就哈哈大笑起来。
陈无忌听了他们的言语,心中灵机一动,呼地从怀里抓出一把铜钱放到桌上。将碗里还剩着的几个包子倒到范海清的包袱里,拉起她说,“快走。路上再吃。”
范海清一脸迷糊,“无忌哥哥,怎么了?”
陈无忌扯着她,走到大路上望了望,快步向原先的三人追去。
那三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金管事,突然少了两个人,我们戏班的人手可就更加不够了啊。”
“嘿,没办法,班主肯定头疼了。”
陈无忌快步跟上去,高叫道:“三位老板,留步。”
那三人停下来,一脸迷惑。壮汉上下打量着笑眯眯的陈无忌,“这位后生,有何指教?”
陈无忌抱拳道:“不好意思,我刚才好像听到你们说戏班招人?”
壮汉眼睛一亮,“不错,你们是?”
陈无忌拉了拉低着头的范海清,“啊哈,那个,我们正好在找事做,不知道你们戏班是常驻此地?还是到处去演出?”
另一个男人抢着道:“我们甘氏戏班是要去泰州的。”
陈无忌大喜,“太好了,我们正要去泰州。不知道能不能捎上我们?放心,我们可以干活。工钱好说,有个三餐一宿就好。”
那个被称为金管事的壮汉似乎有些意外,“这,你们是哪里来的?”
陈无忌打了个哈哈,“我们是从越州过来的,唉,家里收成不好,所以出来闯荡江湖混口饭吃。”
他见金管事的目光直在范海清身上打转,就拉起范海清的小手,志得意满地笑着,“这是我的拙荆,夫人,啊不,未婚妻。”
范海清闻言羞得粉脸通红,偷偷抛来一丝闪缩的眼神后,头都快垂到地里去了。
陈无忌见此也不禁老脸一红,讪讪地笑笑,放开了她的手。
金管事将两人的别扭看在眼里,暗道这个后生真是奸猾,装什么小两口,分明就是偷情私奔的痴男怨女嘛。不过他到底是在底层江湖里奔走多年的人,这样的事见得多了,远的不说,自己戏班刚跑的那两个不就是这样吗。
他转念一想,陈无忌看起来相当精明能干,戏班里就缺这样的人。况且自己是找不回那两人的了,这两个年轻人自己送上门来,正好对班主有个交代。
他就对陈无忌说道:“两位真是男才女貌。不错,我们戏班正在招人,但收不收留你们,是班主说了算。”
陈无忌与范海清便跟着他们来到镇上的一个客栈。
院子里有十几个人正在乱哄哄地收拾行装,两架大马车停在门口处。一个六十多岁的白发老人正在大声叫嚷:“金大回来没有?找到蔡三了吗?难道要我亲自去赶马车?白养你们了!”
金管事快步走过去,“班主,班主,我回来了。”
戏班班主甘老头怒气未消,瞪着他道:“找到人没有?”
金管事尴尬地说道:“蔡三和二娘早就跑远了,怕是找不到啦。”
甘老头道:“那你回来干什么?找不到人,要我来为你们赶马车吗?”
金管事嘿嘿笑了一声,指着陈无忌两人说道:“班主,我找到了两个更好的人呢。”他用手挡住在甘老头耳边说悄悄话,大概是说这两个估计是偷情私奔的小两口,走投无路的人,便宜的劳力。
甘老头听完,绷着脸对陈无忌说道:“你会赶车吗?”
陈无忌抱拳道:“会的。小人以前在乡下,收稻谷都是用牛车拉的。”其实他就是在满嘴胡扯,骑马他倒是拿手,赶车从来没试过。不过他想这不过是手板眼见功夫,没什么难的。
甘老头道:“那好,你们两个可以留下,不过我先说好啊,头三个月没有工钱,只包食宿。”
范海清一听这么苛刻的条件,就要发作。她虽然不是千金小姐,但好歹也是出身小康之家,范朝又当她是掌上明珠,从小没吃过苦的。
陈无忌急忙拉住她,“没问题。”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一个伪装的身份,像这样混进一大帮人中是最好的。若他们继续是两人上路,会很难隐藏行踪,迟早被逆天盟追上。加上逆天盟已经评估出陈无忌的实力,再派来的人一定会是宗师级的杀手。到时陈无忌自保都难,更别说要带着范海清走上近千里的路了。
范海清的小手被他握着摇了几摇,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就嘟了嘟嘴,不再出声。感受到陈无忌手心传来的热力,她的嘴角偷偷露出了一丝甜甜的笑意。
就这样,两人算是成为了戏班的成员。范海清内心里相当佩服陈无忌的八面玲珑,三言两语就摇身一变,能屈能伸,与流动戏班这种最底层的江湖人也能打成一片。大大消除了她以为门派嫡传弟子都是高高在上的刻板印象。
陈无忌虚心地向戏班另一位车夫马四请教了片刻,很快就掌握了赶车的诀窍。纷纷扰扰了好一会,大概巳时的时候,甘氏戏班开始向洛州出发。
一路上,陈无忌继续施展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与戏班的人混熟了。得知他们之前是在庆州范围内卖艺,只要是来到大的城镇就会视情况演上一晚两晚。这一次去泰州,是因为甘老头有一个老友在那边写信来叫他们去,说是泰州那边的生意比较好做。甘老头虽然在钱财方面小气刻薄,但总的来说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所以这十余个人才会愿意继续追随他穿州过省。
这天黄昏,有惊无险地离开了庆州,终于来到了洛州交界的一个小镇上。
金管事带人找好了场地,搭了个简陋的戏台,便在晚上表演了起来。他们唱的是一种叫做牛歌戏的戏曲,戏文都是些才子佳人啊,鬼怪传说啊之类。
观众不多,收入也不多,勉强算是帮补了一下路上的开支。
陈无忌帮着戏班的人干些担担抬抬的粗重活,范海清见了,也开始入戏起来,帮着去干些化妆之类的事。
等到演出结束,回到客栈。大家已经默认他们两人是小夫妻了,自然也只安排了一间房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