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昏死了许久的柳成业居然悠悠醒来,听到这渗人的笑声后,用力大喊,“老大,老大,快来救我啊。”
陈无忌冷漠地看着他,舞了舞手中的钩镰刀。这凤凰谷的兵器不是很趁手,与木龙山的陌刀大有不同,但他本就精通刀法,到了触类旁通的层次。自忖也能发挥出八九成的威力,随时可以收割柳成业的性命。
门外的人慢悠悠地走到屋檐下。
这人的相貌极其普通,一眼看过去,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他从夜色中浮现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他之前一直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的声音像利器刮过石头,尖锐刺耳,“夺命书生,你的外号真没叫错。只不过现在被夺命的那个人好像是你自己。”
柳成业继续苦苦哀求,“马老大,救我。”
马老大看都不看他,目光在陈无忌等人身上流连,他看到角落里的老学究时,明显吃了一惊,脸色变幻。
“你们把箱子交出来,我放你们走。”
陈无忌无动于衷地盯着他,想看看他的武道境界到了哪一个层次。谁知马老大站在屋檐下,身形似动未动,收敛着气息。陈无忌努力了几次,还是无法看透他的实力。
范海清很紧张,但她的注意力放了大半在陈无忌身上,显然她只会听从陈无忌的安排了。
范朝惊疑不定,沉吟着不作声。
里面的伍力行喘着粗气喊道:“师傅!”剩下的话他没有说,意思却很明确,他是要范朝交箱子换活路。
范朝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同时坚定了自己的信心,“箱子我是不会交的。范某本事低微,但出来跑江湖,最看重一个信字。要箱子可以,先拿走范某的这条贱命吧。”他行走江湖多年,看了今晚的阵势,那会不明白这事难以善了。他心如明镜,知道自己就算交出箱子,也一样要被灭口。既然如此,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放手一搏呢。
马老大伸出大拇指,“了不起,江湖上这么有骨气的人已经不多了。”
他注视着角落里的老学究,“我知道你们有依仗,但你们也莫要以为我盟会怕八大门派的人。”
“也罢,我再给你们一个时辰。好好商议一下吧。”
“我已经很久没有与人痛快一战了。”
说着,他慢慢地退出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躺在地上的柳成业发出悲鸣,“马老大,带上我啊!”
忽然之间,陈无忌觉得火光一暗,柳成业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定睛细看,只见柳成业眉间破了一个大洞,鲜血和脑浆涌出来,已经死透了。
黑暗中遥遥传来马老大飘忽的声音,“聒噪,我盟不需要这样的绣花枕头。”
陈无忌心往下沉。无声无形,隔空杀人,武道一品低阶以上的境界。
他修复丹田后,外表看起来是武道七品高阶,实际上已经到了武道四品高阶的境界。如果不是气海受损,他可以轻松进入武道上三品层次。
如前所述,丹田用于储存真气,领悟武道的各种意境后才可以提炼真气,将真气转化成武意。而武意存放的地方就是气海。
陈无忌的丹田气海都在幻海圣殿的战斗中受损。蝶莺为他修复了丹田,却对他受损的气海无能为力,故而叫他往青云观一行。天下间只有青云观有一本修复气海的功法。
陈无忌现在的气海就像一间四面漏风的茅屋。他真气够多,提炼出来的武意也多,但存放不久,在实战中只有一击之力。
一般的武者能领悟一种武道之意就不错了,若是能穷研到极致,更是相当了不起的成就。陈无忌原来在木龙山参悟出江水的武意,又在西域吞食了阳极火玉,阴差阳错下领悟了烈火之武意。
身怀两种武意,加上他焕然一新的丹田能提供庞大的真气运转,若是再巩固了气海,他随时能脱胎换骨,在武道境界上一举突破到宗师级别!
但这都是后话,今晚这一关能不能熬过去还另说呢。
陈无忌望着一脸平静的老学究,恭敬地作了一揖,“看来我们几个人的性命安危全系于先生身上了。”
范海清眨着美丽的眼睛,低声问道:“十三哥,这是何意?”
范朝阅人多矣,再联想到刚才行踪飘忽的马老大的奇怪表现,自然也想通了其中关节,跟着行礼道:“还望老先生出手相助。”
老学究放下手中的书卷,叹了口气道:“终究还是瞒不住啊。”
陈无忌道:“请问先生是否来自苍松书院?”
老学究点点头,笑着对他说道:“年轻人,其实我俩算是同行吧。”
“你说你是千鸟。而我,则是暗册。”
暗册,就是苍松书院的隐秘力量,类似于木龙山的龙隐和凤凰谷的千鸟。
而看他深藏不露的气息,刚才马老大都要退让三分,不问可知是境界很高之人。
凭空又得了个大靠山,范朝自然十分高兴,“请教先生的高姓大名?”
老学究淡淡道:“我姓彭。”
“八大门派,同气连枝,你们不用太客气。”
陈无忌问道:“彭老先生,你是路过还是专门来此的?”
彭老先生道:“我是受人之托而已。”
至于受何人所托,所为何事,他显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陈无忌等人也不好再问。暗册作为苍松书院的神秘力量,当然会有很多见不得光的秘密。只要知道他会出手相助就够了,其他的先放一边。
彭老先生又说道:“那个马老大可能认出了我,所以他先退出去。估计是拖延时间好加派人手。”
他盯着陈无忌,眼带笑意,“年轻人,以你的身手,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机哦。”
陈无忌反问道:“老先生,你与那个马老大交手会有几分胜算?”
彭老先生道:“五成吧。”
陈无忌盘腿在火堆边坐下,“我还是留下来帮忙吧。”他笑眯眯地望着一脸焦急的范海清,“何况我凤凰谷的门人还在这,我是不会做逃兵的。”
范海清听了他的话,很是鼓舞,笑盈盈地挨着他坐下。
范朝却说道:“十三贤侄,要不你先带清儿走吧?”
陈无忌知他爱女心切,但还是摇了摇头,“范叔,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的武功勉强自保还行。我带不走清儿的。”
范朝想了想,知道他所言不差,只得无奈地叹口气。
大殿内静下来,大家在默默地等着敌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