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三人不解的目光,叶潇瑶徐徐道出,“很简单,蝶莺不管有没有晋级为大宗师,她都可以调配出麻飞散。”
“在京城,你们凤凰谷有两位现成的大宗师,曲阳和曲阴老前辈。”
“我会恳求本门的大宗师昊极真人,请他老人家出面,拜托曲阳曲阴前辈马上开始修炼神眼电手。”
“神眼电手虽然难练,但两位大宗师出马,应该会有成功的可能。”
“到时再请练成的那位前辈在蝶莺的指导下为无忌施以回天妙手,岂不也是一个好办法。”
当麻拍手道,“对啊。之前大家都寄望于谷主一人,如今分拆开来操作,也不失为一记妙着。”
陈无忌也茅塞顿开,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叶潇瑶兴冲冲道:“我马上去信京城,请求昊极真人他老人家出面。”
沐栩也笑道:“好咯,无忌师兄痊愈有望。江湖上又多一桩美谈啊!”
众人喜笑颜开,便转而谈论一些彼此门派趣事。
陈无忌放下心头大石,跟着沐栩在凤凰谷内到处参观。
第二天是除夕。师徒二人入乡随俗,参加了凤凰谷的篝火晚宴。陈无忌有了教训,喝酒时浅尝辄止,注意着速度。但架不住来劝酒的人多,又来他出去围着火堆载歌载舞。
触景生情,他想起远方的朋友们,桂花城里的大师姐,玉门关里众多的伙伴,京城皇宫里的某人。于是后来没人来敬酒了,他也抱着个酒坛喝个不停。
结果就是再次醉倒。
天宝九年就这么过去了。
新年伊始,凤凰谷里没有像往年那般喜庆,而是开始集结人马准备出征。
陈无忌对叶潇瑶说道:“师傅,你到了西域要多加小心。”
叶潇瑶道:“又不是没去过,没事。”
她似乎想起了一些旧日片段,眼神里生出些笑意。
师徒俩这时站在谷顶的一处断崖上,俯瞰着凤凰谷里错落有致的房屋,以及来回穿梭的人群。
山上的风与谷底下涌上的风相撞,在岩壁上刮出一个个小气旋。冬天的山谷,植被变得稀疏,倔强地留住叶子的草木也比春夏时黯淡了颜色,再加上天空中灰蒙蒙的层云,天地上下,充斥着萧瑟的气氛。
陈无忌问道:“师傅,你是不是认识那个炎教的圣卫之君?”
叶潇瑶身体一僵,没有看他,而是盯着一只在远处枝丫上呆立的鸟看了许久,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岂止认识啊,他脸上的伤疤还是我砍的呢!”
陈无忌早已猜中几分,“难怪那天墨白师叔与他好像仇人相见一样。”
“不过还是师傅厉害,以前就砍了他一刀。”
叶潇瑶恢复了往日的神态,耸耸肩笑道:“那可不,你师傅我可是辣手无情小刀仙!”
陈无忌却听出她语气中的自嘲之意,不由好奇心大起,“听起来好像有些故事哦。”
叶潇瑶转身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有些事你不必知道。”终是不肯说出当年在西域发生了什么。
陈无忌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又问道:“师傅,那你可以说说你这个响当当的绰号是怎么来的吗?”
叶潇瑶白了他一眼,伸手又要打过来。
陈无忌捂住头顶叫喊道:“新年流流,不要打头,我会长不高的!”
“切!”叶潇瑶嗤之以鼻,“不打你也长不高了。”
说完这句话,她也忍俊不禁。心情好了点,她也想起了年轻时的事迹。便开口道:“这个嘛,行,就和你说说。让你知道一下师傅的威水史。”
陈无忌立刻作出洗耳恭听的样子,“太好了。我正纳闷江湖上和宗门里为何都没有流传你的事迹呢。”
叶潇瑶沉默了一会,似是在酝酿措辞。她撩起鬓上的发丝,再开口时用的是平淡的语气。
“那一年,我第一次出去做师门任务。”
“任务很顺利就完成了。回来的路上经过一个叫宁鸣的小镇。”
“在那里,我遇到一个人。一个愁苦的男人在街角乞讨,我出于好心,便打赏了他一两银子。”
“不想旁边的人拉住我,叫我不可接近他。我正大惑不解,冲出来两个家丁,按住那个乞丐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还抢走了那锭银子。”
“我当然是生气啦。当场把那两个家丁打得满地找牙。再问人们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个乞丐曾经是当地的大户人家,大地主。而在他出生前,他父亲也就是老地主,收养过一个义子。”
“这个养子从小不学无术,飞扬跋扈。老地主原先不过想有个人养老送终,终于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后,便不再忍气吞声,将这个养子赶出家门。”
“而这乞丐继承家产后,乐善好施,算得上是一个大善人,就是性格软了点,父亲过世后,亲戚朋友都来占他的便宜。”
“这些都算了。没成想有一天那个养子又回来了,还结识了一些狐朋狗友,与天威府某个小统领也扯得上一些关系。”
“这养子就夺了他家业,逼他沦落街头,还不许他外出逃亡,只能在当地乞讨,又不许他人接济,每天都安排两个家丁看守着,隔三差五扔一些狗食,不让他饿死。”
“无忌,要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陈无忌冷着脸道:“我会帮他杀了那个养子。”
叶潇瑶道:“很好,但还不够。”
“我将那个养子,以及他家里助纣为虐的,没有对乞丐施过援手的,所有人,统统杀掉!”
“天威府当地卫所里那个瞒上欺下的小统领,我也连夜去杀了。”
陈无忌听到这里也有些震惊,欲言又止。
叶潇瑶瞥了他一眼,“是不是觉得师傅太过辣手?”
“眼前有不平事不去扫平它,学刀又有何用?”
“只要我分出了是非对错,我就绝不会手下留情。不管他是什么恩怨,什么因果!”
陈无忌肃然道,“单凭师傅敢去杀了天威府的人,我就相信师傅一定是说到做到。”
叶潇瑶道:“哼,天威府。他们说我身为武道中人却介入平民的纠纷,滥杀无辜,还杀害朝廷命官。本来想拿了我,入我的罪杀一儆百。”
“好在木龙山的长辈为我出头,压下了这件事。”
“天威府最终只能判我禁足十年,非朝廷诏令不得离开木龙山。”
陈无忌这才明白为何师傅不爱走动,而宗门里也无人谈论她的江湖事迹。
叶潇瑶忽然又语调欢快起来,“大概那时候起,江湖上就有人取了这么一个外号吧。”
“这也不算什么。最搞笑的是墨白师弟知道后居然去干了一件大出我意料之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