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天盟的中年人杀手当机立断,身形闪动,全力催出自己的武道之意。
顿时,林间小路上水汽弥漫,白雾团团。
他要借此遁逃。
叶潇瑶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划出几道刀气。她的动作优雅从容,用手掌发出的刀气有如实质,在幽暗的林间闪烁着金黄的光芒。
她的武道之意比较奇怪。她年少时在天火山庄生活,参悟的是火之意境,后来拜师木龙山,修习的是水属性的刀法。两两相冲,一度破境缓慢。她便舍弃了水火之意,独辟蹊径,在树下感悟落叶的纷飞、下坠的速度,以及落点的随机性和规律性。最终领悟出落叶随风的武道意境,在木龙山的门人中独树一帜。
此刻只见她的刀气一化二,二化四,瞬间化为万千片落叶状,笼盖了眼前之地,闪着寒光突进中年人匿藏的白色水汽中。
叶状刀气交织飞舞,密不透风。在一轮无情的绞杀后,水汽中无声无息。
远处的陈无忌暗自纳闷,难道师傅失手了?让那个杀手逃了么?
弥漫了几丈远的白色水汽,如同它的突然出现,消散得也很突然。
陈无忌很快就看到那个中年人的尸首仰卧在路边,只差一点点,他就可以钻进树丛里,消失在密林中。
但这一点点,已经让他丧了命。最可怕的伤口在他的喉咙,叶潇瑶的刀气割出了一个大洞,大量的鲜血汩汩地流出。
难怪听不到他的惨叫,原来喉咙被割断了。
陈无忌在西域飞沙关见过成百上千的人的死亡,这个杀手的死在他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叶潇瑶,“师傅,真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了啊。”
叶潇瑶下巴一仰,“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陈无忌打蛇随棍上,狂拍马屁,“那是。那时候我在西域看墨白师叔与炎教的之君决斗,墨白师叔的刀法绚烂炫目,一刀险胜。我以为师叔已经很强了。没想到还是师傅更厉害些。”
“要是师傅遇到之君,怕是一刀就能砍下他的狗头!”
不料叶潇瑶听到之君这个名字,面色大变,阴沉得像暴雨将至的天空。她恶狠狠地说道:“呸,他也配我出手!”
然后她十分烦躁地挥挥手,“你赶紧去处理一下那两条咸鱼。这条路人来人往的,不要吓坏了小朋友。”
陈无忌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尖,“我?埋尸体?”
叶潇瑶没好气地说道:“不是你去埋?难道要我去埋啊!”
她看了看远处,“我去把受惊的马拉回来。”说着飘然走远。
陈无忌皱着眉头走近那个中年人的尸首,用手在鼻子下扇动着,减弱一些血腥气。
他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搜索了一遍尸体的口袋。然后扯住死者的衣领,一路拖进旁边的树丛里。
拨开密集交叉的树枝,走了十几步,发现眼前的两棵大树之间有一个小土坑。陈无忌心中一宽,扬手将尸体抛到坑里。
他又跑回去,找到另一个企图暗杀他的杀手尸体。这具尸体是眉心穿了一个大洞,面容扭曲,都看不出他原来的面貌了。
陈无忌也懒得看,照样搜了一遍尸身。然后倒拖着这个倒霉鬼,仍然是拖到那个小坑。
两具尸体堆叠在一起,塞满了土坑。
陈无忌看了看,用脚踢了些地上的枯枝枯叶过去,盖住了尸体的狰狞可怕。又走到侧边的小土坡,鼓足劲拍了几下,打下来好几块大土块。他又不厌其烦地将这些土块扔过去。
大概弄了一盏茶的功夫,给那个小坑填了一层薄薄的土。
好歹也是入土为安,比曝尸荒野强多了。
陈无忌心想,也算对得住你们两个了吧。你们要是做鬼不甘心就去找我师傅。不过我师傅可是一个非常狠的人哦。
他一边念叨一边拍着手上的泥土,从树丛里挤出来。
叶潇瑶牵着两匹马在那等着他,盯着他说道:“你鬼食泥一样在说些什么?”
陈无忌道:“哦,我在笑这两个王八蛋不识好歹,敢来惹我们,这下好了,变做孤魂野鬼了。”
叶潇瑶道:“你在他们身上有搜出什么东西吗?”
陈无忌竖起大拇指,“师傅英明。我还真找到一样有意思的东西。”
他拿出一片烧饼大小的茶饼,“这个装神弄鬼的傻子可能真的爱喝茶,出来杀人,身上还带着这个。”
叶潇瑶接过来一看,这黑黝黝的一团正是庆州有名的黑茶。茶饼上还压印出“石湾秦记”这四个字。估计是一间生意比较好的茶叶铺。
叶潇瑶翻来覆去看了看,又掰开来端详了一会,就是普通烘干了的茶叶。她大感无趣,扬手就扔进了树丛里。
死人的东西,她可不想留着。
“不知为何,我觉得逆天盟的人是不是有点飘了。以往他们都是搞偷袭、搞下毒,无所不用其极。今天这个愣头青傻不拉几地在路上喝茶摆款,真以为离开了越州,我们就对付不了他们?”
“前面五十里有一个石湾镇,这个秦记估计就是镇上的店,可能会有一些线索。我们先去那里看看。”
“如果我没记错,石湾镇有一个凤凰谷的小堂口。也可以去问问他们。”
陈无忌应了一声,跳上马背,跟在她身后继续前行。
出了密林,视野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小盆地,群山合围,圈出了一大片平整的土地。
中间一条小河蜿蜒而过,两岸种满了茶树,茶树的叶子是四季常青的,只是在冬天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石湾镇就坐落在盆地中间,高矮不一的平房散布在原野上,炊烟袅袅,看着有几百户人家。此地盛产黑茶,聚居的人中不少是茶农。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常年有茶商来此收茶转卖。有利益就会有纷争。凤凰谷便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小堂口,协助维持茶叶买卖的秩序。
半个时辰后,在凤凰谷堂口的隔壁,秦记茶叶铺里,一间密室中。
几个黑影在商议着事情。
“花老幺这么久还不回来,怕不是出事了?”
“他去得的时候信心十足,应该没问题吧?”
“哎,盟里的事情太多了,我们也抽不出什么人手。”
“我说老秦,你胆识不错,就在凤凰谷的眼皮底下住了十几年。”
“哎,有前辈说过,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我就依样画葫芦咯。不过,在这十几年,收益是越来越少了。”
“嗯,盟里估计很快就会撤销这个点了。最近盟主不停地调兵遣将,看来要干一番大事呢。”
“哎,我在这鬼地方也呆得厌烦了,真想回京城,去怡春院喝上他么的三天三夜花酒。”
“老秦,俗了啊,你说你卖茶叶,学茶道,咋还没有花老幺那么追求风雅呢?”
“哎,花老幺风雅个屁,装模作样而已。早上还硬要了我一个茶饼。那可是十年珍藏,值大价钱的。”
这几个人正说得起劲。茶叶铺外传来女子的声音,“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