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随着墨鸦回营,大帐内就响起了一阵阵爽朗的欢笑声。
“你说,你说白凤用他厚实的尖头绣鞋狠狠得踢中了扑过来的箕润?”
韩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止住了,一问话,想到那场景,又噗嗤乐出了声。
范增本想制止主公有失风度的不雅之语,可自己也差点没忍住,只好一阵干咳,袖口遮面,以作掩饰。
好不容易,范增稳定了自己的情绪,“主公,重要的不应该是虎符印信在手,箕润也被提前生执,现在正是接管城防的最佳时机吗?”
“对,对,全凭范师傅作主。”
韩经捂着肚子,无力得挥挥手,“让我再笑会儿。”
范增自去布置军将携调兵虎符接管兵权,同时派人看管住箕子国的统兵将领,掺杂进自己的中低层军官。
一切布置完毕之后,范增前来汇报。
韩经好像缓了过来,只是瘫在那里揉肚子,想来是用力过猛,抽抽了。
“想来会遭到少许抵触,不过有墨鸦等一起前往,一应印信虎符又是齐备的,只要及时强力镇压,杀鸡骇猴,局势很快就能为我们所掌握。”
韩经点点头,“美人计被列入三十六计之内,果然是有他的道理。”
“三十六计?”
范增不解的问。
韩经这才想起此时还没有人总结过这些东西,“没什么的。”
“还请范师傅通告在场的所有人,将白凤入宫之后的一系列消息列为绝密,不得泄露半分,违者军法论处。”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
今夜无风无月,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算不上煞风景。
至少韩经是这么认为的。
王俭城守军早就被墨鸦带人监管起来,下午的时候火线提拔了一大批中低层军官,又放了一大笔饷银,士气一直保持着高昂状态。
因此,大营里弥漫的是欢快的气氛,仿佛以前的老上级被杀一事不存在一样。
这些军官果然收到了上面的命令,要求防范入城的乐浪援军。
当虎符印信摆在眼前时,这些人大半不信,抵死不从,而抗命的代价就是他们自己的命。
这些箕氏忠臣武将就这样在乱葬岗上圆瞪着他们不甘的大眼,看着大军开拔。
火把形成一条蜿蜒的长龙,浩浩荡荡往前游去。
一马当前的翩翩佳公子戎装在身,大声地鼓舞着士气,最终提纵缰绳,剑指王宫。
“什么人!”
当大军开到宫门之前时,守卫王宫的卫士一下子反应过来,四面八方警示的锣声冲出黑夜,打破了夜里的沉寂。
“快停下,否则城墙上要放箭了!”
守城的裨将暗暗咽了口唾沫,看火把队伍的长度,要是来者不善,这阵势绝对抵挡不住。
昔日引以为倚仗的宫墙此时都无法给他带来安全感。
“奉王命,与你部换防。”
正在紧张的时候,一骑从火龙之间奔出,左手控缰,右手高举,像是要递送什么东西。
自吊篮垂上来的是盖有大王正印以及私印的换防帛书手令,裨将从中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城楼下的范增轻抚胡须,显得极为自得,谅你荒蛮小儿,也识不破老夫精心制作的伪诏。
要知道为了这些假的手令,范增可是拿了许多昔日王宫发出的军令作仿对,还请来了城中数位最擅长仿写箕子国官方文书的先生。
加上印章骗不了人,这就由不得对方不犯难。
“王宫向来由我等宫卫军守护,大王为何突然会在夜间下达换防的调令?”
“大王如何行事,还轮得到你来质疑吗?”
墙下答话之人手执长鞭,骂骂咧咧,显得极为不耐烦。
“王命在身,没有闲功夫跟你虚耗,快点交接换防,要是耽误了大王的事,你担得起干系吗?再不接收命令,军法从事。”
宫墙下的人口气越是不善,宫卫守将反而打心底信了几分。
虽然不了解其中具体的经过缘由,但还是咬咬牙,下令开门换防。
“干什么!”
“你们干什么!”
刚换防完毕,接管了城防的军队就将宫卫们围了起来。
“大王怀疑宫卫军中有刺客,命令我等下了你们的刀枪,隔离审查。”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会还你们一个公道的。”
宫卫们虽然还在吵吵嚷嚷,但终究还是顺从的将手中兵器抛掷于地,等待洗清嫌疑的那一刻。
此时,下令接受换防的裨将颓然的闭上双眼,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赌输了,终究是辜负了君上的圣恩。
“喊话的那名小将口才不错呀,将这些宫卫唬得一愣一愣的。”
韩经对说谎时面色不改,谎话张嘴就来的小将产生了兴趣,从此人身上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哪里称得上什么小将呀!”
李开对此人显然是有所了解,“看他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军中操演次次排在最后,平素就会耍些嘴皮子。”
“这次让他顶上一套百长的衣甲,临阵发挥,也算是发挥了他唯一的长处。”
“既然他当兵不行,那就让他跟随范师傅,照顾范老的起居吧。”
韩经看这个人有几分书生气,“范师傅身边正缺一名灵活的随从,他跟着范师傅也能时时请益。”
“范师傅一言一行都堪为典范,能侍奉范老是他的福份啊。”
“主公实在是夸耀太过了,老夫愧不敢当。”
范增被韩经吹捧得飘飘然,嘴上还故作谦逊,“一切都依主公,我们还是去看看箕润吧。”
被捆作一团的箕润见到遮挡住视线的帘子被挑开,紧接着一大群陌生的脸庞凑了过来。
几经辨认,为首之人,不就是当初前来投效借地安置的落魄公子韩经嘛。
韩经撇撇头,李开会意的将被唾液濡湿的口塞取下。
”小人,你这个彻彻底底的小人!“
嘴巴刚获得自由,箕润就瞪着韩经,侧着头大骂起来。
他的嘴唇已经干裂,只能嘶哑着嗓子干嚎。
闻得箕润辱骂韩经,李开欲上前,被范增拦下。
范增摇摇头,率先走了出去,于是众人也就随之而出,留下韩经与箕润单独在寢宫。
有些话有些事,不是做臣子可以闻知的。
“你不过是我安置在燕国边境的一枚棋子,竟然敢觊觎玄鸟后裔的江山社稷!”
本来把韩经视作抵挡燕军,供作驱使的战车,没想到这驾战车竟然将目标对准备了它的驭者。
箕润是越想越气。
“我才是箕子国的王,城外的部族大军不会放过你的。”
见韩经一直不说话,只拿眼觑向自己的下三路,心底一冷,之前渐渐消退的疼痛感仿佛再度来袭。
“为什么一名弱者总是以为他可以驱使天下间的强者呢?”
韩经终于说话了,“弱者遵守规则,强者制定规则!”
从什么时候开始,越来越像姬无夜了呢!
“你要做的就是跪着祈求,配合我接掌箕子之国。”
箕润看着面前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心念电转,想到了很多。
他阴鸷的样子真像一头忘恩负义的中山之狼,当初怎么就没发现他的狼子野心呢。
有心继续说几句硬气的话,可眼下这局面,箕润无语泪先流。
愧对列祖列宗,无颜泉下相见哇!
连羞带愧,加上一直没有进餐,就此晕了过去。
韩经:不要怪我,因为我知道这片沃土在你的手上,开不出鲜艳的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