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汉斯~”让的呼唤拉回了汉斯的注意力，“首要之务，不是着眼于既不可追又不可及的过去与未来，而是做好清清楚楚摆在手边的事情。这是我大学时期的学院院长给我上的第一课。”

“托马斯·卡莱尔的名言，他是维多利亚时代的苏格兰哲学家，评论家、讽刺作家、历史学家、教师。他的人生态度是：我们没有能力去阻止已经发生的事情，但我们却有能力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对我们现在生活的影响。接受已经发生的，改变可以改变的。”看到汉斯满脸的疑惑梅丽尔开口解释到，然后梅丽尔又看向了让，“你可从未说过，你大学时期还选修过历史或哲学。”

“呃，我并没有修过……这是我院长导师的座右铭。我想您应该还记得，我们院长是您校友。”让有些忐忑的说到。

“哦！我忘了你们院长在牛津师从威廉·奥斯勒。”当话题转到让的大学时期，梅丽尔眉头紧蹙脸色十分的难看。不过在让提到自己的院长后，梅丽尔的表情又缓和了不少。梅丽尔的目光再次转向屏幕上的汉斯，“宝贝儿你应该不知道你爸爸是KCL医学院毕业的。他院长的老师--”

“看这里。”汉斯对着屏幕展示笔记本。

“Wikipedia？这上面是……威廉·奥斯勒的生平！？”一股挫败感顿时涌上梅丽尔的心头，一脸无奈的说到：“这就是通过关键字查找到的信息么……OK，我明白你知道他到底是谁了宝贝儿，让你爸爸继续吧……”

“啊？哦！”正在阅读着百科的资料的让，听到梅丽尔说让自己继续，有些发蒙的将目光从百科页面转向汉斯，“我想说的是，不要总因为联想到其他的方面，就把当前的问题搁置到一旁。不然你就会像……”

“就会像黑熊掰玉米用胳膊夹着，掰了一棒丢一棒。”珍开口帮丈夫完善着比喻。“儿砸，先把你之前要表达的观点说完，然后再来考虑你所说的疯牛病的问题。你爸爸可是在KCL取得了MSc生物医学与分子科学研究和MSc基因组医学双学位，他肯定能明白你想到的问题的严重性的！”

“我的观点很明确，那就是你所认知的人性本善本身就是对人类的自我否定！

人性的残忍暴虐是我们灵长类与生俱来的，深深刻在我们继承自南方古猿DNA里的生物本能，在受到思维的加成它的下限会比兽性更为低劣不堪。今天这个世界上，确凿无疑地发现只有两种哺乳动物，会自发地组织起来对同类实行种族灭绝：一个是我们人类，还有一个就是黑猩猩。

如今许许多多的环境和动物保护组织的宣传，让很多人有一种误会：人类发展了工业，是现代工业化破坏了环境，造成物种大规模灭绝，发展工业以前我们跟这个世界相处得好着呢。胡扯，其实这个世界上非常多的物种是人类祖先在旧石器时代灭绝的。

尽管今天很多人戴着眼镜、打着领带、拿着书本，看着还挺斯文的样子，其实我们人类是一个非常凶狠恐怖的物种。我们对别的物种绝不留情，别说对别的物种绝不留情，对别的人种都绝不留情。别说对别的人种，对我们自己都绝不留情，我们疯起来连自己都打，仅仅因为不同的意识形态和宗教信仰就恨不得就把对方斩尽杀绝！

而人性的善，则是人类思维对自身欲望和生物野性本能的约束所造就的，同样受思维的影响将其上限拔高，才会诞生超越出生物本能的诸如大同社会、gczy等著名的伟大思想理论。

但你不能因为高上限就无视低下限，对人类评价全凭感性而毫无理性，只有完全脱离客观的纯主观思维。即便不同宇宙人类发展并非完全相同，但你的偏颇法思维完全是在对精灵们误导，这简直就是谋杀！”汉斯的回答令珍满头冷汗！

“宝贝儿，你觉得人类是地球之癌么？”梅丽尔表情略带忧郁的问到。“你……”

“不，我从没这么想过。”汉斯的语气很平静，“地球的年龄长达45亿年，在人类诞生之前，它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灾难，地震、火山爆发、地质重构、板块漂移、太阳黑子、太阳耀斑、磁暴、磁极反转、超级洪涝、超级火灾、彗星陨石小行星撞击、宇宙辐射，还有各种沙尘暴和风蚀等，足以将地球生命灭绝不知道到底多少次的毁灭性灾难。

在宇宙尺度上，人类永远是极为渺小的。人类在宇宙背景下就是虫子般的存在。但我们不应当遗忘祖先是如何从一众同样渺小，但远比我们族群壮硕的其他生物族群之中脱颖而出，最终站在食物链的最顶端。

当然人类也同样是伟大的，人类的伟大之处在于，我们发明了科学、艺术、礼教、法律。我们可以将有限的时间投入到像医学、法律、商业、工程等，这些足以支撑人的一生崇高的追求之中；也可以在诗歌、美丽、浪漫、爱情里去寻找我们活着的意义。

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我们所创造的这些美好的东西，去压制我们内心中真正阴暗恐怖的一面，当然这也是我们人类文明的尊严所在。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洗去了人类自身源于祖先的，那份刻在我们基因里的残忍。”

“什么！？”珍满脸不解的问到。

“为什么人类会从旧石器时代的茹毛饮血堪称野兽的形态，发展到后来的农耕文明？”汉斯看到珍一脸的懵逼，便自问自答到：“因为旧石器时代的大肆捕猎，所造成的那些大型动物物种灭绝，使得食物的获取愈发困难，人类在意识到仅仅靠捕猎是难以继续维持生存之后，才会开始尝试耕作农作物与驯养野生动物。这才是后来亚欧发展出农耕文明社会的主因。

对比人类起源的非洲，直至大航海时代黑人部落还没进入农耕社会，是因为他们仅靠捕猎，甚至仅靠着一片野生果林就能获取到足够的食物。不同民族的历史遵循不同的道路前进，其原因是民族环境的差异，而不是民族自身在生物学上的差异。

同理人与人之间发展的差异，不在于人与人之间的生理差异，而在于其所成长的环境使然。也正因如此，人类当代文明的社会结构呈金字塔型，金字塔顶尖部位无时无刻不在对下层嚼骨吸髓的剥削，并想尽办法阻挠社会层级的流动。除了手段更为先进，充满着欺骗性与隐匿性，其本质依旧是源于石器时代古人类的那份残忍。这一切完完全全的映照了黑格尔的一句著名的言论--”

“da die Geschichte die Eige，repetiert zu werden，so lange，bis die Lektion begriffen wird.”一大串汉斯听不懂的语言从梅丽尔的口中冒出，“宝贝儿我猜你想说的应该是这句话，历史有重演的特性，它会一直持续到教训被人领悟为止。”

“呃--应该是吧？我比较熟悉的是另一种翻译。”汉斯努力的想把表情弄得严肃认真一些，但所有人都看出来他有些忍不住想笑。“人类从历史中所得到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记取历史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