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关了灯,遮阳窗帘厚厚实实地挡住了所有外来光,房间变得黑暗而静谧。
王丹平开始蠢蠢欲动,试探着把手伸过去,盖住了刘灵灵的前胸。
“干嘛呀!”黑暗中,刘灵灵小声问道。
“你说呢。”他想着换了新的环境应该有所改善吧,再结合今晚刘灵灵主动跟老李道歉的表现,王丹平觉着时机已到。
刘灵灵把手搭在王丹平的手背上,阻止了他进一步动作:“睡吧,太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我想你了。”王丹平不由分说,把脑袋伸进了刘灵灵的脖子里,发出浑浊的粗重气息。
刘灵灵连翻了两个身,躲得远远的。城中村的小床一米二宽,避无可避,现在的床一米八宽,有了足够的躲避空间。
王丹平像泄气的皮球,从下午开始就满身流窜的气流瞬间偃旗息鼓。他突然想抽烟,一刻也等不了。
身边的刘灵灵好像真睡着了一般,蜷缩在床角,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王丹平小心翼翼起床,摸索着找到外套,还好,烟盒还在。
为了不影响刘灵灵休息,他轻轻带上房门去了客厅。
冬天的夜里伸手不见五指,胡坤才像鬼一样坐在沙发里一声不吭地抽烟,只见着一个小红点忽明忽暗地跳动,吓了王丹平一跳。
王丹平拿出手机按亮了屏幕,总算看清了胡坤才。
“你干嘛呢!大半夜里不睡觉,想吓死人啊!”王丹平轻声呵斥道。
胡坤才递了一支烟过去说:“我想好了,明天一早就去资阳县,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会疯掉的。”
王丹平接过烟点燃,深吸了一口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我记得你不抽烟啊?”
胡坤才不吭声,又狠狠吸了一口。
王丹平有些不忍心,一群人合起伙来戏弄胡坤才,总归有些不道德,便劝说道:“现在不是没有什么事情吗,要真有事人家早来找你了,你干脆回去上班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心放宽,这边要是有啥动静我电话联系你。”
“不行,我非得去看一眼,不然不死心。”胡坤才咬着牙说,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之势。
王丹平见劝不动也就作罢,这会自己心里乱糟糟的,哪有心情安慰这个渣滓啊。
不知从何时起,孙金红口中的渣滓成了胡坤才的代名词。
两人闷着头抽烟,一支接着一支。两支烟枪一明一暗地接连闪着红光,一时间客厅里像着了火一样,烟雾缭绕,呛得两人连连咳嗽。
刘灵灵其实没睡着,她故意装睡。王丹平为什么起床抽烟,她心知肚明,也很内疚。她知道这样做不对,哪怕只是履行做女朋友的义务呢!可她做不到。每到关键时刻,她的脑子里都会浮出冰冷的钳子伸进自己体内的情形,挥之不去。过去她还用过内置的卫生棉,但自从那次手术事故后,都改外用的了。
恐惧对刘灵灵而言,如影随形,甩都甩不掉。她开始为彼此之间的关系感到担心。他们还有未来吗?她不知道。
她想,得尽快找到工作,让自己忙起来,否则总有一天会被自己逼疯的。
想着想着,刘灵灵开始流泪。她边哭边想:自己该不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过了很久,王丹平还没回房。刘灵灵哭着哭着就睡着了。
今天一天忙着搬家,实在是太累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坤才就不辞而别,去往资阳县,他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他不想躲避了。
王丹平去单位上班。
刘灵灵也早早起床了,她得再去一趟宋老家。一来为感谢宋老帮她找到这么宽敞且价格这么便宜的房子,二来也想请宋老出面,看能否给自己介绍一个适合的工作。
她没有直接去宋老那,而是先去了花卉市场。既然是感谢,总不能空着手去,尽管她知道宋老什么都不缺。
因为去的太早,花卉市场还没开门,刘灵灵便绕着市场外围转圈,一圈一圈地走。冬天的早晨气温很低,刘灵灵却走得周身发热。
过去一段时间她总是晚起,都不知道这个城市的早晨是什么样子的,这会儿的她特别享受这个城市的早晨,周围很安静,几乎看不到行人。车辆也很少,都安静地滑开,不鸣笛,像是不忍心扰乱这难得的宁静。
早起真好。
在刘灵灵转到第五圈的时候,市场终于开张了,就她一个客人,老板们都忙着把室内的花草搬出来,再用喷壶喷洒叶子。
“随便看啊,想要什么我来介绍。”每到一家,老板们都热情地招呼,一边低头忙着自己的事情,互不干扰,气氛非常和谐。
刘灵灵也不应声,只是微笑着点点头。她一门心思地挑选合适的盆景,专挑那种稍显名贵,又不要太大的,否则不仅搬不动,还显笨拙。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一株迎客松盆景上,株型太讨巧了,像极了黄山迎客松的缩小版,看得出来花卉的主人在打理它时花了不少心思。
“老板,这个卖多少钱?”刘灵灵问,既然看上了,不论出价多少她都会买下来。
“哟,小姑娘眼光真好啊。这个可是我这的镇店之宝。”花卉老板依照固有的套路,先夸客人的眼光,再夸自家的东西。在他们嘴里,只要是客人看上的,都是镇店之宝。
“太贵了我可买不起,您实心说个价吧。”刘灵灵说。得益于儿时跟随母亲一起上街卖菜的经历,她也练就了一身讨价还价的本领。
“您要实心想要,我就给您实心报价,就给一千八吧,图个吉利,平日里低于两千我是不会卖的。”
好家伙,比自己在联通公司上班时的一个月工资还高。
“老板,现在的花卉行情可不比从前了,再说现在是冬天,来买花的人本来就少。你这一口价下来,不知道要吓退多少客人呢。”刘灵灵说得不疾不徐,装着自己很懂的样子,转而去看别的花卉。
“得,碰到行家了。这样,我看您诚心想买,我给一个成本价,再降两百,一千六您拿走,就当交个朋友。”花店老板好像痛下决心一般。
刘灵灵只是摇头,一句话也没说。不仅如此,她侧过身子,脚步朝外,像是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