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临时调整了抓捕方案,但肖亚东仍然不放心,反复琢磨着李天畴电话里慎重的语气,不敢怠慢,所以决定亲自上阵,他在专案组里负责与沪都来的罗昌华对接以及具体的侦查工作,到一线抓捕也是责无旁贷。
此时当地派出所的警员已经进入如归快捷酒店进行例行检查,有便衣刑警在引导,将酒店的工作人员和一楼的房客顺利带离,留下了两名服务员配合警员直接上三楼,挨个敲门劝离房客。
而酒店的二楼,气氛则要紧张的多,警员行事也非常谨慎,先让服务员给房客打电话,实在不愿意出来的才敲门强行带离,此刻,防暴警察和特警已经将所有的通道堵死。
酒店外围有更多的警员开始实施范围封锁,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几乎将如归快捷酒店这座三层小楼围成了孤岛,除办案警员以外,其他任何人都是只能出不能进。
肖亚东已经抵达现场,并套好了防弹衣,在他看来,如此笨重的家伙套在身上除了心里安慰外,起不了多大作用,但碍于纪律和领导要求,也只能硬着头皮穿上,嫌疑人是同行,而且还是防暴大队的,手里有枪支,擅长格斗和射击,而且这位同行还感染了可怕的新型病毒,专咬人喝血,不可不防。
这种说法是上面要求的统一说词,也是为了防止造成恐慌,如果按照流云观那个现场实际描述,恐怕要把眼前的一半人都给吓倒。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至少前期的工作非常顺利,然而问题却意外出现了,就在肖亚东刚刚进入酒店的大堂时,二楼传来了吵闹声,好像是一名房客在指责酒店和办案人员,吼叫声很大,好像还发生了肢体冲突。
肖亚东一皱眉头,一面在对讲机里命令各参战单位做好战斗准备,一面带着人飞速冲上二楼。
一上二楼,肖亚东就感觉明显的不对劲儿,空气里的温度似乎陡然下降了好几度,有一种在烈日炎炎下突然钻入密林中的感觉,走廊里开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腥腐味道,让人极不舒服,甚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在走廊中部靠南侧的一间房门口,几个警员正按着一名不住挣扎的壮汉,这个家伙赤条条的,只穿了一件三角裤头,不但块头大,而且力气也非常可观,一名警员的膝盖顶着他的后背,居然都不能把此人给收拾服帖,另外一名警员抬头看见了肖亚东一脸冰霜的样子,干脆扬手一记猛拳捶到了壮汉的太阳穴上,大汉这才委顿老实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走廊尽头靠北侧的房间,房门突然悄无声息的打开了,埋伏在门口的警员们原本就十分紧张,这一变故让他们条件反射一般的齐刷刷的举起了手枪,肖亚东反应极快,发足狂奔,但还没赶到门口,枪声就响了,但不是门口警员开的枪,声音很沉闷,更像是酒店后面更远处埋伏着的狙击手。
一个黑影随后从房间里飞了出来,速度极快,把正要往里冲的一名警员给砸翻在地,周围的同伴都没来及做出任何反应,包括扣动扳机在内的一系列动作,突然一声尖叫让走廊里的人毛骨悚然,随之便是扑面而来的腥臭恶气,大伙定睛一看,刚刚被砸倒的一名警员身上正压着一具形容可怖的干尸。
“散开!”肖亚东大喝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大口径速射手枪,可惜这声警告还是晚了一步,黑暗的房间里陡然伸出一个巨大的肉柱,有一个成年人的手臂那么粗,上面长满了疙疙瘩瘩的结节,冒着水泡和黑气,散发出阵阵恶臭,肉柱的前段像极了大号的舌头,滋溜一下卷住了最近的一名警员的脖子,呼啦就给拽进了房间,咣当一声,房门又给关上了!
场景太过诡异和恐怖,因为紧张而无法控制情绪的其他警员纷纷开枪,乒乒乓乓的一通将房门打的千疮百孔,但是没有人敢立刻冲进去,房间里也寂静无声。
“三号位,是你开的枪?”肖亚东的脸色极为难看,房间里情况不明,显然不能冒冒失失的往里冲,他只能问远处的狙击手,期望得到一点点有用的消息。
“报告,嫌疑人刚才翻过窗户想跳楼,我……”狙击手有点结巴,听的出来情绪上有点不大对头,可能刚才也看到了一些难以接受的场景,受了刺激。
“告诉我,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是刘长友,我以为他要跳窗户逃跑,他的舌头好长,血红血红的,应该是病毒发作了,我击中了他……”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房间里的情况呢?”肖亚东稍稍松了一口气,按对方的说法,刘长友应该是受伤了,狙击枪子弹的杀伤力可不是闹着玩的,不过,这也太难以置信了,受伤了居然还有能耐把人给拽走?莫非里面还藏有其他的凶手?
“黑洞洞的看不清楚。”
“给我牢牢的守住窗口,刘长友再敢露头,就果断开枪!”
放下对讲机,肖亚东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看来狙击手也不是万能的,厚重的窗帘子一拉,顿时变成了睁眼瞎,他亲眼见到战友被那怪物给拽进房间,结果恐怕不容乐观,忽然间一股热血冲头,里面哪怕是地狱,他也要往里冲一番。
“肖队……”这样冒险未免鲁莽了,旁边一名警员刚开口相劝便被肖亚东摆手给制止了,脸上的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不容置疑。
“张晓乐!”肖亚东扭头大吼,旁边一个警员立刻从隐蔽位出列,手里已经握着两枚催泪弹。
“看准了扔。”肖亚东从另外一名警员手里接过了一个防毒面罩罩在了脑袋上,双手握枪,贴墙斜跨一步,一抬腿就将形同虚设的大门给踹开了。
房间里面黑黢黢的,窗帘紧闭,看不清景象和物体的轮廓,腥臭味混合着硝烟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两枚催泪弹一前一后的扔了进去,在地上滴溜溜的旋转,嗤嗤的冒着浓烟。
肖亚东自己数着一、二、三,催泪弹忽然放出极强的白光,就在这光亮的一瞬间,肖亚东和靠近门边警员都看见了可怖的一幕,不大的房间里,一张床和一张贴墙摆放的写字台就将空间挤满,在床上并排躺着两具干尸,头颅很大,身体干瘪的就剩下了一层皮。
写字台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身影,居然也是干尸,但这具干尸就可怕了,干瘪瘪的身上居然还挂着丝丝缕缕的肉条,上面的红白组织让人头皮发麻,而刘长友居然不见了。
肖亚东一个跨步就冲进去了,枪口对向门口看不见的死角,精神紧张到了极点,一个人影立在墙角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老肖差点就扣动了扳机,但忽然感觉不对,看那身服装的外观很像是刚才被卷进去的同行,没错,可惜一动不动的没有半点生机,难道也变成了干尸?
忽然头顶处很诡异的垂下了一根肉柱,冒着丝丝的热气,形似舌尖的前端,正朝肖亚东卷来,但它似乎已经失去了刚才那种闪电般的速度,可是老肖带着面罩,反应和感觉都受到影响,门外的警员反倒先喊出声警告。
老肖闻听之下,没有丝毫犹豫,举枪就射,砰砰砰,速射手枪装弹多,一口气打出去七八枪,一蓬黑里透红的液体洒落,溅了老肖一身,肉柱的前端像受惊一般猛然回缩,再出现时,前后一荡,啪的一声把肖亚东抽了跟头。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门口反应快的警员举枪对着那肉柱射击,肉柱似乎承受不住,嗖的一下又缩了回去,还有一名胆子大的警员干脆也抢身冲进了房间,天花板上果然盘踞着一个黑影,那是一个人形的怪物,四肢像长了吸盘一样牢牢的吸在天花板上,两只眼睛闪着幽蓝的荧光,正盯着摔在窗户边的肖亚东。
警员吸取教训,毫不犹豫的对着怪物开枪,但貌似受了重创的怪物依然灵活之极,在天花板上如履平地,嗖嗖的快速移动躲避子弹,端的厉害无比,此时老肖缓过劲儿来,也参与到射击中,怪物连连中弹,黑血不断的洒落,忽然嘶吼一声,扑向肖亚东。
老肖亡魂大冒,竭力拧身躲闪,哗啦一声,那怪物居然中途改变了方向,合身撞碎了玻璃,连同窗帘一并摔了出去。
酒店后面是居民区,老式的单元楼,有一堵围墙从中间隔开,这个位置显然也布置了警力,上面乒乒乓乓的打成了一锅粥,下面的警员也非常紧张,都牢牢的盯着二楼的那扇窗户,忽然窗帘破空飞出,从天而降,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同,有的还在分辨是什么东西,有眼尖的已经看见一个人形的怪物半裹在窗帘里,之所以被看成怪物,一方面是受了传闻的影响,另一方面是这东西似乎没穿衣服,浑身毛绒绒的。
怪物可不会给大家观察和考虑的时间,刚一落地,便甩开了窗帘,嗖的一下又扑向了围墙,这回看清楚了,的确是个怪物,虽然此物也有头颅、四肢和躯干,但是难成比例,上肢比下肢长的多,头颅和躯干很小,浑身真的长满了黑毛,像个四脚大蜘蛛。
“站住!”墙根边的一名警员举枪警告,他并不知道这个怪物的危险和恐怖,只是此物像野人一般的样子让他心骇不已,也忘记了在第一时间开枪,那怪物在半空中忽然扭头,一抹暗红飞出,唰拉便卷住了这名警员的脖子,借着惯性,它的脖子稍稍一扭就把警员摔向了半空。
那抹暗红便是在楼上接连中枪的长舌,虽然遭受重创,但灵活度和战力依然非常恐怖,眼看怪物就要带着那警员翻墙而去,四周居然没有人敢开枪,怪物的长舌卷着警员的身体,将其当成了移动的掩体,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神枪手,远处那个三号位狙击手也一样。
就连趴在窗户上的肖亚东也犹豫了,那名警员挥舞着上肢,显然还活着,哪能鲁莽开枪?可是不开枪,被怪物逃到居民区内,事情就搞大了,完全不可收拾。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破空之声传来,围墙上方很突兀的出现了一抹碧绿色的光华,正好迎着上墙的怪物,嗡的一声,怪物的小脑袋连同那不成比例的长舌便与其躯体分离了,怪物的脖颈处喷洒出暗红的血液,像放礼花般的洒的四处都是,瘦小的躯体在墙头上晃了晃便变栽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