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彭哥单独来找文辉哥谈话,俩人关在房间里一下午,谁也不许打扰,就连我都不让靠近。后来文辉哥的脾气就变了,容易发火,还经常训斥身边的弟兄,晚上单拉着我一起喝酒,可能说漏了嘴,他计划把手里裕兴的股份慢慢转让出去,来置换现有三家门店的全部股权。”小刘继续回忆。
“他这是要脱离裕兴单干么?”
“对。”小刘这次没有含含糊糊,“我觉得从那次彭哥来了以后,他就动了这个心思,可是计划了半天总也舍不得,没想到祁大哥反而先从裕兴独立出去了。”
李天畤沉默,彭伟华应该是想拉着文辉往深坑里跳,文辉不愿意,但又知道了或多或少的秘密,骑虎难下,所以才萌生了退意。
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就是文辉拿住了彭伟华及谢安二人的把柄,想以此为要挟取得三家门店的股权并退出裕兴,否则他不应该被对方列入直接灭口的名单。
“据你的观察,除了良子他们几个,阿华身边还有谁最贴他的心?”这个便宜师傅眼下太重要了,找到他,很多谜团都能解开,争分夺秒,不能就这样让他一走了之,也不能让谢大宝他们抢了先手。
“臭虫,就是石来宝。”小刘几乎不假思索。
“臭虫?”李天畤自然又是一个意外,眼前浮现出在城中村与之初遇时的摸样,这家伙鬼机灵,但当时就像一个小乞丐,后来几经波折才被自己带到了福山。
他一直跟着张文干,后来又跟在彭伟华身边,这些他从船长那里略有了解,但没想到居然成了便宜师傅的心腹。
“没错,他是彭哥身边的大红人,手下有一堆小弟。”小刘笃定的点点头,记得这家伙刚妖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显然印象深刻。
“平常除了自己家,他们还有没有其他的落脚点?”
“这就不太清楚了,我平时帮文辉哥打理门店,很少跟他们聚在一起。不过,范斌、德普都和臭虫走的很近。”
“范斌?你是说蓝毛?”李天畤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从城中村带过来的小兄弟,他们的大名都差不多给忘记了。
“对,就是他。”
“这小子现在在干什么?”
“先跟着蚕豆,后来又跟着良子。”
“他们都住公司宿舍?”
“以前是,现在都自己找房子住了,我知道地方。”
“嗯,那好。方便的话,现在陪我走一趟。”李天畤点点头。
“没问题。”小刘立刻振作了不少,目光也变得有温度了,“当家的,这次回来一定要帮帮裕兴,要给文辉哥报仇。”
“先确认大家安全,一步步来吧。”李天畤暗暗叹息一声,颇为自责,裕兴搞成这样,固然有贪欲和内乱作祟,但何尝不是自己惹下的大祸?
多方眼中的焦点人物彭伟华此刻正惶惶然躲在县城西北郊的福兴村内,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曾经作为裕兴避难所的农家小院会被再次启用。
小院还是付尔德远方亲戚的故宅,后来被庞荣和谢满一把火烧掉,当时简单的理赔和处理后,宅子就算废掉了,似乎很多人也都忘记了这个地方。但彭伟华没有,裕兴稳定后,他就让良子跟村里疏通关系,重新翻盖了小院,并长期租用。
危机时刻居然就派上了用场,这是彭伟华长期跟在耿叔身边不自觉而养成的习惯,有条件的情况下,随时不忘记留点后手。
不止如此,彭伟华还派人重新租回了另外一个对裕兴来说有着标志性意义的落脚点,那就是位于县城东南郊五华镇的小四合院。在那个小院里,海叔代表耿叔宣布裕兴新任的当家人是李天畤,也就在那一刻起,裕兴内部的真正的裂痕开始出现,彭伟华铭记在心。
眼下彭伟华身边除了臭虫和几个贴己兄弟外,还逮住了一个自认为底牌式的人物,在裕兴走马上任不到一年的财务总监段桂南。
不过此时的段桂南只剩下了半条命,因为气急败坏的彭伟华没事儿就抽他,各种手段,花样翻新,只要能发泄解恨,老彭同志就来一发。
段桂南生不如死,他做梦也没想到那么隐蔽的逃跑线路居然被彭伟华知晓,成为唯一没有跑掉的谢系人物。现在活受罪不说,谢、安二人的底细以及身后老板的背景他都藏在心里,他怕到了承受不了的时候给全盘给兜出来,到那时,不但是自己的死期,也是一家老小殒命之时。
现在段桂南才知道小瞧了彭伟华,也小看了裕兴,不止是他,安永祥也差点没跑掉,幸亏有‘血影’的人来接应,否则就不是勉强完成任务,而是两败俱伤。
裕兴虽然崛起太快,但毕竟在立足打拼阶段很费了一番功夫,所以根基非常的扎实,况且彭伟华一直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早有图谋,并不是表面看上去只贪图钱财的碌碌之辈。
祝磊也不简单,谁也不知道他留下来了多少后手,被成功策反的大鹏居然在关键时刻突然扣住了安永祥,这老小子当时肯定吓的要死,也亏他运气好,‘掐死你的温柔’及时示警,这才勉强脱身。
裕兴高层里面真正好对付的却是自诩最有文化的付尔德,也多亏这个人,否则老板的图谋不可能在短短的两年里达到这种效果,原本还应该有个半年时间,那时条件完全成熟,裕兴将一举被灭的渣都不剩,但特么的老板却突然变卦,提前行动,如此勉勉强强的,他段桂南成了最倒霉的人。
“咣当”一声,小柴房的门被踢开了,彭伟华摇摇晃晃的进来,嘴里叼着一只大雪茄,浑身酒气,他斜瞪着眼看着被半吊在房梁上的段桂南,伸手解开了一旁紧绷着的绳索。
段桂南扑通一下就从半空中摔倒了地上的草堆中,一下疼的差点背过气去,他左边的小腿早就在这种上上下下的折磨中给摔断了,如此一来,彭伟华每发泄一次,他就要感受一次断腿伤口由于剧烈冲撞带来的彻骨的疼痛。
“爽吧?但是为啥不叫呢?”彭伟华一边喘着粗气拽着绳索,一边十分鄙夷的嘲弄段桂南,“再来一次哈。”
房梁上简单固定了一个辘轳,原本是放干货,防猫偷食的,现在被彭伟华改装成了吊人工具。随着粗重的喘气声,快晕过去的段桂南的身体正在一寸一寸的上升,他已经万念俱灰,再弄一下,恐怕右腿也不保,整个人就废掉了。
“我还有些身价,只要你放过我,全都是你的。”段桂南卯足了全身的力气,试图从软话中找出一条活路。
“老子什么都不缺,你呢,什么也别想。我就喜欢这么玩儿。”彭伟华气喘吁吁的将绳索重新系牢,然后伸手拍打着段桂南的脸,“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里装着的东西比你的什么狗屁身价值钱多了,你也别老是幻想有人来救你,实话跟你说,这地方鬼都不来。”
“对啦,忘记告诉你件事儿。”彭伟华狠狠的吸了口烟,“你们把文辉和老付做掉了,真的是干了件大蠢事儿,我那便宜徒弟可不是傻子,准能猜出你后面的老板是谁,那家伙屁本事没有,就是特能打,哈哈,到时候够你老板喝一壶的。”
“你……你知道了?”段桂南颤声。
“我不知道。”彭伟华摇头,“但我现在总算明白过来,这傻逼徒弟惹了一堆祸,居然特么的让整个裕兴来承担,你说老耿、老海是不是看走眼啦?”
“老耿?老海?”段桂南显然不知其人。
“那特么都是你爷爷,别瞎猜。”彭伟华说着话,突然狞笑一声,伸手又松开了绳索,噗通一声,段桂南砸在草堆里顿时昏了过去。
“去,把那头猪再吊起来。”彭伟华摇摇晃晃的出门,冲门口站着的一名彪形大汉吩咐一声,然后回屋睡觉了。
他今天喝的有点多,纯粹是自我麻醉。臭虫刚刚带回来的消息让他本就敏感的神经变得更加脆弱,他真没想到谢、安二人对裕兴竟然是干净杀绝的目的。
文辉的身死对彭伟华的打击挺大,毕竟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之前为了利益再怎么对掐,但人已故去,自然伤感万分。
这个该死的孽徒,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还特么高高在上,道貌岸然,老子要是日后还有机会,一定收了你!彭伟华在酒精的刺激下入了魔障,半睡半醒间还咬牙切齿。
他清楚自己已经山穷水尽,不但被警方秘密通缉,而且谢、安二人招来的杀手也在四处寻找他,暂时躲在福兴村内还能苟延残喘,一旦出去露头,必定死透。
彭伟华原本还计划逮住段桂南后想办法拿钱,然后腾挪到五华镇,再找机会离开福山,但臭虫带来的消息让他恐惧了,只能龟缩在村里不敢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