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子华问道:“送帖来的那位朋友呢?请他进来吧!”那那名闵家的家丁应声出去。众人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一齐朝门口望去。
片刻工夫,那命家丁身后跟着一个人迈着大步走了进来,只见他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身穿长袍,进来后,向首席的闵子华等人躬身行礼,接着又抱拳朝四周作了一个四方揖,扬声说道:“我师父听说诸位前辈驾临南京,明天请各位过去叙一叙,吩咐弟子前来邀请各位的大驾。”
梅剑和冷笑一声道:“焦老儿这是摆下鸿门宴啦!”接着转头对送请帖的人道:“喂,你叫什么名字?”来人虽然听他言语甚是无礼,但是仍恭谨地回答道:“弟子罗立如。”
梅剑和喝道:“罗立如,焦公礼邀我们过去,可有什么阴谋诡计?你知道吗?”
罗立如道:“家师得知各位前辈大驾到来,十分仰慕,想和各位见见,以尽地主之谊。”
梅剑和冷哼一声:“话倒说得挺漂亮。我来问你,焦公礼当年害死闵老师的兄长闵大爷,你在不在场?”
罗立如拱手道:“家师这次请各位过去,一则是向各位前辈表示景仰之意,二则是要向闵二爷陪话谢罪。盼闵二爷大人大量,揭过了这段梁子。”
梅剑和大喝道:“焦老儿杀了人,陪话谢罪就成了么?”
罗立如不卑不亢的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家师说实在是有难言之隐,牵涉到名门大派的声名,因此……”
梅剑和身旁的孙仲君突然尖声叫道:“你少在这里胡扯?我师哥问你,当时你在不在场?”
罗立如道:“弟子那时候年纪尚幼,还未拜入师门。但我师父为人正派,决不致滥杀无辜……”
孙仲君喝道:“好哇,你还敢强嘴!依你之言,闵大爷是死有余辜喽?”爆喝声中,孙仲君突然飞鸟般的纵了出来,右手中已握住了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左手出掌向罗立如的胸口拍来。罗立如大吃一惊,右臂一招“铁门闩”,横格她这一掌。
坐在角落陪席上的袁承志低声惊呼:“糟了!他右臂不保……”话音未落,“当”的一声脆响,孙仲君手中明晃晃的上等宝剑断成数截,厅中各人齐声惊呼,都站了起来。这时厅内的灯光“呼”的一暗。
众人只看到一个重重叠叠模糊的人影一闪,已到了罗立如的身旁,再一眨眼,那道重重叠叠的模糊人影探手抓起罗立如,身形一晃,已退出大厅,紧接着那道人影抓着罗立如冲天而起,眨眼间消失在夜空。
这时大厅内的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可是刚刚还站在大厅中的罗立如已消失无踪,只留下孙仲君右手握着光秃秃的剑柄,左手保持着出掌的姿势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地上躺着断成数截明晃晃的剑刃,大厅内的众人顿时色变。
这个时候的罗立如就觉得自己腾云驾雾般在空中急速飞行,迎面而来的劲风刮得他眼睛都睁不开,就在罗立如费了好大的劲欲开口说话时,突然间感到双脚落在了地上,罗立如晃了晃有些眩晕的脑袋,就看到一位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的年轻公子面带笑容的站在自己身前。
罗立如一见忙躬身行礼道:“罗立如拜见宋师。”
宋师道拍拍罗立如的肩膀笑道:“立如,还不请快我进去,去见令师。”
罗立如这才打量四周,一转眼就看到师父焦公礼府邸的大门就在眼前,不由得头脑有些蒙圈,刚才还在仙都派闵子华那儿,这一转眼就过去了七八条街,罗立如此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宛儿的师父宋公子武功也未免太高吧!平时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不过罗立如毕竟也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知道正事要紧,于是毕恭毕敬在前面引路,引领宋师道来到焦公礼的住处。
正在屋内焦灼地等待消息的焦公礼与他的一帮弟子,抬头看到罗立如引着宋师道进来,顿时都是一愣。焦公礼忙上前两步就请宋师道就坐。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罗立如。
罗立如立既把事情的经过与焦公礼叙述了一遍。焦公礼抱拳一礼道:“多谢宋师援手,救小徒立如一命。”
宋师道埋怨道:“焦老哥,幸亏宛儿向我求救,否则立如此行的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不知焦兄得罪了什么人?让他们如此的兴师动众?”
焦公礼脸色惨然,长叹一声说道:“我年轻的时候身在绿林,现在也不必对宋师相瞒了。”宋师道见吴平,罗立如以及焦公礼的其他徒弟都脸现诧异之色,心想原来他们均不知道自己师父的身世经历。
焦公礼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眼下仇人找上门来,我就对大家说一说这结仇的缘由。“那一年我在双龙岗开山立柜,弟兄们探得消息说,山东省东兖道丘道台卸任,带着家眷回原籍,要从双龙岗下经过,油水很多。咱们在绿林道上混的,吃的就是打家劫舍的饭,遇到贪官污吏,那是最好不过,一来贪官搜刮得多,劫一个贪官,胜过劫一百个寻常客商。二来劫贪官不伤阴骘,他积的是不义之财,拿他的银子咱们是心安理得。不过我们打听到护送他的,却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他是山东济南府会友镖局的总镖头闵子叶,也就是闵子华的兄长了……”
听到这里,焦公礼的众弟子恍然,心想:“双方的梁子原来是这样结的,焦公礼要劫财,闵子叶要保镖,争斗起来,闵子叶不敌被杀。”
宋师道也假装不知道此事前因后果,依然一副认真的模样倾听焦公礼接着往下说:“那闵子叶在江湖上颇有名望,是仙都派的高手,我一听是他护送之后,倒不敢贸然动手了,于是亲自去踩盘子。那天晚上,在客店中察看他们行踪,却听到了一件气炸人肚子的事。原来闵子叶那人贪花好色,见丘道台的二小姐生得美貌,便定下了计谋。他暗中与飞虎寨的张寨主约好,叫他在飞虎寨的左近下手,抢劫丘道台,闵子叶假装奋力抵抗,最后假装寡不敌众,由张寨主杀死丘道台全家,抢走财物,将二小姐掳走。闵子叶然后孤身犯险,将二小姐救出来。二小姐家破人亡,无依无靠,又是感恩图报,自然会委身下嫁于他。张寨主一为讨好闵子叶,又为了贪图财宝,便答应一切遵命行事。他们两人在密室中窃窃私议,不知道都被我听见啦。我当时心中恼怒异常,回去招集弟兄,埋伏在飞虎寨旁边。到了约定的时候,丘道台一行人果然到来,那时我想咱们武林中人,虽然穷途落魄,陷身黑道,做这没本钱买卖,但在色字关头上总要光明磊落,才不失好汉子行径。哪知这闵子叶如此无耻。他是名门正派的弟子,江湖上也算是颇有名望,身为总镖头,却做这种勾当。我眼见张寨主率领了喽罗前来抢劫,闵子叶却装腔作势,大声叱喝,挥剑乱七八糟的假打,不由得火气直冒,就跳将出来跟他动手。闵子叶剑法果然了得,本来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我当场叫破了他的诡计,把他的图谋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他羞愤交加,沉不住气,露出破绽,终于给我一刀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