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训见了匆匆出来的李皇后,正要行礼,李皇后已急道:“老郡王,你快派人去通知魏王、秦王,有人欲对他们不利,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守训忙拜下道:“请娘娘放心,二位殿下自有对策,老臣是奉二位殿下之令,特来护卫宫城。另外,二位殿下尚要请娘娘颁下懿旨,调派大军!”
李皇后点头道:“九重、九诏他们要调派谁,请王老告诉我吧。”说着,就吩咐贴身侍女去拿皇后之玺。
王守训道:“二位殿下要调龙神卫指挥使裴正卿将军率龙神卫增护京城,另再调铁骑军指挥使呼延寿将军率铁骑军增援定青山。”
李皇后写完旨意,盖了玺印后,就把两道懿旨交到了王守训手里。
王守训唤了荣世谨进来,把李皇后懿旨与帝九重、帝九诏手谕全部交给他后,吩咐道:“你亲自去龙神卫与铁骑军司,二位将军正在等旨意。告诉他们,无论京内、京外,若遇绝顶高手,尽量不要与之缠斗,徒增伤亡。若是一般匪徒,当场诛杀,一个不留。你告诉裴将军,让他先率龙神卫轻骑分散悄悄速来宫城,其余大军让伯殊率领,配合城卫禁军把守京师各门。告诉呼延将军,京南的南江大桥保不住,让他往东南过南江,随后再西援定青山。”
荣世谨领命去后,李皇后惊讶道:“王老,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要调集如此多重兵?”
王守训道:“回娘娘,据二位殿下得来的消息,此次对方不仅有许多高手参与行动,另还有许多下属军将。我们未免陛下知晓后下旨阻扰调兵,所以只暗中知会了裴正卿与呼延寿二位将军,让他们做好准备,提前不要透露任何消息出去。”
李皇后道:“我观陛下的样子,应是江湖中的高手,他们何来如此庞大的军力,竟需另调龙神卫与铁骑军?”
王守训苦笑道:“其中不仅有江湖中的帮派势力,更潜入了大量的魏军,如此威势,我们真的不敢告诉陛下,还请娘娘理解。”
李皇后点头道:“我明白,如果陛下知晓竟有如此兵势出手对付九重、九诏他们,他一定会严令京畿驻军不得妄动。若陛下真下了旨,我们再去调动,事后就会牵扯出不少麻烦来。现在我们就自如得多,日后陛下也找不到借口问责。”说着,叹了一口气后,又道:“陛下为何如此糊涂,他也不想想,若真让人杀了九重、九诏,我敢肯定,他也休想有命活着回来。他以为刺杀九重、九诏之徒,有几个会是因为什么江湖恩怨,陛下也太天真了!”
汴京城里的经天纬地,太史公与半禅子正坐在外院品茶。
半禅子喝了一口茶后,含笑道:“走,还是等?”太史公笑道:“还是做做样子吧,先走几步!”说着,就起身往经天纬地之外行去。
半禅子一边随了太史公往外去,一边摇头道:“所以我不愿与你一起,你们儒门之人就爱装模作样,我们自在的坐着等那和尚不好?”
太史公笑道:“有朋自远方来,我们作为东道,迎接迎接也是应该的,可不要失了礼数。”
就在太史公与半禅子走到经天纬地门前时,远方街道弥漫一股肃杀之气,缓缓往经天纬地而来。咚咚咚之声虽缓却沉,只震得街道两边房屋摇晃不已。众百姓吓得四散奔逃后,平静街道无风尘扬。
太史公与半禅子负手门前等了多时,远处街道方缓缓现出一个头戴五佛冠、身披血红袈裟的僧人。那僧者面无表情,看似却有讥讽之意,见了门外的太史公二人后,又往前行了几步,就在街上停了下来,遥望二位圣者。
三人威势漫天而起,摇摇对峙,卷起风暴惊天。片刻后,六凡界僧抵挡不住,顿时后退一步。僧人随后微微轻笑,毫不在意,抬手轻拍尘土后,道:“贫僧远道而来,二位贤者何不请贫僧进去坐坐!”
半禅子朗声道:“那就由儒圣招待阁下吧,老衲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话一完,抬脚就欲离开。
六凡界僧忙道:“佛者可是半禅子?”半禅子停下脚步,道:“正是,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六凡界僧道:“指教不敢,只是想告诉佛者一声,鬼剑禅大师,贫僧与六凡界佛友定会好好照看,还请佛者不要忧心。”
半禅子袈裟无风自扬,轻笑道:“若能得六凡界高僧照看,也是徒的造化,只是不知那魔心入照禅意,出自哪位高僧之手?”六凡界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正是出自贫僧之手,佛者还要离开吗?”
半禅子问道:“阁下就是须弥尊者?”六凡界僧点头道:“正是贫僧!”半禅子哈哈笑道:“收发现自如,淡中识本然!既然尊者想与老衲一会,老衲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须弥尊者合十道:“多谢佛者高量!”随后又望着太史公,道:“不知可否再邀儒圣一叙?”太史公道:“看尊者之意,若我不应,这儒门内的徒子徒孙,怕要受难了。”
须弥尊者道:“我自在天天子对儒学向往不已,不能前来神州颇觉遗憾,若能得儒门贤士前去传道,天子定扫榻以待。”
太史公摆手道:“我门儒生才疏学浅,空谈误人,可不敢去贵天子面前献丑。若尊者不嫌经天纬地简陋,就请进吧。”说完,就做了个请的手势。
须弥尊者道谢后,就随了太史公二人进入经天纬地,又到了方才外院坐了。看三人自在谈笑模样,倒好似多年知交一般。
须弥尊者看着石桌上的三个茶杯,笑道:“难道儒圣与佛者尚有其他客人不成?”太史公伸手一指石桌上的另一茶杯,笑道:“非也,这杯子正是为尊者而备,我与禅师恭候大驾多时了!”
太史公话一完,须弥尊者纵是安之若素,脸上亦现一丝讶色。
三人坐下后,太史公又重新煮了一壶,为须弥尊者满上茶水后,道:“六凡界屡次入我神州,涂炭生灵,我等却不识高僧深意,今日有幸一晤,不知尊者可否见告?”
须弥尊者嗅了嗅茶香,随后细细品啜,道:“衣襟满带茶香,神州平常故事,而我自在天天子却从未见过,遑论品尝!所以他化自在天才屡次入这大好河山,亦望与三教共享这等珍馐!”
半禅子接道:“尊者说笑了!若贵天子有此雅兴,我等也非华宝自珍之辈,自然可与他化自在天分享。只是自在天数百年来的作为,令人遗憾不已。”
须弥尊者摇头道:“佛者不明白,若有可能,我自在天也非蛮不讲理之处,自愿与神州互通友好。只是这天之一笔,关山路远,叫人好不遗憾。若佛者与儒圣真愿与我自在天化干戈为玉帛,我自在天世修禅法,也不想徒造杀孽,只望三教打开方便之门,留我自在天一席之地。”
半禅子道:“尊者这话,先前高僧可曾与我神州先贤说过?”
须弥尊者摇头道:“前辈僧者是否说过,贫僧却不知。不过历代天子宏愿,想来是说过的,只是由结果看来,三教与神州却并不认同。”
太史公道:“若自在天天子所求合理,我三教深明大义,绝无强兴干戈之意。既然三教前辈并不认同,看来自在天所求,怕不简单吧?”
须弥尊者道:“贫僧虽入神州时日不长,万古千秋帝王事,革故鼎新草萧疏,倒是知晓了许多。这天下本就新旧更迭不断,何况我自在天也并非要一统神州,只想得一席之地,与三教五分天下而治,三教又为何偏要拒我自在天于门外?据贫僧所知,三教只守方寸之地,并无意大好河山,那何不成全了我自在天!”
半禅子道:“尊者所谓五分天下而治,到底是个什么分法、什么治法?”
须弥尊者道:“五分天下,儒道释与我自在天各得其一,另余其一。各自统辖所分所属,互不干涉,永修同好。三教既无问鼎之意,又何妨大开方便之门!”
太史公哈哈笑道:“尊者之意,是要强来画土分疆了?我神州朝代更迭,自有其天意轮转之道,我等江湖之辈,闲云野鹤,游戏山林,回护黎民安生即可,为何偏要来学帝王霸道?若自在天想在神州寻得一席之地,我三教也非倾轧他族之辈,自是欢迎!若自在天却强要分裂我神州,此事绝无商谈可能!”
须弥尊者道:“天子何等尊贵,岂能受尔神州帝王统治?何况自古以来,神州列国不知凡几,融合他族不知凡几,为何就容不下一个自在天?”
半禅子道:“这非是容与不容,而是理与非理!若随便来一个要在神州列土封王,我等就敞开大道,我神州三教与万民还没有如此奴性。自在天若来安居,我等自欢迎,若将来善待百姓,得万民拥戴,自成伟业,黎民之选,我们也认可!但现在,三教没有资格代百姓选择,更没有随意决定百姓归属的权利。三教守护神州,护的是百姓之安,是百姓之意,是百姓之向,而非以救世者自居,强要指派百姓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