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申随意的吃了些早点后,就往房里歇息去,可躺着床上翻来覆去竟无法入睡。萧子申想了想,也就不休息了,随后起身取出木盒,就放了桌上打开,只坐着盯着那图录发愣,就在交与不交、毁与不毁间不住挣扎。
过了多时,萧子申闻得敲门声后,方回过神来,轻说了声请进后,就把盒子合上了。
萧子申以为定是晚过来了,门开后,没想到竟是卫尘泱。
萧子申请了卫尘泱坐后,问道:“卫公子,你这么快就过来了,没去休息吗?”
卫尘泱点了点头,道:“萧兄弟,我观你神情有些不大自在,你昨晚到哪里去了?”
萧子申也知晓自己一早的表现与平常大不一样,再加之昨夜又莫名未归,卫尘泱他们能察觉也很正常。可自己若真道出了实情,就算大家不在乎,自己也无法与帝九诏、与儒道之人自然相处了,更何况还有战天讳他们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事。想到此,不觉又一阵心烦意乱。
卫尘泱见萧子申一时默然难决,也不想让他为难,何况众人也没资格探查任何一人的私人行踪,再加之对萧子申人品颇有信心,就道:“没关系,平安回来就好。只是以后出去若定不了归时,你就给大家说一声吧,免得大家担忧。”
萧子申点了点头,叹气道:“卫公子,我也不知竟回不来!”说着,就打开了盒子,推到卫尘泱面前,续道:“我被师父叫去了!他又给了我图录,我不知又会有什么诡计,一时不知该当如何!”
卫尘泱只瞟了一眼盒中犀皮,并未去拿起来看,而是盯着萧子申,道:“去年尚师伯被地犀教、断剑山庄重创后,应该是魏东甫、段公明之流得了图录去,怎又会在你师父手里?”
萧子申霎时心里一惊,自己糊里糊涂之下,竟忘了这一茬,看来若不稍微透露些东西,不用知晓自己身份,怕就会引来怀疑了。何况众人一向对自己极好,尤其是卫公子与子师姑娘他们,卫公子又传自己本领,若真什么都瞒着,自己就真不好意思再和他们待下去了。
想着,萧子申就叹气道:“卫公子,我也是昨夜方知,其实……我师父可能是前大秦之人,我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们,所以……昨夜才未回来!”
果然不出所料,卫尘泱顿轻声喝道:“先住口!”但却不是萧子申以为的喝斥。卫尘泱说完后,急忙起身去关死了房门,方回来坐了,声道:“点声!你师父既可能是与魏东甫他们有往来的前秦之人,定也会给你带来些困扰,暂时不要声张出去,以后看情况再说!”
萧子申没想到卫尘泱竟仍护着自己,顿时又大为感动,忙就点了点头,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卫尘泱见萧子申同意了,又问道:“你以前知道吗?”
萧子申摇头道:“我以前不知道!我去年去道山时,顺便回了趟枫叶村,没想到没见得一人,后山却起了数十座新坟。我师父他们谎称是殿下派人做的,可他们不曾想我竟会去挖坟确认,那些坟墓里竟都是空的。所以昨夜遇见后,我就质问他们,我师父恼怒之下,就说了出来。原来枫叶村住的竟全是旧秦之人,我……我怕也是的!”
萧子申一时还未决定是否实言相告,所以就只说自己可能也是旧秦之人,反正也是没有撒谎的。
卫尘泱摇头道:“大秦已亡三十一年,现在都是大赵之人,哪还分那么清楚!就算你是旧秦之人又怎样?若大赵连这点肚量也没有,又如何能打下偌大河山!若是这一点,亦无不可对人言。只是……战天讳等人似乎一直图谋复国,所以屡屡针对殿下而来,现在令师与他们有关系,却不得不让人有戒心。为了不使你尴尬,所以我才说,暂时不要传扬出去。”说着,又盯视萧子申,沉声问道:“萧兄弟,你老实回答我,你会与他们合谋吗?”
萧子申忙摇头道:“不会,绝对不会!我只是担心,将来若师父与大家起了冲突,我不知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清楚,到底会帮谁!”
卫尘泱叹气道:“你不清楚,才是正常的。你师父养育你成人,原也是割舍不了的。其他人我不敢保证,但我可以答应你,绝不轻言杀你师父就是了。”
萧子申忙摆手道:“不不不,卫公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还有话没说完,你听完了再做决定吧,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我都不会怪你。”见卫尘泱点头,就问道:“卫公子,那三清界当年之事,你听殿下他们说了吗?”
卫尘泱摇头道:“没有!我们一到,就急着寻你,并未提及三清界之事。至于生死玄观去年传书,也只略提了你没事,已在生死玄观,然后又说了神农荟及发现太师伯遗体之事,其他就没有了。我们还没感谢你呢,你不知道,生死玄观传书到后,众人都哭了,没想到神农荟还有如此多的名字。我们已经派人去北方拔里谷慕容家旧地寻去了,只是目前还没有消息。”说着,就起身对萧子申一揖。
萧子申忙起身扶了卫尘泱,急摇头道:“卫公子,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一直以来,你们都真心助我,我心里是感激不尽的。对了,我还照着太公医谱临摹了一幅图,虽然画得不好,但样子还是有的。”说着,就转身去包袱里,把那画了图的汗衫心的取了出来,随后递给了卫尘泱。
卫尘泱接过汗衫,仔细的看了看后,又收了起来,才道:“你也别太多顾虑!大家对你好,是因为你是值得这一份友谊的,你可不要辜负了大家!”
萧子申听了卫尘泱这句话,就知他是在点醒自己,不要做出有违侠义之事,忙就点头道:“我明白的!”随后就把自己道山遭遇、太初真人留字及自己已决定入道门之事拣主要的说了出来。
卫尘泱喜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以师兄弟相称了吧,这卫公子听起来怪别扭的。只是,你师父那边怎么说?”
萧子申摇头道:“我没问他,也不会问他了!我既然已经决定与他们分道扬镳,师父也仅就是师父了!我还有一件事需要查明,说不定将来,我也会对师父兵刃相向!”萧子申自然说的是母亲身亡之事,只是兵刃相向归兵刃相向,自己怕是也下不了杀手的,毕竟师父养育自己长大,此恩此怨,此情此仇,原也说不清楚。
卫尘泱惊道:“你要查什么事?为何要对你师父兵刃相向?”萧子申心痛道:“他们说先慈是自杀的,丢下我自杀了,我绝不相信!”
卫尘泱急问道:“令妣为何要自杀,还是丢下你自杀,这如何说得通?”卫尘泱不知萧子申先妣真实身份,自然就疑问叠出。
萧子申轻笑道:“所以我才要查个清楚明白!只是他们连姓氏来历也不愿告诉我,现在却不知该如何入手!”萧子申自己的意思,仍是要入京去询问孟家之人,虽然怕也希望渺茫,只是这一层却不好直接说出来,否则以卫尘泱的才智,说不定瞬间就有联想了。
卫尘泱凝重的点了点头,道:“若是来历也不肯说,自然是大有问题了!”
萧子申道:“卫……师兄,怕是你们也帮不上忙的,我以后再想法子慢慢套吧,我就不信他们能一直守住。”
卫尘泱点头道:“也好,若有姓氏来历了,我们才帮的上忙!”说着,又苦笑道:“你尚有门路可寻,我却是半点机会怕也没有了!”
萧子申听尚书台说过卫尘泱也是孤儿之事,没想到自己一番话,竟又惹动了他的孺慕情思,一时就无语。
没想到卫尘泱接着又轻笑道:“其实这样也好,有这个家,我却是没有半分遗憾的!”说完,摇了摇头,又道:“说来也怪!据我了解,三清界与前秦一向交好,为何战天讳竟会参与覆灭三清界之事?难不成是为了三清武学?”
萧子申道:“怕就是了!那战天讳等人一心复国,又刺杀太祖皇帝而败于英国公之手,若说是为了三清界武学,这种可能怕是极大的。”
卫尘泱伸手拿起桌上木盒,道:“三清界之事牵涉太广,怕要回京与师父他们商量了,只希望令师没牵扯进去才好,否则,真就难办了。至于这盒子,我在路上遇到了地阳子道长,就与殿下他们说,是道长奉段公明之令带来的吧,你的事,暂时先保密。”
萧子申知晓祖天骥所会武学,那真人又没提过,应该是没有参与的吧。再说,以师父的修为,怕也不敢去道山送死,所以萧子申也没担心过。
只是丁泽舟,在没弄清楚之前,却是不敢提了。自己又不能堂而皇之的去问丁叔,否则瞬间就暴露了,就算丁叔舍不得对付自己,那战天讳肯定也会先囚禁了我这个“少主”的,绝不会再让自己自由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