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救你命的人,你在大皇子他们眼中已经是个死人了。他们在到处找你,你不死,他们就不会罢休。我想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可别心存侥幸。就算你不怕死,那你的家人呢?看着吧!要不了多久,只要找不到你,大皇子就会派人去将你的家人抓了来威胁你。”
顾诚玉觉得他十分不适合审讯,这郭时磨磨唧唧的,还没认清现实。
郭时沉默了,谁不怕死?他当然怕死,他不但想自己活着,更想保全家人。
他相信这面具人说的话,被他这么一点醒,他才发现他之前蠢得可以,这是被大皇子和大人利用了。而现在,他们想过河拆桥。
既然他们不仁,也就别怪他不义了。
郭时面色狰狞,可他随后脑子就清醒了过来,他指认大皇子他们有什么好处?
最起码他死了,他家中父母和妻儿还能存活。若是被捅到了皇上那儿,那他的家人也会落得和万氏一族一样的下场。
这么想着,他觉得这是一个死局。
他如今是后悔不已,没想到这事儿不仅没升官职,竟然还要丢了现在的乌纱帽,怕是连命也搭上。
“我帮你们指认大皇子有什么好处?我会丢了我现在的官职,说不定还要连累我的家人。”
说完,郭时就沉默不语。刚才还疼得蜷缩着的身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顾诚玉微微皱眉,这郭时这会儿脑子倒是清醒了。
郭时说得倒也不错,郭时走出了这一步,不管是进是退,都是死路一条。
皇上若是知道真相,不会放过他,甚至会祸及他的家人。
若是帮着大皇子隐瞒,顶多死他一个人,家人还活得好好的。
一个存了死志之人,很难打动他。
“郭大人!你以为你死了,这件事就会平息了吗?你可不要忘了,你背后的主子是什么目的,他难道和大皇子的目的是一致的?郭大人也未免太天真了。”
顾诚玉决定再努力一把,他实在舍不得真言药粉。郭时这会儿看着意志坚定,其实很好攻克。
“这件事早晚要爆出来,那人恐怕不止要解决三皇子,大皇子他也不会放过。到时候,你就是死了也白死,你们郭氏的下场和万府并无分别。”
顾诚玉也不算危言耸听,郭时背后的人肯定所图不小,说不定宋书菁和大皇子也是他手中的棋子。
郭时猛然惊觉,面具人所言不虚。果然,朝堂之争向来都是杀人不见血的。
这都源于他的贪念,为了升官,他摒弃了良知,哪还能想到当初科举做官的初衷?
郭时想通了,既然这面具人这么说,那可能就有保全他家人的办法。
“我可以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你,也能在口供上签字画押。不过,我有个条件,你若能做到,这些自不在话下若是不能,我就是当庭翻供,你也奈何我不得。”
郭时这会儿的形容有些狼狈,身上的官府皱皱巴巴,身上还沾满了泥土,这是刚才在地上打滚沾上的。
他神情疲惫,不知道是为了刚才那一番折腾,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
“你若是想让我保全你家人的性命,我不能答应你。你也知道,你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诬陷朝廷命官,还陷害皇子。皇上知道了,就是将你大卸八块,也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郭时闻言激动起来,他只想保全家人的性命,难道面具人也没有办法?
他挣扎着坐起,双眼愤恨地看着顾诚玉。这面具人的目的不就是想扳倒大皇子吗?亦或是想救下万雪年和宋书菁。
“你既然想我帮万雪年和宋书菁翻案,又不想付出任何代价,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顾诚玉闻言冷笑一声,“郭大人别急啊!我虽然不能保住你全府的性命,可保住一两个子嗣还是成的。”
郭时一听,就想起了刚出生的小儿子,嫡长子已然二十有余,成婚有两年,还没有子嗣。
可常在外行走,世家子几乎都认识他,嫡长子是保不住了。
老三才刚刚出生,乃妾室刘氏所出,还未满月,除了府中,无人认得。若是找个替换,那肯定能活下来,不求大富大贵,只需平安为郭氏留下香火。
顾诚玉听得暗室被打开,接着一道脚步声传来,听这呼吸和脚步声,应该是茗砚来了。
他赶忙往洞口处赶过去,茗砚没有蒙住脸,郭氏还得交给胡茂清,他不想牵扯到其中。
大皇子深受皇上宠爱,就是皇上知道那些银子是大皇子的,也不一定会对大皇子有大的处罚,除非大皇子想造反。
进了入口处,果然看见是茗砚。茗砚见顾诚玉戴着的面具吓了一跳,仔细一看,这不是公子上次在灯会上买的面具吗?
顾诚玉将食指放在了嘴巴处,茗砚立即会意,知道要蒙面,其实他早就准备好了。
顾诚玉压低了声音,叫他回去取来纸笔,要给郭时写供词。
他返回暗室内时,郭时看了他一眼,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书信一封,你将这信交给我爹,他知道该怎么做。我的子嗣不多,看在我还算有用的份上,希望你能帮我多保住几个。另外给他们找个远离京城的地方,给他们些银子,隐姓埋名过日子就成。”
郭时做出这个决定很艰难,他心中在想离开的人选,他的嫡长子是他亲自教导的,可他不得不舍弃,他又何尝舍得?
还有他那嫡次女,今年才十二岁,这几日他太太正张罗着给说亲。
他的父母亲已经年迈,父亲曾官拜户部尚书,族人在朝为官的也不少。
他郭氏祖上是官宦人家,昔日家族的荣光将毁于一旦,他是郭氏的罪人!
他悔不当初,都是他鬼迷心窍。父亲就曾说过,他太急功近利,太早投靠派系。
他却嗤之以鼻,总认为大皇子是皇上心中的储君人选,这才开始肆无忌惮。可他忘了,如今的江山,还是皇上的,并不是大皇子的。
官场瞬息万变,今日府门前锦袍济济,明日就能门可罗雀。
他深深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悲痛,沙哑着喉咙道:“写供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