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教授,您别激动,您听我说,目前离子山古墓案还在调查当中,一切尚未有定论。”
“这次我们从蔡耀辉手中缴获的青铜器正是离子山古墓中的失盗品,这说明蔡耀辉可能与此案有关,他的供词也有所保留。当然我本人是不希望他就是这个案子的凶手。”
“所以我特来拜访,希望二老能劝一劝你们的儿子。”赵子蒙诚恳地表露来意。
“警察同志,我哥哥他是怎么说的呢?”一众人等心神不宁,心慌意乱,唯有蔡耀华十分冷静。
她应该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
“据蔡耀辉交代,这件青铜器是从一个盗墓贼的手上收的,但他说不认识这个人——他说此人是易容乔装过的。”赵子蒙道。
“不认识的人,他能收人家的东西?这可不是菜场买青菜豆腐,这是犯法的事情啊!”蔡耀华有些疑惑。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我和老伴儿在117号住过,那原来是我的家啊!我的儿子收的文物竟然是盗墓贼的赃物。”蔡教授大惊失色。
蔡教授的疑虑正是赵子蒙心中所疑。
沉默了片刻,蔡教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道:“赵队长,我这么跟您说吧!如果耀辉真的干了盗墓杀人的事,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只当我们老两口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蔡教授用颤抖的手捂住了双眼,两行泪从指缝倾泻而下。
他虽然言语上狠厉,但谁都看得出来他爱子心切。
“不过,我哥哥在古玩市场做生意,盗墓贼找他销赃也不是没有可能。”蔡耀华道。
“我们也希望是这样。”赵子蒙道。
“赵队长,您希望我做什么?”蔡教授抹去老泪,收拾了下情绪,正视赵子蒙道。
“我们想核实一些情况,希望您二老能以实相告。”
“您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们绝不会有丝毫的隐瞒。”
“如果我儿子耀辉真的参与了盗墓杀人案,怎么判那都是他咎由自取,我绝无二话!”
“如果他只是倒卖文物的话,我一定会劝他把这些年倒卖文物赚来的钱全部上交给国家。”
“蔡教授,您能有这个态度,我们就放心了。”赵子蒙道。
“我还要劝他彻底的交代自己的罪行,协助你们破案,争取宽大处理。”
“蔡教授果然是一个明事理的人。”
“赵队长,您想问什么就问吧!”蔡耀华道。
到底是亲人,蔡耀辉的家人都盼望着事情能有一些转机。
“蔡教授,作为儿子,蔡耀辉对你们到底怎么样?”
蔡耀辉自诩自己一个大孝子,赵子蒙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耀辉这孩子从小就乖巧懂事,对我都是言听计从。除了在辞职下海这件事情上,他从来没有不听我的话。哎……这个孩子……”蔡教授若有所思地摇摇头。
“耀辉大学毕业以后留在学校当了助教,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我在学校人缘说的过去,领导看在我面子上,才力排众议,让耀辉留校工作。”
蔡耀华看母亲的嘴唇有些干燥,倒了半杯水递到母亲的手上。
蔡大妈接过杯子喝了两口道:“耀辉考研,也是老蔡找的人,能在大学里面教书做学问,收入高,还受人尊敬,可耀辉这孩子——他竟然把这么好的金饭碗扔掉了。”
“我们是生他的气,他爸爸从来没有好脸给他看,可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做生意赚了点钱,但这孩子隔三差五的送些东西来,还没把我和老头子忘了。”
“他常回家吗?”
“耀辉隔一段时间会回来一次,每次,坐一会,和我说几句话就走了。”
“这也怪我,”蔡教授反思道:“他开古玩店以后,想把我的画拿到店铺里面去卖,我因为生他的气,没有理他。如果我答应他,他可能就不会走歪门邪道了。”
既然蔡教授提到了字画,赵子蒙正好提一下:“可我们在蔡耀辉的古玩店看到了不少字画。”
“哦……那些字画是几个画家的学生的作品。我已经打过几个老朋友的招呼,如果耀辉去找他们,千万不要答应他。这些年轻的学生,眼皮子浅点!”
“这孩子有一点好,不管我怎么对他,他都不生我的气,他不但对我们老两口好,对他妹妹也好。耀华医院里面搞集资建房,他二话没说,就把钱送到他妹妹的手上。”蔡教授夸赞起自己的儿子来。
“我爸说的对,我哥哥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人,我爸妈这边缺什么,他总是想办法给买齐,而且还都是买最好的。”蔡耀华也认同她哥哥的孝心。
看来蔡耀辉在这一点上应该没有撒谎。
“近一年来,蔡耀辉是不是常到怀古村去?”赵子蒙道。
“这几年,我爸的身体不怎么好,年初和年中生了两次病,我在医院工作,经常加班,腾不出时间来,大哥又在外地,我二哥就去的勤了一些。”
“他曾经想雇一个保姆伺候二老,但我爸妈喜欢安静,不愿意家里有个外人,就没有同意。这样一来,就只能二哥多跑跑了。”蔡耀华道。
“今年八月底、九月初,蔡教授生病住院期间,蔡耀辉回过怀古村117号吗?”
蔡大妈略带回忆道:“耀辉确实去过117号的老房子。是我让他回去的,一共回去过两次。”
“您让蔡耀辉回怀古村做什么?”
“老蔡生病,没有胃口,他想吃我腌制的糖醋蒜头和萝卜干。我就让耀辉回老房子把这两样取来。”
“耀华,你到厨房去把那两个菜坛子抱来,凯莉,你也去。”
位凯莉这时的心情已经稍许平复了一些。
蔡耀华和位凯莉站起身,走出了会客室。
不一会功夫,两人一人抱着一个酱色的菜坛子走了进来。
她们将菜坛子放在茶几上。
蔡大妈解开坛口上的细麻绳,揭开纸封,一股酸溜溜的醋香味飘了出来。
赵子蒙和林狄伸头一看,一个坛子里面果然有半坛子浸泡在醋里的蒜头,另外一个坛子里是五香萝卜干。
蔡大妈接着道:“除了拿糖醋蒜头和萝卜干,我还让耀辉拿一些洗换衣服,老蔡住在医院,我要陪护我老伴,需要换内衣裤。”
“妈,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想给您买几件内衣,您说不用,家里面有现成的,非让耀辉到怀古村跑一趟。”
蔡大妈和蔡耀华的话应该是可信的。
“蔡教授,住院之前,您卧室后窗的玻璃是不是坏过一块?”
“赵队长,你们的调查真细致。您说对了,我住院之前,后窗有一块玻璃确实坏了。”
“是谁给您装上的呢?”
“是小饶。就是住在我家的饶一览,他看我卧室后窗少了一块玻璃,就从曹先生家拿来一块玻璃装上了。”
这和曹汝南的说法一致。
“蔡教授,您确定卧室的后窗上只有一块玻璃坏了吗?”
“是啊,我记得就坏了一块玻璃啊。”
“这就不对了。”
“怎么不对?”
“蔡耀辉说那块玻璃是他装上去的。”
“是耀辉装上去的?我有点糊涂了,那块玻璃明明是小饶装上去的——是我亲眼看着小饶装上去的,我还在一旁搭了一把手。”
“蔡教授,您住院期间是不是请隔壁的曹先生帮您开关窗户?”
“是有这么回事。家里没人,万一下雨,我怕画室里的画遭殃,就拜托老曹帮我定时开关窗户。”
“曹先生到你家去关窗户的时候,看到了您的儿子蔡耀辉,他看到蔡耀辉从屋子后面走过来,手上拿着一把铁锤,他说您屋子后窗上坏了一块玻璃,他就到五金店划了一块玻璃装上了。”
“小饶刚装上的玻璃,我走的时候,老伴特地检查了一下所有的窗户,窗户明明都是好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蔡教授疑惑不解。
“爸妈,难道是你们离开家以后,窗户玻璃又坏了一块?”蔡耀华道。
“这怎么可能呢?没人碰,玻璃自己怎么会坏呢?我们家的围墙高,再大的风也刮不到院子里面去啊,离开的时候,我把所有的插销都插上了,即使风能刮到院子里面去,也刮不坏玻璃啊!”蔡大妈道。
“耀辉没有提过这件事情。不过,不是我护着自己的孩子啊!在小饶搬来之前,耀辉每次来,只要看到电线老化了,窗户的玻璃坏了,他就会亲自动手。兴许是他看玻璃坏了,然后又装了一块玻璃?”蔡大妈替儿子辩解道。
“赵队长,您到五金店去问过了吗?也许店老板能想起来这件事情。在怀古村,只有一家五金店,耀辉只可能到他家去划玻璃。”蔡教授道。
“我们正打算去看看。你们有蔡耀辉的近照吗?”
“有。”蔡大妈道。
“我们想借用一下。”
“耀华,到妈的房间,半截橱的第一个抽屉里面,把两本相册拿来。”
蔡耀华起身走进正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