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仁贵经常往157号跑总得有些缘由吧!”
“不需要任何缘由。”
“此话怎么讲?”
“冉小然是干什么的?只要男人的眼睛一落到她的身上,没有不失魂落魄的,冉小然和我之间没有婚约,在男女关系上,她是自由的,我和他好了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他同时和好几个男人保持关系。所以,冉小然对车仁贵怎么样,是不受我约束的。”
“我之所以带她来,也是出于这种考虑。只要车仁贵对她动了心思,我的目的就达到了。你们一定知道,那车仁贵,见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
尹大平说的是事实。
“看到冉小然这样的女人,车仁贵没有不往上扑的道理。单看冉小然那身晃人眼睛的旗袍和旗袍里面包裹着的匀称丰满的身材,车仁贵的眼睛就放出光来了。”尹大平的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情。
“你门进住157号的时候,一共有几间空房子?”
“我们第一次住进157号的时候,第二进房子都是空的,第一进房子已经有人住了,我们就租住了第二进房子,加上堂屋,一共三间房子。”
“你为什么要把车仁贵的尸体藏在夹墙里面呢?”
“刚开始,我并没有想好如何隐藏车仁贵的尸体,先想的是如何杀死车仁贵。”
“后来,你是怎么想到把车仁贵的尸体藏在夹墙里面的呢?”
“住进去以后,我发现东厢房的东山墙很厚,竟然是两道墙。”
“你是怎么知道东厢房的东山墙有两道墙的呢?”
“只要你们留意,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说的没错,只要留意,确实不难发现那道山墙很厚,在厢房里面看不出来,但在院子里面就不难发现。”车华庭道。
“我还发现,在院子的西南角上有一大堆青砖。结果车仁贵的性命比较容易,但如何藏匿车仁贵的尸体,我琢磨了很久,当我发现东山墙是双层的时候,我就想好该怎么做了,当我看到院子里面那堆青砖的时候,我的心里就更有底了。车仁贵鸠占鹊巢,那就让这个巢成为他的葬身之地吧!虽非天意,这对他来讲也算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第三道墙是你砌的吗?”
“是我自己砌的。”
“你干过砌墙的活?”
“我在监狱里面砌了两年的墙,我入狱以后,监狱扩建,我就被安排去跟着瓦匠师傅学砌墙,这玩意很好学,砌几垛墙就什么都会了。横线和竖线一拉,照着线砌就行了。”
“那么,抹石灰呢?”
“我既然砌过墙,就一定抹过石灰。无论是砌墙,还是抹石灰,只要有一个瓦刀和一把泥抹子就行了——是个人都能学会。”
“砌墙是需要时间的,这你能瞒得了冉小然吗?”
“这很简单。”
“说。”
“我只需要一天一夜的时候就够了。只要冉小然睡一天一夜,墙神不知鬼不觉就砌好了。”
“让冉小然睡一天一夜?你用药了?”
“对,我用安眠药了。对付车仁贵,我用的也是这种办法。”
“砌墙需要一定量的水泥和石灰,水泥和石灰,你是怎么弄进157号的呢?”
“这也很简单,我在另一个地方租了一间房子,买了几包水泥和两车石灰放在里面。”
“你为什么要另外租一间房子呢?”
“水泥是一袋一袋子买的,石灰是一车一车买的,我必须把水泥和石灰放在一个地方,然后用手提包一点一点地往157号运。这样才不会引起街坊邻居的注意。”
“在南巷口,有一个茶水炉,茶水炉的李老太眼睛紧得很,在北巷口,有一个修鞋匠,我是一个房客,把整包的水泥和石灰往巷子里面运,这难免引起别人的怀疑。”尹大平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想到了。
“你是怎么把水泥和石灰运进157号的呢?”
“这就更简单了。我有一辆自行车,我还有一个手提包,就是被你们拿走的这个手提包,用手提包把水泥和石灰运到157号,街坊邻居是不会在意的——街坊邻居都以为我是做生意的。”
车华庭也是这么认为的。
“你哪来的自行车?”
“到京西市的时候,在二手车市场买的。”
“自行车现在何处?”
“离开京西市的时候,我便宜卖给了别人。”
“你用自行车运石灰和水泥,难道不怕冉小然发现吗?”
“我把水泥和石灰放在灶膛里面的柴禾下面,冉小然不会做饭,她很少到厨房去,她的心思全放在打扮上,平时大大咧咧,对这些细小的事情是不会特别在意的。”
“老石灰墙和刚抹过的石灰墙是不一样的,冉小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吗?”
“墙上原来贴了很多报纸,抹好石灰以后,我又把报纸按原来的样子贴好,这是其一,其二,我们两人的床铺在东边那间厢房里面,吃饭的地方放在堂屋里面,所以,冉小然是不会在意的,时间长了,她可能会有疑问,但不久我们就离开了157号。那道墙原来是什么样,我们交钥匙的时候,还是什么样,房东只是在领房客去看房子——或者收房租的时候才到157号去一趟,所以,房东是不会注意到墙的变化的。”
车华庭点头表示认同。
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弄清楚以后,令狐云飞将审讯的重点放在了两个节点上,第一个节点是尹大平杀害车仁贵的过程,第二个节点是尹大平消灭尸骸上车仁贵所有痕迹的过程。
“尹大平,你把杀害车仁贵的全过程详细交代一下。”
“一天早上,我推着自行车走出157号,我从那家小笼包子店门口经过的时候,瞥见车仁贵正坐在店铺里面吃小笼包子。几分钟以后,车仁贵手上抱着茶杯,朝无常巷走去,我远远地跟了上去。我是故意让车仁贵看见我的,他以为我又出门做生意去了。”
尹大平喝了几口茶,换了一支烟,接着道“车仁贵走进无常巷,然后钻进了157号。”
“等一下,院门是开着的吗?”
“院门是关着的,车仁贵身上有院门钥匙,院门上是暗锁,不是明锁。”
“我父亲的身上确实有157号的钥匙。我身上也有。”车华庭道,“因为我们经常领人去看房子。”
“尹大平,你接着讲。”
“车仁贵打开院门,关上院门之后,他进了后院,然后钻进了堂屋和东厢房。”
“我远远地跟了上去,然后蹲在东厢房外面的窗户下面。冉小然还在睡大头觉——她有睡早觉的习惯,车仁贵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跟前,然后宽衣解带钻进了被窝。”
“他就不怕弄醒了冉小然?难道车仁贵和冉小然之前已有苟且之事?”
“车仁贵已经去了好几次,他们已经勾搭在一起了。只要我一离开157号,车仁贵就会钻进157号。冉小然和别的女人不一样,她不希望被男人管得死死的。这就是她愿意跟我在一起的原因,这也是我选择她的原因。冉小然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只要男人舍得在她身上花钱,他就会来者不拒。我看时机已经成熟,所以决定在那一天下手,水泥和石灰,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故意为他们创造机会?”
“无须我为他们创造机会,肉臭了,自然会有苍蝇来叮。冉小然吃的就是那碗饭,干的就是勾男人魂魄的事情;那车仁贵在女人身上确实舍得花钱,只几天的光景,我就发现冉小然的首饰盒里面多了三样首饰,这三样首饰都是车仁贵给的。”
“三样什么首饰?”车华庭对三样首饰很感兴趣。
“一个金戒指,一对金手镯,还有一串珍珠项链。”
“金手镯上是不是有几朵梅花?”车华庭突然问。
“不错,金手镯上确实有几朵梅花。”
“那是我母亲的首饰,我曾经在母亲的首饰盒里面见过那个手镯,我母亲从不戴首饰。”
车华庭的话从另一个方面证实了尹大平的供词。
“除了三件首饰之外,冉小然的行李箱里面突然多了三千多块钱,这笔钱应该是车仁贵给的——在离开上海前,我帮小然整理过行李箱,那时候,她的行李箱里面只有几百块钱。”
“不要停下来,接着往下说。”
“半个小时以后,冉小然坐起来,拎起床头柜上的热水瓶往车仁贵的茶杯里面添了一些水,然后递给车仁贵,车仁贵一口气喝的只剩下茶叶,他又让冉小然给他倒了一杯,冉小然也喝了一杯水。冉小然喝完水之后,车仁贵还想和冉小然亲热一下,但已经做不起来了。”
“什么叫做不起来了?”
“安眠药起作用了。我在热水瓶里面放了足够量的安眠药。冉小然将水瓶里面的水兑在了车仁贵的茶杯里面,车仁贵这个人很精,什么时候,不管到什么地方,身边都带着一个茶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我把安眠药放进了热水瓶里面。刚做过那种事情,他肯定要喝水,冉小然也会喝水,所以,我说冉小然完全不知情——她对我的杀人计划完全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