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除了陈红梅这档子事情,在一九八五年到一九八七年之间,在租住157号的房客中,还有没有可疑的人呢?”
李大娘望着秀芹道“一时想不起来。秀琴,你好好想一想。”
“你们提到56岁到58岁之间的男人,我和婶子才想起那个男人来的,如果你们不这样问的话,我们是不会想起这个人来的。其它房客,我们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箍的地方。”秀芹道。
几个人告别李大娘和秀芹,走进无常巷,朝北巷口走去。
赵子蒙、令狐云飞、闵科长和顾所长先行一步,萧路含将热水瓶送进157号以后,迅速跟上了四个人,和萧路含同时走出157号的还有项代沫。
走出北巷口,便看见街对面闪烁的霓虹灯“客常来”。
澡堂的生意不错,不时有人走出澡堂,不时有人走进澡堂。
三月下旬,南方的天气还残留着一些寒意,冬暖要防春寒,经历了暖冬的古城里面的男人,一到这时候,就想到澡堂里面去泡一泡,躺一躺,其实身上并没有多少脏,主要是找那种闲适自在惬意的感觉。因为遇到了倒春寒,澡堂的生意会越来越好。
澡堂的西边有一个比较深的巷子,巷口上方三米高的地方有一盏带铁罩子的灯,下方一人左右高的地方钉着一个蓝底白字的铁牌子,牌子上写着“陈家巷”三个字。下面还有一行阿拉伯数字“353——361”
四个人跟在顾所长和闵科长的后面走进陈家巷。
从巷口的铁牌子上便可看出,巷子里面住着九户人家。
顾所长在一户人家的院门前停住了“就是这一家。”
顾所长在门上敲了三下。
门内传来一个女人尖细的声音“谁啊?”
“这里是陶主任的家吗?”
“老陶,有人找你。”
“谁啊?”
“我在厨房忙着呢?你去开门。”伴随女人说话声音的是洗锅刷碗的声音。
不一会传来了慢悠悠的脚步声。
门开了。
门内是一个小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谢顶男人,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他将头伸到门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顾所长。
陶主任终于看清了顾所长的脸“这不是派出所的顾所长吗?是那阵风把您吹到我家来了?”
“陶主任,这几位是市公安局的同志,这位是赵队长,我们想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陶主任将几个人让进一间屋子——应该是一间书房,书房的中间放着一套沙发和一长一短两个茶几。茶几上放着一个圆形铁盒子,铁盒子里面放着一些香烟。
陶主任一边招呼大家坐下,一边将香烟递给大家,除了赵子蒙,另外几个人接了陶主任的香烟。
“顾所长,你们怎么会找到我这里来?”
“陶主任,是这样的,我们在无常巷的南巷口了解到一个情况,陈红梅是你们单位的职工吧?”
“她是仓库保管二组的工人,你们调查的案子是不是和她有关联?”
“陈红梅在五年前曾经租住过157号的房子,在此期间,有人看见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经常往157号跑。”
“157号的案子,我已经听说了,听说死者就是五十几岁的男人。”
“不错,后来,这个男人就不来了,不久,陈红梅就搬到别处去了,在此期间,和陈红梅接触的还有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就是陈红梅现在的丈夫。”
“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你们来,是想更进一步地了解陈红梅的情况,包括她丈夫的情况。”
“对,我们就是这个意思。”
书房的门开了,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端着一个茶盘走了进来,她将茶杯一一放在茶几上,然后走出书房,掩上房门。
“陈红梅虽然是我们单位的职工,但她平时不归我管,我在门市部,她在后面的仓库,我们之间平时的接触比较少,不过她的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
“请你跟我们说说。”
“她这个人婚姻很不顺利,她已经离过两次婚,究其原因,是老天爷不该给她配了一副漂亮的脸蛋。”
“女人漂亮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不好好珍惜,那就是一件坏事情了。‘红颜祸水’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她一直没有孩子,这大概也是一个原因吧!”陶主任话中有话。
“她今年多大年龄?”
“三十七八岁的样子,大概吧!”
“难道她不能生养吗?”林狄道。
“她年轻的时候就比较乱。”
看到赵子蒙的眼睛里面有疑问,陶主任吸了一口烟,接着道“既然你们是在调查案子,那我就不避讳什么了,陈红梅在那方面确实不够检点,苍蝇喜欢叮烂肉,问题主要出在陈红梅的身上。”
“也许是经历的多了,她一点都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依然我行我素,她现在虽然有了自己第三次婚姻,但还是不思悔改——还是和别的男人勾三搭四。”
“难道她的丈夫不管吗?”
“奇怪的是,她丈夫对她很好,大家都以为他们过不长,但从结婚到现在,已经有五六年了,夫妻俩一点离婚的迹象都没有。之前的两次婚姻只维持了一年多——连两年都不到。”
在陈红梅和他男人之间难道有一条无法割断的纽带?
五六年前,不就是在一九八六年前后吗?赵子蒙对这个时间非常感兴趣。
“陈红梅和现在的男人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呢?”
“是一九八六年的下半年。”
赵子蒙和令狐云飞对视片刻,这个时间就在陈红梅搬离157 号之后。在同时和两个男人接触之后不久,陈红梅很快就与其中一个男人结婚了——这里面有什么玄机呢?
既然两个男人为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争风吃醋,这醋吃到兴头上,一旦情绪失控,结果是能够想象得到的。
以陈红梅的性情和一贯作风,她是不大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一根绳子上拴着的两只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更奇怪的是,陈红梅的生活突然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陶主任的疑问和李大娘、秀芹的疑问完全相同。
“具体有哪些变化呢?”
“陈红梅夫妻俩竟然买了一个小院子。三万多块钱呢,院子和车家的院子差不多,房子有四间,红梅买的早,放在现在,八万块钱都买不着。”
“什么时候买的房子?”
“是一九八六年的年底。”
陈红梅的生活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陈红梅的男人还卖了一辆摩托车,叫什么‘大鲨鱼’,一万多块钱,下班的时候,她男人经常来接陈红梅。单位里面的同事羡慕的不得了。”
陈红梅夫妇很像一个暴发户。
“陈红梅的男人是干什么的呢?”
“不知道,单位的人说是做生意发了财,但到底做什么生意,没有人知道,按理,做生意是好事啊!没有必要刻意隐瞒,这种事情,换了别人,早就满世界嚷嚷了,可陈红梅从来不提她男人干什么营生。”赵子蒙听出了陶主任的言外之意,他对这件事情,还是有些疑惑的。
“更奇怪的是——”陶主任换了一支烟,点着了。
赵子蒙目不转睛地望着陶主任的脸,他在等下文。
“过去,陈红梅在单位总是咋咋呼呼的,肚子里面藏不住三两油,人也很张扬,这几年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格竟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除非遭遇了不寻常的事件。”陶主任的潜台词是,这种变化的背后一定另有隐情。
“陈红梅家住在什么地方呢?”
“不知道,但肯定不在咱们这一带,”陶主任猛吸两口烟,“这样吧!你们去找一个人,她肯定知道陈红梅的情况。”陶主任从赵子蒙的眼睛里面看到了焦虑的神情,他看了看写字台上的座钟,“你们的工作很辛苦啊!天这么晚了,你们还在外面跑。”
座钟上的时间是八点一刻。
“陶主任,您请说。”
“你们去找陈红梅的堂姐,她们之间虽然很少来往,但肯定知道陈红梅的情况,她的堂姐叫陈红霞,自己开了一家卤菜店,住在七星西街——就在这条街的最西头,门牌号码是“七星西街583号。”
告别陶主任之后,六个人去了七星西街。
出巷口,一路向西。
七星西街和中和街一样的繁华,大都是明清古建筑。沿街店铺灯火通明,街上人来人往。
几分钟以后,顾所长在一个店铺前停了下来,这是一个卤菜店,橱窗里面放着几块猪头肉,两只盐水鸭,还有小半盆花生米,店铺前站着七八个排队的顾客。
一个四十几岁的女人正在切猪头肉,她的腰上系着一个油乎乎的皮围裙。
“陈红霞,忙着呢?”顾所长走进店铺。
陈红霞猛抬头“顾所长,您买猪头肉啊!”陈红霞扫了一眼排队的人,“猪头肉不多了,您恐怕买不到了。”
“陈红霞,我们找你有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