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卸粮任务完成的比较早,饶一览才能在四点五十左右离开单位。
此时,栗大森的面包车已经在中关粮库不远处等候他。
在此之前,栗大森按照饶一览的吩咐,买了一瓶酒,几样卤菜。这几样东西是饶一览为高玉龙准备的。
完事以后,饶一览要赶回中关粮库。
他很清楚,粮库的领导在九点半钟左右到个库房巡查。
饶一览必须在领导巡查之前,回到粮库,时间太紧,所以,必须先把酒和卤菜准备好。
五点二十分左右,面包车驶进玉带镇,很快上了华龙路。
栗大森在华龙路的路口放下饶一览和自行车。
饶一览则骑上自行车赶到卸甲甸恭候段春生。
住在怀古村117号的时候,饶一览和段家是近邻,走的比较近。
他对段春生在单位的情况了如指掌,段春生是组长,年年是先进,每天下班都要比别人迟一刻钟左右。
为了保险,饶一览还是打了一个提前量。
他在五点二十五分左右就赶到卸甲甸,猫在卸甲甸北边的树林里,他不能保证段春生十月六号这一天也推迟一刻钟下班。
栗大森则将面包车停在煤球厂大门外的空旷处,然后进了二胖子饭店。
这时候,饭店十分冷清,因为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
所以,包间肯定是空着的,如果再迟一点,包间就不一定能订到了。
而且为了减少和老板、服务员接触的次数,喝酒的地方必须安排在包间里面。
栗大森先让服务员先上了几个冷盘,说好等人来了以后再上热菜。
五点三十五分左右,一阵又一阵自行车车流穿过树林,这些是机轮厂下班的人群。
两分钟左右,骑自行车的人便变得越来越少了。
最后一个人影也没有了。
五点五十分左右,打北边来了两辆自行车,骑车人一个是段春生,另一个是段春生的同事。
饶一览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担心两个人一路同行,只要段春生和同事走过华龙路,他就没有机会了。
想在半道上截住段春生,旁边还不能有第二个人。
饶一览将自行车推出树林,然后骑上自行车,远远地跟了上去。
他在等待机会,如果在上了华龙路之前,两个人还没有分手,饶一览就只能放弃。
让饶一览想不到的是,那个人刚出卸甲甸就和段春生分道扬镳了。
饶一览心中大喜。
他远远地跟在段春生的后面。直到段春生上了华龙路,饶一览蔡加快速度跟了上去。
快骑到段春生跟前的时候,他放慢了速度,同时哼着小调。
饶一览之所以选择和段春生同方向相遇,就是要造成和段春生同路相遇的假象。两个人在玉带镇相遇,过去的关系又很好,自然会有一种亲切感。
超过了段春生的时候,饶一览装作没看见段春生的样子。
段春生看到了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的饶一览,十分欣喜,他也加快速度,追了上去:“这不是小饶吗?”
这正是饶一览所希望的:“巧了,段师傅,你下班了?”饶一览一边和段春生说话一边跳下车。
段春生也跳下车,两个人就在路边说起话来。
能在玉带镇遇到饶一览,段春生倍感亲切。
两个人同时掏出香烟,在饶一览的坚持下,段春生接住了饶一览的香烟。
热情的饶一览按着打火机将两个人的烟点着了。
“小饶,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我有一个朋友在玉带镇,他几次请我喝酒,我都推了,今天,他又约我,实在推不过去,我就来了,没有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你。太巧了,正好,段师傅,你随我一同去喝酒。”
“这恐怕不合适吧!朋友请你喝酒,我夹在中间,不妥——不妥。”
“这没有什么不妥的,这不是正好遇上吗?段师傅,你是不是怕嫂子担心啊!跟我在一起,嫂子尽可以放心,喝完酒,我们一起回家。”
“我平时按时到家,我怕你嫂子望我。”段春生并不是一个见了酒就走不动道的人。
“没事,回去以后,我跟嫂子说,你跟我在一起喝酒,嫂子是不会说什么的,平时,你和嫂子对一览一直很照顾,我一直想跟你在一起喝几杯,今天正好赶上。走——”饶一览语气十分坚持。
段春生抹不过面子,盛情难却,同意了。
就这样,饶一览把段春生领进了二胖子饭店。
两个人停自行车的时候,正好有四个人走进饭店和老板说话,饶一览借这个机会将段春生领进了包间。
二胖子刚想和两个人打招呼,看见两个人直接进了包间,估计是先前订包间那位客人的朋友,就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饶一览和二胖子第一次照面,二胖子对饶一览没有什么印象,倒是记住了段春生身上穿的工作服。
看见两个人走进包间,二胖子便招呼服务员小翠上炒菜、热菜和汤。
栗大森点了两个炒菜、两个热菜和一个汤。
二胖子当时就有点纳闷,他开了好几年的饭店,从来汤都是在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上的,可矮胖子却要求汤和炒菜、热菜一起上。
栗大森是想减少服务员进包间的次数。服务员一般不会在意客人长什么样的,如果接触的次数少的话,就更不会有印象了。
这是饶一览和栗大森分手的时候特别强调的。
服务员小翠就是在这时候进的包间,一个托盘里面正好放两个碟子、两个盘子和一大碗汤,所以,小翠只上了一次菜。
放下菜以后,小菜就退出包间,关上房门。
饶一览让段春生坐在正对着门的位子上,他和栗大森则背对着门。
这样,小翠在上菜的时候,只能看到段春生的脸和饶一览、栗大森的侧面。
饶一览和栗大森不想让小翠看清楚他们的脸。
虽然段春生平时馋酒,但十月六号的晚上,他还是非常克制的。
段春生只在家里馋酒,在外面,他从不贪杯,这也是他的原则。
故而,十月六号的晚上,饶一览和栗大森的酒推销的有点慢。
段春生馋酒,这不假,但他不想失态,所以,他的酒喝得比较慢,饶一览和栗大森只能耐着性子一杯一杯地劝。
酒喝的慢一点不要紧,只要达到一定的量,就不怕段春生不醉。
饶一览和栗大森只能慢慢喝,慢慢磨。这就是十月六号晚上三个人从六点喝到八点的主要原因。
快到八点的时候,包间外面又来了一拨客人,饶一览借着这个机会叫来服务员小翠结账。单子是一百九十四元,饶一览递给小翠两百块钱,说不用找了。
如果找钱的话,小翠还得和饶一览接触一次。
五六个客人涌进包间,饶一览和栗大森扶着段春生乘乱走出饭店。
二胖子把三个人送出店门以后,就去招呼包间里面那几个客人去了。
饶一览自以为聪明,但还是让小翠记住了他和栗大森的脸,特别是记住了他左手食指第二节指背上的长条形的刀疤。
两个人把段春生扶进面包车。
酒喝到一半的时候,段春生说不能再喝了,如果再喝的话,就没法骑车子了。
饶一览说栗大森是开面包车来的,待会儿让栗大森用面包车送他和段师傅回家。所以,当两个人把段春生扶进面包车的时候,段春生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当时,段春生是喝多了,是有点头重脚轻,但并没有烂醉如泥,他的头脑还有些清新,他还能说话。
饶一览和栗大森把两辆自行车放进面包车的时候,段春生也想去搬,但饶一览把他按在座椅上。
当饶一览发动汽车的时候,段春生感到很吃惊,饶一览竟然会开汽车!
那个年代,有汽车驾驶技术的人非常少。
关键是段春生从没有听饶一览说过。
当饶一览开着汽车往银牛湖方向驶去的时候,段春生发现方向不对,他还提醒了饶一览:“小饶,这条路好像不对哎。”
饶一览说:“这条路比较近。”
当时,栗大森就坐在段春生的后面的座位上,汽车启动以后,栗大森就已经把事先放在座位下面的铁丝拿在手上。
段春生在机轮电机厂工作十几年,银牛湖距离电机厂不远。
段春生对玉带镇的地理环境非常熟悉,他上班和下班从来不走银牛湖这条路。
段春生大概是感觉不对劲,他反复提醒饶一览走错路了。
在段春生第三次提醒饶一览的时候,话只说了一大半,栗大森就从后面将铁丝勒住了段春生的脖子。
等段春生意识到死亡袭来时,已经晚了。
栗大森的力气很大,他用铁丝勒住段春生的脖子的同时,用力向后,铁丝扣进了段春生的肉里,段春生想用手去抓铁丝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段春生挥了几下手,蹬了几下腿,连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气绝身亡了。
等段春生断气之后,栗大森脱下段春生身上的工作服。
“为什么要脱下段春生的工作服呢?”
“段春生的工作服上有很多油漆,如果那一天被人打捞到尸体,段春生的身份就暴露了,油漆会长时间留在工作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