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清浅翻阅了老半天,依旧没有什么结果。
最后,她还是在一本破烂得不成样子的书上,找到了有关于月家的一些事情。
这上头的语言是一种古语,幸亏在月落庵中的五年里她为了打发时间,特意学了这种古语。
这上头记载,月族是一个神秘的族落,隐藏于一个秘境之中。传说,月族的人寿命绵长,是凡人寿数的三倍。
几百年前,有月族的人从自己的族落中逃了出来……
后面的内容已经残缺了,月清浅看不了了。
月清浅接着往后翻着,看到“逃离秘境的月氏族人,因其跳脱天命,被诅咒后世族人皆短命,而女子皆不能生育……”
之后的内容又是残缺不齐的,月清浅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莫非,先祖便是从这所谓的秘境之中逃出来的,所以后世的子孙皆被诅咒短命吗?
若是如此,倒也能够解释月家族人皆短命的情况,也能解释为何月家的女儿不能生育。
她之前还以为,包括父母亲也告知,月家族人之所以如此短命是因为本身所拥有的预言能力。
因其窥天道而遭反噬,却没想到原是这样的原因。
月清浅接着往后看,“但凡逃出秘境的族人,无论之后经过多少代,只要生了女子,便注定被灭族……”
月清浅愣住了,所以她便是最后的终结者?
她继续往下翻看。
“最后一女子,宿命从一开始便注定了。那女子能预言到自己最后的结局,且不得擅自更改。但凡有所更改,那这天下将会有巨大的浩劫……”
“天下分崩离析,百姓生灵涂炭……”
“而自私改命者,最后亦是没有好下场……”
“此女子可救天下,亦可毁天下!”在说最后一女子时,这句话是被写在文末。
月清浅几乎是在瞬间被抽离了所有力气,她有些无力地倒退一步,扶着书架仿似瞬间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机。
月清浅苦笑一下,轻喃道:“可救天下,亦可毁天下。哈哈哈……”
多么可笑!这天下竟是与一个弱女子强行绑在了一起,委实可悲!
她若自私地逃离自己最终的宿命,天下便因自己而毁,最终自己仍旧没有好下场。
哈哈哈……明明很好选择不是,可为何她只是想要好好活着而已,为何连反抗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竟是这般残忍吗?
难怪父亲说,不可轻易逃离自己的宿命,否则便会出现难以承受的后果。
亏她还以为父亲未完的话中,还有什么可以改变的机会。
原来,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月清浅瘫坐在地上,再也忍不住地痛哭出声。
她的愿望很简单,只是想要好好活着,仅此而已。
可为什么,竟连这般简单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她已经没有父母,没有家了,为什么连活着这么简单的心愿都不肯给她?
天下苍生与她何干?为什么她一定要为秦墨宣而死?为什么万物生灵偏要将与自己绑在一块儿?
明明自己也只是一个女子罢了。
难道就因为她生而为女子?
难道就因为她是逃出秘境的月家终结者?
所以,她就必须要承受这些吗?
犯错的明明是她的先祖,可接受惩罚的却是自己。
祖辈之错,为何要殃及后辈子女?
天道轮回,却最终降临在后辈子孙身上。
月清浅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腿,将自己的头埋在双膝之中。她失声痛哭着,嘶吼着。
可心中的悲愤,却是丝毫没有减少。
良久,她才止了声,用书架支撑着起来。
她一脸漠然地将那本破旧的书又放回了书架上,那本书除了那些,其他的内容要么都是无用的,要么都是残缺的。
月清浅将自己整理好之后,便出了密室。
她将书房内的一切都恢复好以后,终于打开了书房门。
秋月和秋水二人就候在门口,一看自家主子出来了,赶忙上前。
却见自家娘娘此刻看起来脸色有些苍白,眼睛更是有些红肿,一眼便看出是哭过了。
“娘娘,您怎么了?”秋月和秋水二人担忧地问道。
月清浅摆了摆手,道:“本宫没什么,回宫吧。”
秋月和秋水二人对视一眼,便道:“是。”
或许是自家娘娘想起了从前的事情,这看到旧景,忍不住落泪了也是正常。
……
“……王后娘娘在进了书房以后,无意中发现了书房的密室,进去待了一个时辰左右。至于娘娘在密室中做了什么,属下便不得而知了,只是,娘娘出来以后似是哭过。”
秦墨宣微怔,“哭过?”
影卫点头,道:“娘娘眼睛都红了,而且神情似乎有些冷漠,像是藏了什么心事,没有往日那般淡然了。”
影卫将自己的感觉都一一说了出来。
“那她在进密室之前,情绪可有什么变化?”
“没有。”
“你待会再去一趟月府,好好查查那个密室之中究竟有什么?”
“是。”
这次跟随月清浅一同去月府的影卫,一共有两个,其中一个在保护月清浅到宫门口的时候,便提前离开去承乾殿回禀情况了。
秦墨宣有些担心月清浅,便直接摆驾去了鸾凤殿。
他到的时候,月清浅刚好回宫了。
“臣妾参见陛下。”
“起来吧。”秦墨宣一眼便看到月清浅的眼眶有些红。
“谢陛下。”
秦墨宣上前轻声道:“清浅,你怎么了?”
月清浅也知自己此刻,即便表情掩饰得再好,但她在密室中哭了许久,眼眶必定是红的。
“臣妾回去月府之后,一时伤感,想起一些往事,便忍不住落泪了。”
秦墨宣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人,只能先拉着月清浅往殿内走,毕竟外头风太大。
月清浅表情有些淡漠,在被秦墨宣拉着进了殿中后,便先一步抽出了自己的手。微微退开了一步,与秦墨宣保持距离。
秦墨宣自然是看出了月清浅的疏离,他有些怔愣。
之前那段时间,她也在刻意疏远自己。可自她被下毒以后,她便已经好了许多,至少不会再气自己。
可如今,她回了一趟月府,却又为何一下子回到了从前,秦墨宣很是疑惑。
秦墨宣想了想,最后只是猜测,或许是她在月府中伤心过度了吧,一时之间不想让任何人靠近。
他默了默,想起话本里头,那些男主人公都是怎么哄人的。于是,握着月清浅的手臂,一把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月清浅也惊愣秦墨宣的动作,一个没有注意,便被他带入了怀里。
秦墨宣将她拥入怀中,用手抚了抚月清浅的脑袋,道:“孤并不会安慰人,只能用这种方式让你好受些。”
月清浅本想挣扎,但听闻秦墨宣这句话以及他有些笨拙的动作,一时之间怔愣住了,竟是忘记了挣扎。
“清浅,月家虽然已经没有人了,但从今往后,这皇宫便是你的家。你并非没有家人,也并非没有靠山。孤既是你的家人,也是你的靠山。”秦墨宣这话完全是从话本当中看来的。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应当是这么写的,只不过与书中所写的身份不同罢了。
月清浅心中的弦在刹那间霎时绷断了,泪水再次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再也止不住了。
秦墨宣一时错愕,怎么这效果同书中写的不太一样啊。
“清浅……”秦墨宣这下也没辙了,只能用手轻轻拍着月清浅的背,静静地听着她哭。
也许哭出来会好受些吧,自她进宫以来,他便从未在自己面前哭过。
而且,以月清浅的性格,或许连在月落庵中都没有哭过吧。如今这般泪水决堤,或许是因为压抑得太久了。
秦墨宣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好好哭一场吧,或许会好些。”
月清浅的性子总是这般端着,总是云淡风轻,似乎不被任何事情所累。如今看来,其实她的淡然同自己的冷漠一般,也同样是一层伪装罢了。
月清浅自十三岁以后,从未有像今日这般失态过。
不光是因为她本身性格的缘故,也是因为从小便被教导不要轻易落泪。以致于长大以后,月清浅不光从未哭过,更是将淡然当成了一种示人的面具。
如今,因为秦墨宣的安慰,又因为今日在密室中所知道的一切,她便再也止不住眼泪了。
她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在跌倒的时候,若是看见有人便会大声哭泣,如若那人安慰便会更大声的哭泣。但如果跌倒的时候并未有人看见,虽会哭泣,便马上会爬起来自我疗伤。
靠在秦墨宣的胸膛上,月清浅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正地活了一次。
她可以这般不顾仪态的放声大哭。
月清浅哭到后来,有些抽噎,但心情终归是已经好了太多了。
许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在谁的怀中哭泣,月清浅一直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秦墨宣。
“哭够了?”秦墨宣轻声问道。
月清浅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可好些了?”
“恩,已经好多了,多谢陛下。”月清浅仍旧不敢抬头,现在的她必然是眼眶通红、丑态毕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