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麻子听了陈元的话,脸上阴晴不定。
如果陈元说的话是真的,陈克雄在临江城里真有个做工程的“结拜兄弟”,催讨起债务来就容易多了。
只要陈克雄夫妇能从临江带回二十万,不但能将公司债务的窟窿堵上,自己和手下也能得到一笔数额不小的奖赏。
退一万步说,就算陈克雄想玩花样,有陈元这个“独生子”在自己手上做人质,量他们也不敢胡来。
想到这里,李大麻子打定主意。
双眼瞟着陈元,怪笑道:“好,我就信你一次。”
说完,向着身后招了招手。
一名混混立刻从挎包中掏出一本模样形似账本的东西递给他。
李大麻子从“账本”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潦草的写了几行字,递给陈克雄,瞪着眼睛道:“现在是下午两点,往返临江大概两个钟头,我限你们傍晚六点之前把钱拿回来,六点没出现在我面前,我先砍了你儿子一只手!”
陈克雄面色一变,怔怔的看着他手中的“条.子”,一时不知道是接还是不接。
接吧,自己压根就没有什么做工程的“结拜义弟”,到时候拿不回来钱,陈元必定受到伤害。
不接吧,李大麻子恐怕立马就要翻脸。再则,他也不知道陈元到底在谋划什么,生怕自己一犹豫,打乱了儿子的“计划”。
陈克雄虽不擅言谈,却极其了解自己的儿子。
知道他为人谨慎,极少弄险,绝不会打没准备的账。
见他神色淡定、胸有成竹,又莫名其妙的抬出一个子虚乌有的“二叔”,显然是有自己的打算。
陈克雄正左右为难,陈元上前一步,一把从李大麻子手中接过纸条,塞到父亲手中,微微笑道:“爸,你就带妈一起进城一趟吧,‘二叔’知道咱家困难,一定不会见死不救,我在家等你们回来。”
陈克雄攥着纸条,抬眸深深望了儿子一眼。
陈元冲他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坚定眼神。
郭蔚兰始终在云里雾里,看不懂这两父子到底在算计什么。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陈克雄已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扶起,一声不吭的向门外走去。
刚走几步,李大麻子忽然回过头,喊了声“慢着!”
夫妻俩心中陡然一惊,陈元脸色也蓦地一变,暗自握紧双拳,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少顷,只听李大麻子慢悠悠道:“记住,要是敢报警的话,你们儿子的命可就没了,识相的话,就给老子老实点!”
一家三口顿时松了口气。
陈元也松开拳头,一双眸子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笑意。
目送着陈克雄夫妇打开房门,走出小屋。
来到门前,“砰”的一声将门关死,转过身子,一脸坏笑道:“李叔,咱们现在可以好好聊聊了。”
……
……
院子外头。
一群街坊正伸长脖子向内张望。
一名癞头汉子低声道:“喂,你们说,克雄他们一家能不能度过这一劫?”
“度个屁啊,”身边一名猥琐青年怪腔怪调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一个病恹恹的女人,加上一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小屁孩,怎么可能对付的了李大麻子那帮狠人?”
一名中年妇女叹道:“哎,我看克雄一家这次是凶多吉
少了。”
赵有根站在人群中,听见众人议论纷纷,心中更加焦急。
正寻思着是不是该进院子看个究竟,就看见陈克雄夫妇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一帮街坊立刻围了上去,对着二人问长问短。
陈克雄虽然老实本分,但并不是傻子。
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一眼就看透了,敷衍几句,就扶着妻子到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安抚她的心情。
郭蔚兰一边抹泪,一边埋怨丈夫不该让陈元涉险。
讷于言语的陈克雄说了好半天,才勉强让妻子心安。
赵有根看着一脸凄楚的夫妻,想上去问候两句,又觉得没脸见他们,长叹一口气,垂下头去。
……
小屋之内。
陈元关紧房门,将拳头捏的“咔咔”直响。
脸上挂着阴森的笑意,向着李大麻子一伙人缓步靠近。
李大麻子是贫民区远近闻名的混混头子,过惯了刀尖舔血的日子,神经极为敏感,见陈元身上陡然现出敌意,不禁面色一变,将扛在肩头的铁
棍往前一指,吼道:“你他妈的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和你聊聊。”
陈元顺手拉过一张椅子摆在门前,大马金刀的坐下。
双眸注视着李大麻子,冷笑道:“刚才……你说我爸妈欠了‘鼎荣公司’多少钱,我忽然忘了,麻烦你再说一遍。”
“我草……”
李大麻子正要发飙,见陈元一脸淡定,没有一丝畏惧之意,心中生疑,强压怒意道:“好,我再说一遍,给老子记住了,你们陈家总共欠鼎荣公司二十万。”
“二十万,你确定?”陈元戏谑道。
“确你妈,你小子故意找茬是不是!”
小黄毛将砍刀向前一挥,瞪着眼睛喝道。
一帮混混也挥舞着手中的家伙,大声叫骂。
“别发这么大火啊,我就是弄不明白,所以要再次确认一下。”
陈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眯眼笑道:“不过我没想到,你们‘鼎荣公司’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
他话刚说完,李大麻子脸上瞬间阴沉下来,手下一帮混混更是直接暴走。
“草,你特么找死!”
“你小子活腻了是吧,有种再说一遍?”
“看来不先卸你一条胳膊下来,你小子是不会老实!”
陈元缓缓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李大麻子面前,淡淡道:“我刚刚算了一遍。我爸妈总共借了鼎荣公司五千块钱,按照当时约定的利息,五个月下来,连本带利,一共是一万一千四百块钱,这些条款,在合同上都写的清清楚楚,谁也抵赖不了。”
说到这,面色一沉,冷声道:“你们一张口就要二十万,是不是太不把华夏的法律当一回事了?”
“呵呵,有种……”李大麻子气极反笑道:“陈家小子,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知不知道你正在跟谁说话?”
“我知道。”陈元耸耸肩,满不在乎道:“李文强,花名李大麻子,贫民区著名人渣,平日里欺男霸女,为祸乡邻,我说的对不对?”
“你这么说话,不怕不明不白的死在家里?”李大麻子眼中凶光大盛,狞笑道:“原本想着收回欠账,息事宁人,现在我临时改变主意了。”
“是你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今天就算
你爹妈把二十万摆在我面前,老子照样要卸你一条胳膊!”
说完,猛地将手往身后一招。
一帮混混见老大发话,一个个顿时热血沸腾。
李大麻子一句“给我上”,小黄毛立刻冲上前去,二话不说,直接举起砍刀,向着陈元的右胳膊劈砍下去。
陈元见有人带头作死,身子向侧边微微一偏,就闪开了小黄毛的蓄力一击。
接着探出右臂,一把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向下一拧。
“喀”的一声脆响,小黄毛的手腕应声而断,顿时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捂着软绵绵的手腕瘫倒在地,疼得死去活来。
李大麻子这才发现,陈元是个练家子。
面色一沉,向后招呼一声,其余混混立刻拎着手中的砍刀和铁棍,向着陈元所在的方向猛扑过去。
陈元家里被李大麻子一帮人砸了个稀巴烂,正好清出了一块相对空旷的空地,施展起拳脚来不用那么局促。此外,父母也已经离开小屋,没了后顾之忧,正好借机教训一下这帮靠高利贷吸食百姓膏血的无耻狂徒。
顷刻间,一名持刀混混杀到近前,对着陈元的胸膛就是一记横劈。
陈元冷笑一声,身子向后一仰,闪开刀锋。
脚步快速游移,左臂一甩,一记《罗汉拳》中的“拨云见日”轰在对方的面门之上。
那名混混“啊哟”一声惨叫,鼻孔中登时射出两道血箭,身子倒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击在冰冷的墙壁上,眼珠子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其他四名混混见状,相视一眼,立刻从四个不同方向围攻陈元。
四名混混之中,一人持刀,三人持铁棍,不过片刻就将陈元团团围住,抬起手中的家伙,向着陈元的上中下三路猛攻而去。
陈元目光淡淡,单足点地,向后一跃,轻易避开迎面劈来的砍刀。
随即猛地扭转身形,肩膀微侧,一记“贴山靠”猛地向身后一名持棍袭来的混混撞击过去。
那人胸口被陈元肩头撞中,顿时感觉一股磅礴大力袭来,整个人被撞飞三四米,一连撞碎了两把座椅,在地上挣扎了片刻,脑袋一歪,便再无声息。
陈元见四人合围之势已破,立刻转守为攻。
一套《咏春拳》里的“小念头”,打的右侧的两名持棍混混毫无招架之力。
倏忽间,“砰砰”两声,一拳击中一人左肋,一拳砸中一人下腹,两人径直倒飞出去,瘫软在地,当场昏厥。
那名持刀混混整个看傻了。
他跟了李大麻子多年,论玩刀,“鼎荣公司”几乎没人是他的对手。
没想到自己绸缪已久的一刀,非但没有砍中陈元,反倒被他趁机打倒了三名同伴。
脑袋一热,“嗷”的一声,气急败坏的冲上前去,挥刀径直向陈元面门砍去。
这一刀刀势强劲,显然比刚才那一刀凌厉不少。
陈元轻蔑一笑,道一声“不自量力”,向左一闪,接着飞起一脚,正中对方腹部。
持刀混混眼球瞬间暴突,身子如炮弹一般弹射出去,“砰”的撞到书架之上,呕出一口血水,再无知觉。
看见这一幕,李大麻子完全吓懵了,一边向后退却,一边颤巍巍的举起手中的铁棍,哆嗦道:“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报警了!”
“报警?”陈元不禁笑出声来,“李叔,你特么在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