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磊跟我说班主任的本子上星期二有咱们几个的名字。”黄子敬轻声道：“郭伟伟、严松、刘培根、张伟宏、项宇，基本都有。”

何小天问道：“有我的吗？”

黄子敬道：“没有。”

郭伟伟鄙夷道：“哼，都一年多了，谁不知道谁啊，星期二谁值班咱还不知道吗？”

黄子敬道：“写张纸条骂骂她。”他撕下一张纸来，拿起笔便要写字。

但他随即又想到，要是把话说的太明白这纸也许就会落到朱德福手里，到时伤敌未必有一千，自损却可能致命，话只说三分即可。于是他写道：A girl fucked some dogs。让人递给了谭雁。

传回来的纸条在fucked下面画了条横线，写道：P697.

几人看后即刻手忙脚乱的翻找起自己的词典来。

“是write还是wrong？”

“是不是汉语词典？”

“她手里那本词典谁有？找个同款借一下。”

“是那种吗？”

“对，拿过来。”

“这是谁的？”

“管他呢，拿过来用用。”

“没什么特别意思嘛，写过去问问。”

“我来写。”严松抢过纸条，写道：“什么意思？”

回复的纸条上写道：我英语不好，刚才是我查的页数。Who are you？

几人都觉得这对话没什么意思，费半天劲拐着弯骂人结果遇到个文盲，大概也没什么比这更叫人无奈的了。

黄子敬便跑到后排去找刘培根商量这件事，二人研究半天，实在想不出任何对策。但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无所谓了。

刘培根拿起一块粉笔，指指宋国涛，小声道：“敢吗？”

黄子敬笑了笑，接过粉笔，嗖的一下就扔了出去。

这日天清气明，天光普照，若不是花草树木尽皆枯败，竟像是有了一幅回暖转春的景色。

餐厅上方的横幅上面写道：快乐校园活力无限——红日中学乔丹体育杯体育节

左侧一列条幅上写道：体育商城祝体育节圆满成功。右侧一列条幅写道：乔丹体育祝体育节圆满成功。

篮球场上一连几日没有过学生跑操，久久不沾人气，已经是一片破旧的荒凉景象，积水也久久没人打扫，落满了无法高飞的黄叶。而中国历来讲究事物存在的意义，大多不愿去考虑它存在的实际作用，高中的操场更是一所学校实力的象征，堪比核弹对于国家的作用，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

何小天道：“你怎么天天中午买营养餐？”

苏龙潜道：“这几天中午他们都不卖菜了，只卖这个。”

何小天道：“强制消费呀。”

苏龙潜道：“也许是想给学生补充一下营养。”

何小天道：“你身上还剩几块钱自己不知道吗？”

苏龙潜道：“凡事要从最好的方面考虑。”

何小天道：“你是不是被人给和谐了？”

下午，数学课。

李育新道：“今天晚上考试，人家衡水中学一有自习课就考试，以后我们也这样。今晚我们就考一套题，这套题别班很多同学都接近150分，咱们刚才发的试卷人家都已经做完交上去了，也就你们一天天做的这么慢，反复强调的一些题你们都不会。我再给你们一节课的时间，你们抓紧做。”

李育新安排完作业就回了办公室，数学课上自是难得的安静。学生们正做题间，教室的一角却响起了一声幽长且细微的屁声，何小天和黄子敬离得最近，一听便知道这声音是从宋国涛的身下传来的。

黄子敬呵呵的笑着回过头去，对严松道：“何小天又放了个屁。”

严松和郭伟伟只听见了声音，并未听出来源，都问道：“刚才这屁是你放的？”

何小天朝前使了个眼色，摇头道：“对呀。”

两人点点头，严松道：“好啊你，何小天你又放屁。”

郭伟伟道：“这次都放出声了还不承认吗？”

何小天笑道：“我承认我承认。”他又问身前的宋国涛：“涛哥我老是放屁你觉得臭不臭？”

宋国涛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出人意料的答案瞬间将一个问题延伸成了另一个问题，乍一听二者丝毫没有逻辑关系。何小天一时体会不到对方的高明之处，只当他是听错了，又问道：“我说我放屁你觉得臭吗？”

宋国涛依然道：“你怎么知道的？”

人总仿佛对一些听不懂的话有着一种天然的崇拜，有时更是奉若圭皋。何小天还是察觉不到对方话里的逻辑关系，但知道他绝对是听清了自己的话的，于是说道：“涛哥你讲话太哲学了。”

宋国涛摆手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何小天道：“涛哥咱们谈谈人生吧，聊聊未来。”

宋国涛道：“没什么好聊的。”

何小天道：“那你将来打算做什么？”

南边的付泽坤回头道：“何小天你别费劲了，人家涛哥一个富二代瞧得上和你聊这个？”

何小天笑道：“说的也是。”

只是“探讨人生”这种话题历来给人无尽的感伤，一旦起了头若不能聊个尽兴终是难以解忧的。

何小天便又回过头去，问郭伟伟：“少年，谈谈人生吗？”

郭伟伟道：“没什么好谈的。”

何小天道：“你大学毕业之后打算做什么去？”

郭伟伟道：“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毕竟我连大学都考不上。”

何小天问黄子敬：“有花钱能去的大学吗？”

黄子敬道：“我纠正一下你的观点，这世上就没有花钱去不了的大学，关键是看你去什么价位的大学。”

郭伟伟道：“我给你题个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下午，餐厅。

何小天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精心挑选过的盘子还会有这么大片的青苔铺满了大半边，芹菜上发霉的菌落也不知是芹菜自己产生的还是沾的盘子上的，但猪肉确实是已经由内而外的臭了。大概也是为了食物之间在品质上的相互协调考虑，豆干也已经糊成了焦黑的模样。

何小天道：“真是畜生啊，从垃圾桶里捡来的都没有这么差吧。”

苏龙潜道：“赶紧吃吧，农村人哪这么多讲究。”

何小天道：“这是一回事吗？我可是花了钱的，结果就吃这些东西？你觉得公平吗？”

苏龙潜道：“盘子里的猪和你谈权利平等了吗？”

何小天道：“一个是猪和人，一个是人和人，能一样吗？”

苏龙潜道：“一样的。”

晚自习。

朱德福道：“期中考试300分以下的同学，到5楼会议室去开会。具体什么事呢？潍坊技术学院来我们这里开会，海信集团委托他到我们这里招收学员，专业就是制造冰箱、空调的制冷机的。上午给我们开会的时候说过，具体说的什么我也忘了，就记着不考试，去学三年，毕业后发技师证书，发大专文凭。从那个角度来看，比职业学院要好得多。毕业后直接到海信集团成为正式员工，好像是只交一年的学费，五千八，毕业后直接成为员工，缴纳五险一金。300分以上的也可以去听一听，但不能报，原则上他只让300分以下的学生去。这是明天的课程表，你们记一下，有的课可能会有调动，明天一上午的化学，这样也好，明天上午可能有些要紧的事，如果是别的课也不好安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