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起床了，天儿。”王腾飞轻轻扯了一下何小天的被子：“宿舍就剩咱俩了你知道吧。”

何小天肚子还是难受，空荡荡的像是被掏空了五脏，四肢也酸麻的没有力气。

所有的床铺和卫生都已经收拾干净，他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处境，瞬时冒出一身汗。

“几点了？”他赶忙翻身叠被子。

王腾飞道：“都5：50了。”

“我操，”何小天松了口气：“吓死我了，以为起晚了呢。”

王腾飞道：“全宿舍就你最晚。”

何小天道：“你不吃饭？”

王腾飞道：“我让娄晓丰给我带了，我去教室吃。”

二

封泽看着6：07就到了教室的何小天，大为吃惊：“你以前都是踩点来啊，今天怎么这么早？”

何小天笑道：“fuck，我哪天不来这么早。”

封泽赞叹道：“牛逼牛逼。”

何小天摆手道：“低调低调。”

封泽道：“你肯定饭都没吃就跑来了。”

何小天道：“fuck，我当然吃饭了。我跟你说，今早上我又喝了一碗汤，也是黄色的，喝光了之后我才发现，碗底有八粒小米，还有一小块黄色的地瓜。居然卖一块五一碗，太坑了。”他夸张的比划着，口水横飞，恨不能把早上喝的粥都给喷净。

封泽道：“这个世界已经轮不得我们这种人指手画脚了。人也分两个物种，在他们眼里，咱们的议论，其实就和大街上的狗叫差不多。”

6：09，学生差不多都已经到齐了。项宇、张伟宏和严松也一起到了教室，这也是他们为数不多的一次6:10分之前就到了教室。

李长君紧随其后，也进了教室。

“刚才进来的三个人，站着上课。”

只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何小天小声道：“不是说6：15之前到就可以吗。”

封泽道：“李长君那个傻逼，又犯神经病了。”

6：14分，班里的最后的三个学生也跑来了教室，正庆幸自己没有迟到，没过半分钟李长君就又来了。

阴沉着脸，讨债一般，手里拿了一根小竹棍。

“刚来的三个人，跟我出来。”

高三年级时间紧张，李长君连打人都是速战速决，两分钟不到三个人就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他走上讲台，两手撑在讲桌两边：“刚才我在我们六班开班会的时候，你们班还有学生趴在后门玻璃上偷看我，以为我看不到吗？既然已经高三了，就要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我们班六点五分之后到的都要站着上课。时间不如人家多，效率就要比人家高。从现在开始，你们班也要这样。

我们做老师的，到了教室只要看到你们在学习，就有一种被你们尊敬的感觉。你们可以在背后骂我，也可以见到我连招呼都不打，但只要我进了教室，就一定要看到你们在学习！”

三

英语课。

韩红杰道：“第25题选D，People are recycling many things which they would have thrown away in the past.你每天做的事情都是你用这一天的生命换的，要懂得挑一些重要的事情做你，不要碌碌无为的混一天算一天。阅读理解D篇，62题选B，意思是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当然了，话是这么说没错，你看看那些冠军，奖钱奖房子，奖这个奖那个，剩下的怎么没人管，对吧，谁会看他们。”

“我看过。”王娜道。

韩红杰道：“你看过？”

王娜道：“斜眼看的。”

临近下课，韩红杰也讲完了课，将教材稍作整理，问：“英语《天天练》谁还没交？”

班里稀稀拉拉的有七八个人举起了手，何小天四下看看，见举手的人学习都还是挺不错的那些人，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想明白哪里不对，也跟着举起了手。

韩红杰数了数举手的这几个人，数到何小天的时候，眼神明显一顿，然后说：“都快点做完，做完赶紧交上。”

何小天也察觉了她眼神的异样，低下头小声地问封泽：“她问的是全班的人还是特定的某些人？”

封泽道：“她问的是我们前两个梯度的。”

何小天点点头，只觉得脸有点微微发烫：“我们这些人交不交都是没有关系的是吧？”

封泽道：“你交了她肯定也会给你看，但是不交也没关系，前两个梯度的人交齐了就可以了。”

“呼——喂——喂。”黑板左上角的喇叭里传出了吴大用调话筒的声音。

体委赵羽从讲台上路过，喊道：“都安静下来，听吴胖子吹牛逼。”

吴大用是一个与副校长同级别的人，也兼任高三的年级主任。学校很多新改的规章制度和校长的安排都由他来传达给学生和老师，因此他的话有着举足轻重的分量，这个喇叭几乎也都是他在用。

除了分量，他的重量也很夸张，具体的数据完全由体重计的最大称量来决定，只被他坐烂的椅子就不计其数，以至于学校很多办公室都设有专门为他定做的凳子。

“这个周末和下周一将进行月考，这是进入高三以来同学们的第一次月考，各位同学要好好准备。从今天起，政教处和各班主任将对午晚休纪律进行检查，对相应违纪宿舍也要进行扣分。

再说一下作息，早上5：40之前不准起床，醒了也必须要躺在床上。高三早餐时间统一改为6：50，也就是说你早上6：15早读到6：50再去吃饭，去年高三就是这样。午休12：40上床，1：40前不准起床，确保你们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晚自习10:15分教室清空，学生必须撤回宿舍，看管宿舍楼的同学10:25锁楼门。规定时间的目的是为了确保同学们休息，有的同学起得太早，会影响其他人休息。

早餐时间太早同学们中午很容易饿，从明天就开始早餐时间改为6：50，是经过了校长同意的，希望同学们能遵守制度。”

四

下午何小天到教室的时候，全班才只来了封泽一个人。

他问：“你中午没回宿舍？”

封泽道：“当然回啦。”

何小天道：“那你来的挺早啊。”

封泽道：“那当然了，我是谁？泽哥啊！”

第三个到教室的是韩红杰，她手里拿了厚厚一摞教材和习题，放在教桌上，在旁边找了个凳子坐下开始看题。

下午的上课时间是2:15。两点左右，学生已经陆续的到齐。

韩红杰抬头看了看人，觉得差不多了，起身道：“我1:40到的你们班，只来了封泽一个人，人家四班1：40的时候一个人都不少。有的同学来了看见我以为迟到了，又抬头看看表，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问问自己的同桌，迟到了没？你没迟到！但是你非要卡着时间来吗！你以为是高一高二吗！好了，发套题，这节课做完选择题。”

何小天看着鬼画符一般的卷子，半天没回过神来。感慨道：“我是瞎了吗？”

封泽埋头做题，没有理他。

何小天道：“这套题选择题多少分？”

封泽道：“75分。”

何小天道：“你猜大神能考多少分？”

封泽道：“怎么也要76吧。”

何小天小声地笑起来：“我看能得86。”

封泽笑道：“人家说不定还能过百呢。”

下铃声响过，韩红杰前脚刚离开教室，王娜就破天荒的要求打开风扇。

后几排的男生立刻起哄，道：“别开风扇，冻死了！”

王娜道：“不冷啊，都要热死了。”

何小天自然不愿搭理她，但又担心她一会儿直接喊着自己名字让开风扇，她的嘴可不是一般人对付得了的。于是避其锋芒，拿起杯子出去接水。

原本的规定是不允许课间接水的，但是后来偷偷跑去接水的人越来越多，中国人又历来讲究法不责众，所以到现在这条政策基本已经算是废了。

再回教室的时候，风扇已经被打开了。虽然百般不情愿，但是不得不说，开了风扇确实凉快。

他两口喝掉了大半杯水，沐浴在凉风之下，浑身畅快无比。

“天儿~”

何小天回过头，看到王腾飞夸张的抖动着身子，先是偷偷地看了王娜一眼，然后指了指风扇。他的同桌娄晓丰咧嘴笑着，小声喊道：“再大一档。”

何小天心领神会，伸手比了个OK，抬手关掉了风扇。

封泽道：“帅！”

何小天道：“不就是学习好吗，牛逼个屁。”

封泽道：“你这是**裸的嫉妒。”

何小天道：“不，我是**裸的报复。”

下午第四节课还是英语课，韩红杰已经阅完了第一节的试卷。

“我说一下选择题的分数，60分以上的，王娜68分，全班最高。”

学生们道：“哇~”

韩红杰道：“齐晓茜65，王文强64。”

学生们道：“哇~”

王文强嘿嘿地笑起来，如地方领导慰问群众一般，起身朝前后左右各摆摆手：“低调低调。”

黄子敬道：“死样，吃屎吧你。”

项宇道：“王文强这傻逼要上天了。”

王文强道：“滚，黑鬼。”

项宇道：“我操。”

“都闭嘴！”韩红杰道：“宋国涛68分，并列第一。”

学生们道：“噢~”

韩红杰道：“咱班还有考二十几分的，这次我就先不点名了，但是下次我可就要点名了，都给我注意点。”

宋国涛道：“好吧。”

“看题。”韩红杰道：“选择题王娜全对，完形填空宋国涛全对。这次的完形填空要全对是非常难的——”

学生们道：“哇~”

韩红杰道：“先看一下这篇完形填空。它的大体意思就是在教室里学生到讲台上演讲，领导坐在后面听课，老师怕领导听不见就让学生大点声，一个坐在后排的不合群的学生误以为是为了帮他，后来就变得活泼阳光了，他的妈妈还专程来学校感谢老师。其实老师也希望你们能好好的学习，好好的帮你们，但是时间长了才发现，It's useless。每个人都是为了考大学才来的，但是你看看你们的试卷，才交这么几张，上个课还睡觉，课本都睡湿了。唉，这节课还没有睡的，上节课睡了六个，东倒西歪的。”

下课铃声一响，整栋楼都开始震动，各班学生纷纷冲出教室，不论男女，都在为了自己的晚饭拼尽全力。

韩红杰最后整理了一下讲义，道：“明天早上是英语早读，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你们——”

“没有一个小时，5:40起床，6:50吃饭。”王娜道。

韩红杰道：“你们四十起床，五十就到不了教室吗？”

学生们道：“到不了。”

韩红杰道：“必须到！5:50之前必须到，我发一套题，明天早上就做这个。”

王娜道：“找点东西背吧。”

韩红杰道：“我才不听你的，背是最不好检查的。”

五

晚饭，餐厅。

郑天均道：“这是最后一天了。”

何小天道：“你又要回家打针？”

郑天均道：“不，我是说这是我最后一天去医务室打针了。”

何小天点点头。

郑天均道：“被你们落下了好多。”

何小天道：“那我也考不过你。”

董涛道：“他这就是变着法装逼呢。”

郑天均推他一把，笑道：“我弄死你啊！”

董涛道：“装的一手好逼。”

苏龙潜指着自己的头发问道：“天儿，你觉得我剃个莫西干好看吗？”

何小天抬头看看他，大口咬了一块馒头：“还行，但是这个发型看习惯了，再换一个短时间肯定看不习惯。怎么了？”

苏龙潜道：“李长君说不准我们洗头，哪天洗头的时候要提前给他打个报告，他同意了才能洗，所以我想留个短发。”

“fuck，”何小天道：“为啥？”

苏龙潜道：“节约时间学习啊。”

郑天均道：“神经病吧。”

董涛道：“正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