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国受书院影响颇深,无论是什么人,都要讲究个礼,就连自家的房檐,都能够修出花来,而且还因为这,所居之人,身份的不同,所以房檐的颜色,还有花纹,包括房顶上的瓦片,都有着极为细致的讲究。
眼下顾平和张晨宇所在的酒坊,屋檐就被限制,只能用红云留底瓦,若是用错了,可就容易招致官府的公文,轻则拆毁酒肆,重则直接入狱问罪。
顾平自然是不知道这些讲究的,可张晨宇知道,于是两个人闲聊的时候,顾平一提起来,张晨宇就开始给他讲,鲁国的这些礼仪,已经一上午了,都没唠叨完。
“行了,你别说了,听听那面谈论什么呢?”
顾平一歪头,打断了张晨宇的喋喋不休,看向离自己不远的那张桌子,围着一群书生,一边用鲁国的小酒杯喝酒,一边在哪谈论着不知道什么,好像还发生了什么口角。
“瞧颖水浩荡,文礼俱备,又几多泪......”张晨宇仔细的听了一下,然后自己默默的将这几句次默念了一边,这才反应过来,说道,“这不是你昨日写的的词吗?”
张晨宇说话的时候,可没有放低声音,她这话一出口,刚刚谈论顾平缩写之词的那些人,还有一旁本来在看热闹的人,都扭过脖子,像是看什么达官显贵一样,看着顾平。
“咳,低调,低调.....”顾平对着张晨宇小生的说了两句,然后假装若无其事的自己喝酒,完全没有理会别人那惊讶的眼光。
其实顾平就是特意让张晨宇听到的,他早料到了张晨宇的反应,一定会发出生来,让旁人知道,他在这儿,因为他觉得,自己想要放在这首词中的意思,恐怕有些不太明显。
昨日半晌时分,回到京兆府的时候,顾平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把想要表达的东西藏得太深了,一些人会不会看不出来,自己还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刚才听到一旁有人在谈论昨日所作之词,便想借机将其中的深意点出来。
“这位公子,这词可是出自于您?”
这不,张晨宇一出声,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嗯,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顾平头都没抬,捡了一个花生豆放到嘴里,眼睛余光可是看到这个书生走到他身边,还鞠了一躬。
“不不不,兄台可知,兄台这首词现如今可是已经红遍了整个颖城,我们这些书生可是十分仰慕您的这首词呢,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本尊。这实在是,呃,真人不可貌相啊。”
“有什么事儿吗?”顾平看向自己眼前的这儿典型的鲁国书生问道。
为什么说是典型呢,因为鲁国文胜,书圣更是有,朝闻道、夕可死,这样的名言,这些书生可是一直都将书生他老人家当作崇拜的对象,争先效仿,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不问个明白,那可真的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哦,”听了顾平的话,这个书生才想起来,刚才想要说的话,指着他对面的另一个书生,“我与这位仁兄,对这首词的解读,意见有些不同,所以特意前来请教一下。”
“嗯?”顾平发出一声怪异的长音,“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是最后,又几多泪,这一句,我觉兄台是想要写,虽然鲁国文治礼节兼备,可是却又许多的繁琐的不适用的礼节,拖累了整个鲁国,而这位仁兄呢,则觉得您是在体恤百姓疾苦,甚至盛世之下,所隐藏的人间疾苦,居安而思危,不知我二人谁说的对啊?”
说完书生退到了一旁,所有人都看着顾平,想要得到一个正确的答案,尤其是刚刚过来问他的那个书生,更是急得脸都有些红了,可见其真的是想要证明自己,害怕被人笑话。
顾平站起身了,然后端起小酒杯,饮了一口,道:“都对,又都不对。”
“呼——”这书生刚想送了一口气,可听到顾平后一句话时,又不明白了,这都不对又是什么意思呢,“还请兄台解惑?”
“这首词,最重要的可不是最后一句,而是这第二句,想明白了这第二句,才算真的明白了这首诗想要说的,是什么,才能理解其中的奥秘。”
这屋里的书生一听这话,更加的疑惑了,这第二句话,可就只有三个字,望楼上,就这么三个字,还能藏着什么隐喻不成,一群人坐下思考,顾平也没有再给出任何提示,也坐了下来吃着花生豆,喝着檀香酒。
“望楼上,望楼上......”一旁一个书生,忽然站了起来,然后张口就道,“我知道了,兄台是想借这这三个字,来表达自己争高向上之意,想要飞黄腾达之心。”
顾平听了这话差点没将自己嘴里的酒喷出来,连忙放下酒杯,顺了口气,然后摇了摇头,“你到底有没有看明白这首词啊,还飞黄腾达,我看你是想要做官想疯了。”
书生听到顾平的辱骂,羞愧的施以一礼,悲愤的转身离开。
看到这个书生的下场,场面一时间又陷入了沉寂,一些人甚至开始带入当时顾平所在的情景,来借机揣摩顾平这首词的意境了,不过好像看起来没有什么成果。
“望楼上,这楼上就是屋顶了,再有就是青石砖了,上面刻着的是前人的诗文,难道兄台是想,若前任那般,名留青史。”
顾平又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这些人又没有见过信王,没有经过光明道之事,有怎么能猜的到,顾平所指为何呢,只是忙乱瞎猜罢了。
......
“王爷,刚才明书坊酒肆那边传来了消息。”一个侍卫此时正站在信王的门外,向信王禀报刚刚发生在酒肆里的事儿。
“说——”
“那个顾念亲口说,昨日那首词的意思,要读懂第二句词,才能知道这首词的意思。”
“哦?”
听到侍卫的话,一直在用笔,写着这首词的信王,放下了手中的笔,然后嘴里开始嘟囔着,望楼上三个字,一时之间也没有弄明白这三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望楼上,望楼上......”
永王此时就在信王的屋中,昨日信王和张晨宇带去的一个书生,发生了一些争执,最后被这个书生作词辱骂的事儿,此时已经传遍了整个颖城,他这个好弟弟自然在别人知道这件事儿之前,就已经知道了。此时的永王,也在揣测着,这么简单的三个字,到底想要说什么呢?
还有那个叫顾念的人,怎么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人物一般,他的过往竟然完全的查不出来,制作身份木简的时候说是齐国人,可是这是张晨宇出面做的,到底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呢,这个时候京兆府弄了这样一个人出来又是什么意思呢。
......
“望楼上,难道是指楼上的天空,或者楼上的青砖,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顾平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鲁国的深宫大院之中,经常头疼的皇帝也拿到了,他昨日所做的词,而且还不是从一般人的手中得到的,而是从墨鸣书院,外院的院长手中的来的,这可让鲁国皇帝,田芬好阵琢磨。
可宫外传来的消息,将他的猜测全都给否定了,这让这个书院外院出来的皇帝更加的犯难了,一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望楼上,望楼上......嘶。”皇帝田芬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是牙疼一样。
“怎么了,陛下,可又是头疼了。”伺候在一旁的妃子,自然是田芬最喜爱的妃子,瑾妃。
“爱妃来看看这首词,昨天可是把永王的好哥哥,信王,骂了个体无完肤啊,不过是首好词,好词,”田芬还重复了一边,“这可是外院如今的院长,王书生派人交给朕的,你也来看看。”
“哦,王院长送过来的,那可得好好悄悄。”瑾妃趴到田芬的身上,看着田芬手中拿着的竹简。
鲁国有纸,但是重要的东西还是喜欢用竹简来记录,他们觉得这也是一种礼,足以显得对一件事儿的重视程度,所以这种礼,在民间偶尔可以看到,在这深宫之中确是完整的保留了下来。
“是指这句一句吗?”瑾妃指着‘皆无思德’那一处说道。
“皆无思德,说的是眼下这些参加书院大考的学子,只顾得自己想要青史留名,光宗耀祖,可没有人真的顾及百姓的疾苦,所以不思德,这一句朕还看的出来,朕看不出来的是这第二句。”
“第二句?”瑾妃看向第二句,望楼上,心中也开始默默的嘀咕,可是念着念着,瑾妃忽然身体一颤,然后强装镇静,缓缓的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再想下去,说道,“陛下岂不是被一个毛头小子给骗了,就这么三个字,能够说出什么东西来,我看啊,不过是一袭稽语罢了。”
“王书生痴于诗词,能够入他法眼的词,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词句,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深意,让我再好好的研读研读。”
“哼,都不理人家了,就为了这么一篇破词句,连妃子都不要了是吧。”
“好好,先陪朕的瑾妃,等爱妃累了,朕再回头来看可好?”
“这还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