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天的宴席一直到深夜才结束,涵羽走在顾平的身边,安静的看着眼前这些,透过云雾如同漫天星辰的灯火。
想起了天下城烟柳巷,随风摇曳的烛火,想起了顾平送自己的那条鎏金锦鲤,想起了两人两次悄然相遇时的样子。
一股如潮水般涌来的暖流,悄悄地在心底划过。
自从两人从那座不知名的小山上分别之后,已经很多年没有像这些天一样,专心陪在彼此身旁了。
不过看顾平一脸愁绪的样子,本来心情不错的涵羽,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安慰一下?
很明显,顾平不是那种需要别人安慰的人。
聊一些开心的话题?
好像.......自己只要陪在他身边,就已经很开心了。
直接问?
应该也不会回答自己的,顾平虽然从来不将一切流于言表,却是那种将一切都扛在肩膀上的人,不会让别人帮他分担自己的苦难的。
或许,自己应该主动提一些要求,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傻傻的跟在他身旁,也许能够让顾平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说不定?
走到院门的时候,涵羽轻轻的抓住了顾平的手,小脸一阵通红,说气话来细弱蚊声。
“公子,明日我想看你上场好不好,像看公子力压群雄的样子,一场都不输的那种,好不好?”
“嗯?”
顾平这一路上,一直在回想白凌的话,见到涵羽的样子,不由一愣,不明白涵羽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自己这些日子来,太过放松了吗?还是涵羽真的希望看到自己在擂台上的样子?自己对涵羽的关心好像太少了,都不明白她的心思。
女人啊——
顾平心底感叹了一声,发现了自己长久以来忽略的东西,只觉得刚刚突破的境界在无形中得到了稳固,兴奋的将涵羽抱在了怀里,转了一圈,抛到空中,然后抱了起来。
“好,明天就让那些鼻孔朝天的小家伙们,看看我这个前辈的厉害。”
顾平的牛气哄哄的样子,将涵羽抱进了屋子里,熄灭了屋子里唯一的琉璃灯盏内正在燃烧的烛火,唯留下了一片青烟,在寂静的夜晚,见证着一段感情的升华。
......
清晨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顾平才醒了过来,看到身旁空无一人的顾平,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美梦,不过满脸潮红走进来的涵羽,仿佛在提醒着自己,昨晚发生了什么。
“才起啊,白姐姐都派人来催了好多趟了,上午的比试都已经开始了。”
“这样啊,”顾平柔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今天让这些家伙看看我的厉害,你家公子可是当世第一人的弟子,怎么也不能弱了师傅的名头,等着瞧吧。”
“公子最厉害了,涵羽可是听说公子都已经两次对上合体修士了,可惜都没见到,涵羽最近也有所突破,不过还是赶不上公子,不知道.......”
涵羽没有说下去,只是略微失落的表情告诉顾
平,涵羽害怕有一天被自己落下,一直都很努力的在修炼,可在这个抢班夺位的时代,涵羽刚刚元婴初期的境界,还是让同一代的顾平等人落下了一大截,就连牧羊人这些下一代的天才,都开始在悄然间崛起。
想到这里,涵羽不禁有些着急,自己选择重走修行路,踏上修真者的征程,就是为了能够一直跟着顾平,可这个目标如今看起来,竟然如此的难以做到。
“走了,就算你跟不上我的脚步,走到哪里,我都会带着你的,天涯海角,上穷碧落下黄泉。”
顾平穿好衣服,拉着涵羽的小手,朝着云雾滇池走去。
还沉浸在甜言蜜语中的涵羽,被顾平一拉才回过神来,跟在顾平身后,像害怕被人看到一样。
来到滇池之上的时候,见到蒋安伯笑着走过来,看的涵羽从脸一直红到了脖子跟,就像能挤出水的桃子一样,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尴尬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呦?”
蒋安伯眯着眼睛,面带坏笑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看的顾平不耐烦的推开了这家伙。
“咳咳,有什么事儿,说——”
“哦哦,刚刚牧羊人输给了徐桥山,大概是出于一种前辈对后辈张狂的次态有些看不过眼,怎么说呢?”
蒋安伯想了半天,才接着道:
“就是那种标准的玉虚宗弟子身上才有的骄傲,好像生来比别人高一头的样子。”
“标准的玉虚宗弟子?”顾平笑着摇了摇头,“是不是你身上也有着标准的烈阳宗弟子的骄傲啊?还说别人。”
“那你是没有经历过烈阳宗盛极天下的时代,任凭哪个烈阳宗弟子去拜访别人,都是座上宾,哪像现在,还是沾了你的福分。”
蒋安伯刚说的时候,还有些神情激愤,可说到后面,却有些神色黯然,不想再说下去,回到了谈思妍的身边,拿起了一壶酒。
这些天接连遭受沉痛的打击,也就是蒋安伯,换个人可能早就承受不住了。
“是不是有些.......太打击人了。”
涵羽小声在顾平耳边问道,见到蒋安伯喝闷酒的样子,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你没看思妍都没安慰他吗?这个人啊,就是要有人治他,不然能把天都通个窟窿下来。”
顾平也没在关注蒋安伯,而是望向擂台,不过此时徐桥山竟然是劣势,这让顾平有些没有想到,而且对方竟然是一个他从来不曾见过的少年。
“这人有两下子啊,哪家的?”
一边观看擂台上的比试,一边向离自己最近的冷孤存打听到,作为月河教的这一代的代表,冷孤存虽然实力比不上其他人,可见识还是没问题的,此时见顾平开口询问立刻为顾平介绍此时锋芒毕露的少年,究竟是何来历。
“九幽三生道的新人,名叫古月河,好像年纪和你差不多,少见的天才,若不是前有叶幽冥,后有诸仙山,这个古月河早就天下文明了,再加上三生道没有参加九幽入侵这档子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不认识也正常。”
“三生道?”
顾平不知,原来九幽不止三大道门,除了黄泉道,幽冥道,杀戮道,此时又多出一个三生道,看起来九幽的幅员要辽阔到一定程度了。
“天下又不是只有那些道门,上天界还有星空道,独取一个字的仙道,以命运算筹为根本的周天道等等,不过不是每一个道门都又道尊坐镇的,这样的道门或者有其独特的地方,或者向白氏这样,让每个势力都有所需求。不过大多道门的实力都不容小觑就是了。”
“没有道尊,这么说的话,元始道岂不是还有一线生机?”
“不可能。”
冷孤存干净利落的反驳了顾平的猜测,然后解释道:
“元始道是道门正宗,单单是这个名头,就有太虚道和乾坤道虎视眈眈,更别提元始道数十万年的积累,如果这份积累落到了太虚道的手里,太虚道就可以光着膀子打天下,根本没有道门是太虚道的对手,所以这块肥肉,很多人都盯着呢,除非元始道有聪明人,这个时候哪怕是割肉,也要保下道统。”
不过这是在几年之前的形势了,随着如今修真者阵容的逐渐壮大,三界争霸可能是道门最后的机会了,元始道能不能保住道统,都要看其他道门的心情了。“
听到冷孤存的分析,顾平一时间竟然没能理清其中的关系,不过很快,顾平就明白了冷孤存的意思。
总之,现在无论怎么看,元始道都保不住了,成道宗很快也会在九幽联军的攻势下,化作一片废墟,各大道门都打着自家的小九九,想要在接下来的三界争霸中奋力一搏。
就连无穷道,和无量道都不甘示弱,这是世俗打破修行界屏障的最后一个机会,也是道尊证道造化的最后一个机会,错过这个机会,将来道门的何去何从,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那你呢,就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牺牲在这场没有意义的战争之中?”
“我?”冷孤存拿起酒杯,笑着说道,“那可能是很多人一声的夙愿吧,包括我。”
“为了道门?”
“为了,道门——”
冷孤存回头去看擂台上的比试,没有再说什么,此时徐桥山败局已定,接下来就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估计就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被一个比自己小一辈的年轻人击败,就像当年自己击败风雷阁的师兄一样。
不同的是,这一次,被击败的人,换成了自己。
轰——
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破声想起,徐桥上利落的收招,总算没有让自己输的太难看,主动认输,回到了座位。
“徐某不敌小辈,倒是让诸位见笑了。”
“你又不是他那样的绝世天才,同为元婴巅峰,七十年和五十年能有多大差别。”
“就是,就是。”
......
很多人出言安慰道,却唯有白玉龙站了起来,想要替徐桥山找回面子,却被坐在一旁的腾岚拦了下来。
白玉龙盯着腾岚,却只看到腾岚缓缓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