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正是百花齐放的时间,可对于北境边军来说即将迎来对面九幽百万大军的又一轮进攻。
此时双反在安平关内外,聚集了前所未有的兵力。
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战争,不仅兵力在双方出动的兵力上已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而且涉及到领土,涉及宗门的兴衰,甚至涉及到道统的存亡。
没有来自上天界的支持,从道宗已经将数十万年的积累全部掏空,魔道的潜伏,九幽的压迫,让这个自古以来就高居道门正宗的超级宗门,头一次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随着元始道尊陈太一,破釜沉舟想要以光明为相反道种,证道造化的计划失败,身死道消之后,成道宗这个古老的宗门也在无忧无虑的日子中,走向一个宗门的末路。
为了缓解九幽在安平关的攻势,大秦帝国绵延六千公里的防线上,每一处都摆出了随时可能进攻的姿态,不让九幽联军从西线抽调出兵力。
可谁都知道,安平关无论如何都守不住,城破人亡,剩下的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一年,两年,三年......或者更久。
从结界中走出的顾平最后回首望了一眼逐渐消失在眼前的藏青山,终究还是到了分别的日子。
光明道仅剩的两位大乘修士最终在昆仑一战之后做出了决定,娄谅带着一小部分人跟着顾平离开,从此不再称自己是光明道的弟子,而是归入尹天恒一脉,坚持去完成光明道立下道统时,最初的愿望。
而留在藏青山上的人,将会以光明道的身份,为如今光明道的未来,做出最后一搏,虽然很可能是飞蛾扑火。
“真没想到,夏至师姐竟然没有选则跟来,可能是嫌弃你有三妻四妾了,不愿意做小。”
看到蒋安伯一脸欠揍的样子,顾平直接抽出两仪剑,招呼着就要斩出霸世剑,吓的蒋安伯连忙缩回了脖子,打了个冷颤。
“是啊——”
就连顾平都心生敬佩,到底还是不明白,道统两个字在夏至这些人心中的意义,虽然蒋安伯看起来嬉皮笑脸的样子,可顾平知道,此刻飞船上这些曾经光明道的弟子,没有一个是愿意自己离开的。
能够在藏青山上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坚守着心中的信仰,怎么还会有背叛自己宗门的存在。
这些人之所以会出现在飞船上,只是因为这是光明道的需要,这是在为光明道留下最后一粒种子。
站在飞船围栏旁边的夜皇久久无言,脸颊不停的在小幅度的颤动,这一次属于光明道的一切彻底的离他远去。
对于一个曾经失去宗门,却依旧坚守着道统的人来说,放弃心中几十年的信仰,或许要比迎接死亡要更加的痛苦。
此刻的夜皇陷入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中,仿佛曾经把酒言欢的师兄师弟们还在自己的面前,好像曾经人来人往的宗门还近在咫尺,就像曾经盛极一时的光明道还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不知何时才能醒来的噩梦。
一次外出任务回来,宗门没了,光明道被五大道门覆灭,自己从名门大派的弟子成了被人追杀的逃犯。
可夜皇从未有想过放弃,哪怕是孤身一人面对众多追兵层层围捕,哪怕是看到自己的同门师兄为了救自己主动踏入敌人的陷阱。
夜皇也不曾想过放弃,他觉得自己的坚持是有意义的,自己身上背负着师门的命运,自己不能倒下。
可今天.......
夜皇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要继续坚持下去,曾经背负的责任正在离自己远去,曾经美好的生活就如过眼云烟,曾经努力想要达成的目的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光明道,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光明道了。
沉闷的气氛围绕在飞船山,逐渐飞离了藏青山所在的结界,原本近在咫尺的大山变成了远处的崇山峻岭。
“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
张乾喃喃自语道,他本以为夏至也会选则离开,可谁能想到,最倔强的人竟然是夏至这个一直以来低调的小丫头。
自从书院彻查光明道弟子之后,张乾孤身一人,在身份玉牌的指引下,悄悄的回到了藏青山,直到这次顾平的到来,让张乾多少看到了些希望。
从来不曾在光明道中长大的张乾,恰巧是那个,对眼下的光明道看的最清楚的人。
可无论是选则留下,还是选则离开的人,都没有资格说对方什么,无论是屈辱的活着,还是光荣的死去,都要有人去做,谈不上谁更伟大,最终都会成为彼此心中的一块不朽的丰碑,彼此都在做对方做不到的事情。
飞船没入云中,藏青山终究是离他们远去,就像张乾所说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再也没有机会回来了。
......
“所以......到底最后谁赢了?”
拿着手上顾平写给杨妔的信件,嬴无意和一旁那些听着杨妔讲故事的孩子们一样好奇,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应该是平局吧,上面没写,两人突破之后还有没有接着打下去。”
“唉——”
对于杨妔的解释,所有人都大失所望的长叹了一口气,就像那盛开在晚冬的梅花,此时都只剩下落叶了。
“天下第一的名头,听起来好像不错,可惜这辈子和我无缘了。”
嬴无意十几年下来,也不过从金丹后期突破到了金丹巅峰,依旧没能突破到元婴境界,打心眼里羡慕顾平这些突破像吃饭喝水一样容易的家伙们了。
尤其让嬴无意无法忍受的是,自己的老对头,冷孤存都已经突破到元婴境界,自己竟然还在金丹巅峰徘徊,迟迟迈不过那道门槛,私下里已经不知道扎了多少个冷孤存的小人了。
“他们几时能够回来,帝都山那边要不要我派人去催催?”
因为嬴氏一族内部的那些老家伙们的原因,有关尹天恒开宗立派的事情都是
嬴无意一手负责,这次信上提到了一部分光明道的弟子将要归到尹天恒的命下,成为修真一派最初立道的中坚力量,应该也是在提醒自己,有些事情需要提上日程了。
大秦嬴氏可以拿一个大乘修士不当回事儿,却不能拿一个活了十几万年的大乘修士不当回事儿,更不能拿一个能够剑斩真仙的大乘修士不当回事儿。
此时双方的合作关系完全是平等的,一头占着的是大秦帝国,另一头站着的则是尹天恒,就像一场拔河比赛,不同的是牵绳子的两头,一头是无数人共同来用力拉扯,而另一头则是尹天恒一个人在牵着绳子。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嬴正和嬴柱两人又怎么会做出和尹天恒合作的决定,又怎么会让三千锐士出现在战场之上。
天底下从未有过一个人能够做到尹天恒这般,一人可抵百万雄兵,一个人可以让天下道门投鼠忌器。
这就是一个绝世强者的战略意义,虽然嬴氏一族有嬴柱,太虚道有牧羊虚,可二者终究不是像尹天恒这样能够长久在尘世逗留,不能凭一己之力剑斩真仙,就无法成为像尹天恒一样的存在。
此时的尹天恒已经成为了拦在道门一统天下的计划中的最大绊脚石,无论是哪个道门最终都绕不开这块可以说,又硬又臭的石头。
“无妨,等他回来再说也不迟。”
经常和大晋那些官员们打交道的杨妔说话自有一番考量,就像此刻嬴无意也明白了杨妔的话,并不是真的不让他去催促,只是客套罢了,若是自己真的当真了,那就显得有些幼稚了。
“也好,不过还是要早些将帝都山上的杂草处理掉,也好让这些孩子们有个真正的家。”
“嗯,”杨妔点了点头,心里只盼着传回飞信的那个人能够早点回来。
.......
杀——
站在高空和诸仙山对峙的腾岚,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多少次听到,下方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了,就像是一股业障一样,徘徊在自己的眼前,就连修炼吐纳灵气的时候,都会在心底出现这样的场景。
地面上的士兵就像是两种颜色不一样,品种不同的蚂蚁为了领地在相互撕咬。
不同的是,这场战斗,关乎的不仅仅是领地,食物,生死这样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无数人命运的一场战斗。
腾岚不知道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坚持多久,好在前几天,调动完兵力准备死守安平关的肖张带着成道宗绝大部分力量抵达了前线,让腾岚偶尔还能休息两天,缓解一下长时间对峙带来的压力。
不过让腾岚最为无奈,也是最气愤的地方在于,诸仙山竟然以战场的血煞之气提升修为,这样的作法在腾岚眼中和魔道修士又有何区别?
可随着战争的进行,腾岚不知道,此刻的自己再对上诸仙山这个屠夫,还有多少胜算,三成,甚至只有不到一成。
作为进攻的一方,诸仙山占据着绝对的主动权,此刻正瞧着嘴角,玩味的看着自己对面的腾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