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当顾平最后用一个巨大的光明切割阵笼罩在所有逃离者头顶之时,这场战争终于落下了帷幕。
损失最严重的自然是经世道和书院,至于紧随其后的到底是乾坤道妖族,还是玉虚宗就不得而知了。
牧羊虚和嬴柱火拼了一场,不过明显年轻气盛的嬴柱恢复能力要更胜一筹,在这一点上是毋庸置疑的,可惜的是没有将那个老家伙彻底留下来。
从王座上走下来的嬴正威严的看向顾平,良久之后挤出了一个严肃的笑容,看起来应该不是像经常会笑的人。
“你是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他捡了一个好徒弟,若然你是大秦嬴氏的子弟,大概能带领帝国重新回到属于人皇的时代。”
“其实你也知道,人皇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不是吗?”顾平对于嬴正的夸赞没有任何的欣喜,而是指出了嬴正心里还残留着的那一点幻想,“从那本不是秘籍的秘籍流传到世间,这个世界就已经在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发展,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谁想要统一,就一定会遭到全天下人的反抗。”
“真不知道是该谢你,还是该恨你。”
嬴正摇了摇头,他知道顾平说的是事实,大秦嬴氏蛰伏多年,未必没有一争天下之心,顾平挡住的,不仅仅是玉虚宗一统天下的雄心,还有天下道门争霸三界的脚步。
对于每一个想要一统三界的人来说,这场战争来的越早,反而对自身更有利,拖得久了,原本手无寸铁的农民都能拿起武器反抗。
最重要的是,顾平拦在了每一个想要证道造化的道尊面前,成为了一个看似够不到天上,实则在天下竖起的一道高高的门槛儿。
不过总算将这一次的危机撑过去了,顾平心里想到,接下来的日子就要好过的多了,只要通过大秦帝国,将这场战争无限期的拖下去,直到自己有把握迈出最后一步的那一天,这场属于天人的战争,就能彻底落下帷幕了。
“师傅,怎么没有带光明道的人前来?”
“光明道还不能来,来了反而会落人口实,光明道和乾坤道到底不一样。”
转念一想,顾平便明白,尹天恒指的是什么了,光明道是几大道门的禁忌,没有人想要看到一个强大的光明道重新崛起,一旦光明道参与这场战争,势必会给予几大道门联合在一起,绞杀顾平的借口。
有的时候大义看起来并不重要,不过有的时候却恰恰相反。
对于这场战争来说,顾平才是那面带领所有人掀起反抗的旗帜,而不是光明道,光明道的分量也不过和大秦嬴氏,和乾坤道差不多少,甚至还要低一些。
光明道和乾坤道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乾坤道虽然妖族众多,乾坤道尊依旧是人族,而且乾坤道是从上古道门中分裂出来,基本上和元始道属于同一个时期的道门,追根溯本,乾坤道也算是道门正宗之一,所以乾坤道插手,就不会落人口实,光明道则会给几大道门联手一个借口。
无论是无穷道,无量道,还是经世道,都曾经在自家
巅峰的时候,想过统一天下,却从未有道门做到过。
无论是谁想要统一天下,就势必在做一件与天下人为敌的事情,或者说与其他道门为敌的事情,越接近成功,就会遭到越多人的反抗。
统一和乱世,这两种理念相互倾轧,直到达到一个临界点,能够有一方的力量完全消灭另一方,才会最终得到结果。
无疑的是,今次的太虚道是最接近成功的那个,所以很多不想要有人站在自己头顶下达指令的人站了出来,也注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
“走吧,书院就这样了——”
对于嬴正的感感慨,任时行微微摇头,对于别人来说,在自己眼里,未必真的不好,别人觉得有利的事情,也未必就真的好,反倒是尹天恒接下来的一席话,让众人深思。
“经世道尊这步以进为退,明哲保身未必不是一招妙手,天下战火连绵,可今次过后却怎么烧,都烧不到经世道的身上了,同时退出众人视线的经世道,在暗中能做的事情就太多了。”
“而且这次书院忍痛割下的未必是左膀右臂,在我看来,反而更像是烂在肉里的一块糜肉,再不割掉,才可能祸及全身。”
“倒是师叔看的真切,不过总是付出了些代价,好在底子算是保住了,接下来师叔和玄明的事情书院帮不上什么忙了,今日就此别过,也不知他日,何时能够再见,却也只能挥泪送别了。”
任时行身手想要触碰任时行明显已老去的面容,不论何时,他总觉得这张脸看得不那么真切。
而这个老男人仿佛从不觉得累过,从尹天恒三个字进入修士耳中的时候,这个老男人就在,坚定的前进。
寸步不退。
先是扛着整个书院,如今更是将整个尘世间每一个人的命运扛在了肩上。
“书院交到你的手上,是那些老家伙们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儿,书院的未来还在。”
随意的收起了经世裂天剑,尹天恒带着顾平一行人来到了青龙的背上,最后凝望了乘道峰山巅上,那个看似渺小的身影。
尹天恒从来没有说过,其实很多事情,很多人没有办法相提并论。
他知道自己这个师侄,一直以自己做为榜样,而且一步步的站在了今天的高度,可人力终有穷尽之时,自己有气运的支撑,才能够做到今天这个地步,而任时行却什么都没有。
自己是站在了山巅俯瞰整个世界的常青树,任时行才是那个披荆斩棘,闯过艰难万苦,最终抵达山顶的那个人。
……
平波峰山巅的棋局此时也告一段落,玩世不恭的老头子嬴寺,绷着脸看着陈太师祖,这盘棋还是他输了。
“要不是你篡改规矩,今天这盘棋我早就赢了。”
“谁说不是呢,就像尘世间的这局棋,道门画下了条条框框,道尊挑选好了自己趁手的棋子,各家商量好了规矩,可突然间就窜出来一个顾平,嚣张的跑到了书院的顶点,向整个世界宣布,对不起,规矩变了,你说道
门会怎么想,道尊又会怎么想,哈哈哈……”
陈太师祖爽朗的笑声回荡在平波峰的上空,惊走几只虫鸟,吓跑三两走兽。
“谁能想到,一个天下人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命运,有趣,有趣,有趣的很啊。”
哈哈哈……
山脚下,徒步而行的问天回首凝望了一眼,这个自己曾经生活了三十余年的宗门。
十三岁上山,初露头角。
十五岁筑基,被誉为天才。
可好像进了内院之后,问天就一直在仰望别人的背影,先有腾岚,后有顾平。
自己无论如何努力好像都只能被人踩在脚下,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却从没有让问天气馁。
他知道,只要自己还在进步,总有一天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哪怕他们已经踏足山巅,而我还在山脚。
“你也下山了,有什么打算?”
问天倒是没想到,自己能够碰到几年未曾见面的大师姐。
依旧是那么风华绝代,问天心里想着。
“去找温世仁,然后试试能不能找到张乾,最后一起去北境,抵御外敌,你呢?”
“我?大概要去寻找一条属于我自己的剑道吧,体验一下生活,最后可能也会去北境战场吧,毕竟剑是要出鞘的。”
“那有机会再见了。”
“能见总是好的,希望这一天能够早些到来。”
两人擦肩而过,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
九天之上,小巧的呦呦在青龙宽阔的背部跑来跑去,就像踩在平地上一样结实。
之前在山顶,就能感觉到青龙那庞大的身躯,如今坐在了青龙的背上,更是觉得犹如山岳一般庞大。
“什么时候与我做过一场?”
刚刚经历了大战的嬴柱,双目炯炯有神的盯着正在吐纳的尹天恒,刚刚和牧羊虚大战一场仍是觉得不过瘾。
“老祖不是尹天恒的对手,而且他还在变强。”
说话的是嬴正这个大秦嬴氏这几年少有的在退位之后成就大乘境界的皇帝,此时去只能按着太阳穴,无奈的说道。
“无妨,打不过也要打,这样才过瘾。”
“你和那个老家伙谁更强?”
辰巳几人好奇的凑了过来,难得遇到这么多云里来雾里去的仙人大乘,还不得一次过足了眼瘾,以后也有吹嘘的资本。
想当年……
“我当然比他强,只不过他也有底牌,我也有,不是强大的秘术,就是伪真器,不到生死相搏的时候,谁也不会拿出来的。”
“吹,我看老家伙显得游润有余的,肯定比你厉害。”
“嘿,你个小家伙,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打你十个信不信?”
嬴柱扯着辰巳的耳朵道。
“信信信……”辰巳立刻败下阵来。
“好了,辰巳,让几位老祖好好休息一下吧,我们的征途,今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