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哲的状态很不好,李小麦却因为一直在练习那些法术而无暇照顾。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见到哲哲那因为虚弱而紧抱在一起的臂膀,心头才有着那么一丝怜惜。可是每当他想去适当关爱一下哲哲的时候,曼曼的那双悲伤而绝望的眼睛就会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他冷冷的笑,自己已非昨日的自己,就算曼曼今日见到,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从前的感觉。可是内心里却又矛盾的不再去碰哲哲,就像是自己现在的洁身自好,可以弥补那天的自己的情/欲爆发所犯下的错误。
哲哲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始干呕。李小麦吓了一跳,这几天哲哲的眼毒频发,这他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这样突然的干呕仍旧是第一次见,哲哲的脸色红的可怕,其实最近几天他也发现这哲哲的身体也并不像之前的那样凉。这一切,似乎都很反常。
"你、你怎么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手中还掐着那本讲解法术的书。
第一次的,哲哲的表情竟然有些奇怪。不是任何时候见过的任何奇怪的表情,这种表情的背后竟然让李小麦看到了一种叫做真心的东西。之前,他一直觉得哲哲费尽心机的救他回来,一定是怀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过那时他正巧也想从她的身上得到这学习法术的方法,大家互相利用,达到双赢,这还是他在石锁老人那里学到了的本事。所以,无谓情爱,一切,只不过是交易而已。
可是今日哲哲突然将自己的真心不经意的展现出来,倒是很让他始料不及。他甚至看到了那冰冷的交易平衡的天平竟然倾斜起来。
"我没事。"哲哲轻轻的挥了挥手,慢慢的坐起了身。但是动作却不似以前那样顺畅。
"你的眼毒,没事吧?"李小麦突然被触及了心头那最柔软的地方,语气也温柔起来。
"没事,我那天以为自己要死了,可是我现在已经好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恢复。"哲哲表现出一个不需要别人关心的女强人的样子,但是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越会让李小麦觉得愧疚。李小麦宁可她是那种纠缠不清的性格,这样自己走的还会那么理直气壮。偏偏,哲哲就不是这样的人。
"你的眼毒,是怎么回事?"李小麦合上了书,留下来一月有余,第一次认真的与她攀谈。
哲哲淡淡的笑了,"你上次说的没错,这就是先知的报应,因为我们泄露了天机。"哲哲就像诉说着别人的故事,表情很是淡然。
"所以,先知最后的归宿都是眼疾发作而亡?"李小麦略略有些吃惊,因为在石锁老人给他的书里并没有记载先知死亡的信息。
"我没见过几个先知,你算是一个,因为你出现在了我的梦里。我知道你会帮我。"哲哲将脸撇向一边,声音越来越小。
一抹笃定的微笑出现在李小麦的嘴角,"既然你也这么坦诚,我倒是轻松不少。"他的语气的确轻松了不少,因为他好怕她说出好爱自己的字样,这样他的内心就会对曼曼的愧疚更深。况且如果真的是那样,自己更加无法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与其那样,不如现在说开了以后来的实在。
"你想让我做什么?你将我救出,又传授了我法术,我理应回报。"他的语气明显的开朗起来,那时刻绷在自己心头的,似乎都已经撤销。他是真的好怕她会爱上自己。
"我这人比较贪心,"哲哲并不看他,但是却加重了语气。
"你可以说说看。"既然确定了只是一笔交易,李小麦对于她即将提出的要求更加 不放在心上。无所谓情爱,那么自己对于曼曼就没有那么多的愧疚。
"第一,我让你陪在我身边三个月。我需要你完全熟练掌握这些法术。然后三个月后带我去一个地方,我自有办法治好我的眼毒。那时候,你就自由了。"哲哲又干呕了一下,但是仍旧镇静的说完。
三个月么?李小麦微微昂首,三个月对于一个先知来讲简直就是弹指之间。他看了看哲哲的苍白的脸,"我答应你。"
既然达成了共识,李小麦便每日在那房间外面的树林中打坐研习,两个人似乎也并没有交集,更加相安无事。
三个月后,李小麦明显与之前大有不同。他本就很聪明,就算那些法术看似高深,但是当他领悟了其中的门窍之后,那后面的法术就像是一些通俗易懂的儿歌。
哲哲这三个月第一次推开那冰冷的石门出来,奇怪的是她的脸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惨白,而是格外的红润。一瞬间,李小麦竟然看的呆了,若不是她那双浑浊不清的眼睛一直在提醒着他她是谁,可能他会以为曼曼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是的,退去了满脸的惨白与阴鸷,她真的太像曼曼了。
曼曼....
他猛地在自己的眼光迷离之前回头神来,看到哲哲整个人都裹在宽大的黑色袍子里,已不见三个月前那虚弱的样子。李小麦的心里微微有点怀疑,甚至觉得她之前的呕吐和那些眼见的痛苦可能都是这个女人精心设下的圈套。但是自己说出的话又不能不作数,自己本也就算是欠了她的,又怎么当着她的面出尔反尔,那自己也太算不上是一个男人了。
"三个月已到,你说过的,带你去的地方,是哪里?"李小麦突然之间就烦躁了,他只想马上完成她的愿望,然后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正是那件事情让他如此的这样用心的学习那些法术。
哲哲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是哪里不舒服,但是很快的,她的表情就恢复了平静。细长的手指从宽大的袍子里伸出,却直直的指向了地下。
不知道为何,李小麦的心陡然一紧,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瞬间袭满了全身。心虚、愧疚、思念、爱各种不同的感情相互纠缠在一起,李小麦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纠缠着,五味杂陈。
"你做不到?"哲哲的语气充满了嘲讽,是的,自己曾和她讲过那个叫做曼珠沙华的女孩,自己那个最最心爱的女人。难道?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你是刻意的接近我,就是为了通过我进入黄泉?"
哲哲轻轻一笑,语气却蛮不在意,"我说过,我在我的梦里预见到了你可以帮我,就是这么简单,怎么,你现在想出尔反尔了么?"
如果去到任何地方,李小麦可能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她,可是她偏偏要去的地方是黄泉!那里,却又偏偏有着自己的爱人!可是,哲哲的一席话却着实让他恼火,他一个瞬移来到她的身边,一把扼住了她的喉咙。"你是故意的!"冷冰冰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说话,他甚至一度不觉得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哲哲的确没有几个月前的那样强壮,被李小麦的这波并不算厉害的攻击也并没有做出有力的还击。她只是无力的挣扎着,然后身上的袍子就那样不经意的滑落了。哲哲一愣,突然就停止了挣扎,李小麦也愣了,手上也突然松了力气。
哲哲一把抄起地上的袍子就胡乱的披在了自己的身上,动作却不再轻盈。
"站住!"李小麦突然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哲哲的手腕。哲哲却虚弱的就势跌倒在了他的怀里。
"你放开我!"哲哲将头撇向一边,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但是李小麦却仍旧从她的表情中看到了一些什么东西。
"所以,是我的?"李小麦的眉头微微皱起,这几个字却如同一把尖刀一样剜在自己的心口。这是他始料未及的,但是说起来似乎也在意料之中。
"这是我自己的问题。"哲哲用力的挣脱出来,将袍子重新穿好。"所以,我现在要去黄泉找一样东西治好我的眼毒,我知道你有办法帮我。只要你带我下去,以后我们两个就两不相欠。就是这么简单。"
第一次,李小麦竟然有些心疼起面前的这个女子了。她本并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对她太过无情与冷漠。以至于她对自己可能已经死心,或者她就本如表面上看起来的一样坚强。但是不论她本心是什么样子的,现在她的身上的确怀了自己的骨肉。这是既定事实,是自己再找多少理由都不能抹杀的。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竟然要去黄泉。而黄泉中,正住着那个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那个自己永生永世都不能忘记的女人。不论这两个女人最终能不能见面,自己与曼曼,应该都永远的没有办法再回到从前。
他略略的沉吟,许久,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一个男人,如果自己就这样离开,也似乎对不起自己。
但是,他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似乎不想漏掉任一种可能。"你要去黄泉找一样什么东西?"他其实是不想让她跟来,如果他自己可以潜入黄泉不动声色的将她要的东西带出来,也就避免了她与曼曼相见的可能性。
"一根彼岸花的根。"他本以为她会倔强的不会说,但是她淡淡的将这句话说出,如此轻易,倒让他怀疑了。
"只要一根彼岸花的花根?"他不得不再次问道。
"彼岸花是通幽之花。用来治先知的眼毒立竿见影。"哲哲的嘴角微微的笑着,但是手却小心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既如此,你也不方便,我去取了给你。"李小麦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哲哲,似乎想说一句关心她的话,但是仍旧没有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