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离离吃得正香,被噎了一下,咳得面红耳赤,才缓过来。
她咳得太厉害,吓得陆茗转身来拍她的背,给她端了茶水。
常离离喝了些水,说道:“你想多了,我觉得不是这样。”
“真的吗?”陆茗眼睛一亮,又黯淡下来,“可如果不是这样,他为什么好像很讨厌我的,不理我啊?”
常离离继续咬着驴肉火烧,含糊地道:“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心也是如此,猜不透的。”
其实她想劝陆茗还是被白费力气了,可是看着她如此赤诚的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
“离离姐!”陆茗却又突然恢复了精神,抓住常离离激动道,“你帮我问问他吧?”
“啊?”常离离险些又呛到自己,“我问他?问他什么?”
陆茗侧过身体,羞涩说道:“问他家住哪里,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常离离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这不大好吧?”
虽然常离离自己也是个敢作敢为的人,觉得不必总是拘泥于一些迂腐陈旧的礼数,但陆茗比她想象得更快速直接大胆。
她没记错的话,他们这最多不过第二次见面。
“哪里不好了?离离姐你帮我问问嘛,问问嘛。”陆茗抱着她的胳膊摇得她都没法把美味的驴肉火烧塞嘴里。
“陆茗!陆茗你怎么又到这里来了?陆副蔚正到处找你呢!”上次那个拉走陆茗的,眉目清秀的小士兵又出现了,这次仍然是满脸焦急。
陆茗气恼地瞪了一眼那个小士兵,只见那小士兵立刻红了脸,不敢直视陆茗的眼睛,声音也小了下去:“你不回去,副蔚要生气了。”
陆茗不甘心地转过头,可怜兮兮地说道:“离离姐你帮我问问,我回头再来找你。”
说着她只得放开常离离,跟着那个小士兵离开,还一步三回头地去看肃凌。
那个小士兵,见陆茗如此,也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看见肃凌的时候,眼中露出几分诧异,红着脸低下了头,看起来挺难过的。
常离离笑得都没心思吃东西了,她看着小士兵和陆茗离开的背影,那小士兵一直催促着陆茗,陆茗一脸的不高兴。
她觉得这两人可真有意思。
吃人的嘴软,吃完了驴肉火烧,常离离不得不拍拍手,凑到肃凌面前。
其一是因为答应了肃凌,要帮他打造武器的,其二还是得帮陆茗叹叹口风。
她酝酿许久,才斟酌着开口:“肃凌,我看你如此模样,定然是有许多姑娘倾心于你吧?你如今成亲了没有?”
肃凌疑惑地看了常离离一眼,他一身白衣,肤色白皙,这军造处的嘈杂与脏污,丝毫近不了他的身。
他此刻正半蹲着去拾地上的铁块,白皙的手,骨骼清晰。
他眼中似有光芒变幻,却终究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
半晌,他竟露出一抹清冷若梅香似的笑容:“不曾婚配。”
常离离此时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衫,一双袖子高高挽起,露出纤细有力的小臂,鬓角的发丝被汗水濡湿,她闻着自己身上的汗臭味,突然觉得问肃凌这样的问题,有点玷污了他谪仙似的模样。
她尴尬地笑笑,随口说道:“那就好那就好,那什么,那你年方几何,家住哪里?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常离离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这肃凌,当真是笑了,笑得很明显。
他这一笑,让人有种乍暖还寒的感觉。
“其他的,无可奉告。”说出来的话,却是无情得紧。
常离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也好奇起来,不知他为什么如此神秘。
“那……你是京城人士吗?”她换了个方式问。
“是。”肃凌果然上钩。
“那……你觉得姑娘家当如何?”常离离此刻都为自己的冰雪聪明所折服,她声情并茂地道,“是当温柔婉约,还是遗世独立,还是英姿飒爽?”
她一会作娴静端庄模样,一会做出清冷淡泊模样,一会又叉着腰,昂首挺胸。
肃凌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愈加浓了。
他觉得常离离很特别,从小到大,他遇见的女子,都是盛装打扮,无不温柔娴静,却让他心生厌恶。
从来没有一个姑娘,能如常离离这般有意思,能如常离离这般看待他。
于是乎,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对常离离,已经有所不同。
“无所谓什么模样,真性情便很是难得。”他说道。
常离离一听,觉得有戏,这陆茗若算不上真性情,世上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人能称得上真性情了。
她将此事告知陆茗,陆茗高兴坏了,可她得寸进尺,又非得让常离离去问肃凌平日里喜欢吃什么,说是上次买的驴肉火烧定是不合肃凌的胃口才会如此。
常离离无言以对的同时,又受不了糖衣炮弹的诱惑,鬼使神差地答应继续去打探消息。
就这样,她教会了肃凌打铁,两人的关系也更加亲密,从前连理都懒得理常离离的肃凌,竟会主动和她说话。
“我喜欢吃什么?食物不过是果腹之用,真要说喜欢吃什么,我倒是有点说不出。”肃凌淡淡地道,这话出口,就更显得他如同谪仙了。
常离离为难道:“那你有没有什么……平时吃得比较多的?或者你喜欢喝什么?”
肃凌仔细想了想,说道:“非要说的话,我倒是很喜欢君山银针。”
“君山银针?”常离离疑惑。
她心道,果然是富家公子,说的东西,她听都没听过。
此时军造处的门前,孟聿修手里拿着一把短刀,短刀年代久远,有待修理。
他看起来风尘仆仆,而他确实也是风尘仆仆。
去了一趟皇陵,却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他快马加鞭地去,也快马加鞭地回。
如今终于回了府,丢下包袱,沐浴更衣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书房拿了件需要修理的武器,马不停蹄地赶来。
看见常离离安然无恙,他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放下了。
可看着她和一个男子站在一起,还有说有笑,他心里莫名有几分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