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离离并不想和肃凌再有往来，但是她这个人，答应了别人的事，就势必要去做的。

再者她发现肃凌当真是个门外汉，看起来如此尊贵，不知为什么也不请个老师傅来教他，就自个儿在那捣鼓，可谓错漏百出，让人咋舌。

常离离叹了口气，终于放下手中的事情又走了过去。

肃凌倒是不客气，常离离去给他帮忙，教他这如何做那如何做，他便悉数受着。

过了半晌他才淡淡地道谢，又过了半晌，常离离欲离去之时，他又叫住了常离离，询问许多不解之处。

常离离又转身回去教他这这那那，她发现这人根本就对打铁一窍不通。

“你为什么要学这些？很喜欢？”常离离忍不住问道。

肃凌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淡淡的神色，或者说是疏离的模样。

“想自己打造一把武器。”

常离离有些诧异，突然感觉肃凌不是一个柔弱的书生，他看似文弱，心中却有猛虎。

这话没什么情绪，却沉且稳，竟然有几分磅礴的气势。

她心里倒不是那么反感他了，她笑道：“可你根本就不会打铁，确定能打造出来吗？”

没想到疏离冷漠的肃凌，竟然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开玩笑似的道：“我也没想到，会这么难。”

虽然他看起来娇贵，人倒是不娇气。

常离离突然觉得他有几分男儿的志气，忍不住拍着胸脯：“你这样不行的，若不是我给你指点迷津，你今天就像是瞎子打蚊子，白费力气。”

肃凌很识时务地道：“是，多谢常姑娘，今后还请常姑娘多多指教。”

常离离突然来了兴致，调侃道：“一句谢谢就行了？我今天教了你这么多，后面让我继续教你，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常姑娘想要什么，尽管开口。”看不出肃凌如此通情达理，大方说道。

常离离眼睛一亮，这要银子的话都到嘴边了，又被她生生给咽了回去。

她仔细想了想，看肃凌这模样定然是不缺钱了，银子对他来说不是事儿，但是自己眼下直接找他要银子，便如同涸泽而渔，也只能捞着点银钱的好处。

她决定放长线钓大鱼，狡黠一笑打开口：“如今我也算是给你传道受业解惑之人了，你拜我为师你也不为过吧？”

肃凌那如同雪山融化了冰山一角的表情，刹那间变成了数九寒冬，冰冻三尺。

常离离似乎也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寒气给冻住了，僵住了。

她胆战心惊地想，自己也没说错话，这肃凌怎么好像要杀人似的。

“拜师？”肃凌的面若寒铁，语气中有几分茫然。

他的脑海里，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浮现出来，那是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看起来很精壮，气质不凡，一看就是武学上颇有造诣之人。

可他如今却是奄奄一息，张开嘴便血流不止，说不出话来，他的胸口插着一把长剑，而他的身上，不止一个血窟窿。

肃凌闭上眼，呼出一口气，再睁开眼时，脸色缓和了几分。

“姑娘还是换个要求吧，我是不会拜师的。”语气还算和善，却有种不容违逆的冰冷。

常离离识趣地道：“那我便换别的，不过，我现在也想不出，不如以后再说吧，这样，你就欠我一个愿望怎么样？”

“可以。”肃凌淡然道。

常离离心道这高门大户里出来的人，就是阔气。

她眼下日子过得不错，银钱方便也是不缺的，但是保不准以后会遇上什么，这个要求提得真值当了。

将军府，书房之中，孟聿修皱眉，不知为何事烦忧。

刻守推门而入，拱手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你……”

孟聿修话说道一般，刻守竟抢先说出了他心中所想：“将军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常姑娘。”

孟聿修释然地点点头，皇上的话又在耳边响起：“皇陵出事了，守着皇陵的侍卫们，都被人所杀，大皇子不知打所踪，你速速前去调查，务必把大皇子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说来奇怪，大皇子乃是皇后所出，却不受宠爱。

且皇上膝下只有这么一个皇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是没有妃子诞下皇子，却不是早夭便是胎死腹中。

之后皇上越发不喜欢大皇子萧凌守，还将他派去为先帝守皇陵三年。

如今三年期满，本该是大皇子回宫的好日子，却发生了血洗皇陵这种事，大皇子也不知所踪。

皇上未将此事公开，只叫孟聿修前往调查，为此他不得不亲往皇陵，一查究竟。

“将军……”一向无甚表情的刻守却微皱起了眉头，面露犹豫。

“有话直说。”

他这才道：“属下近日觉得有些奇怪，军造处附近会有陌生的人徘徊，看起来不怀好意，还有一些面孔陌生的小兵，来军造处。”

孟聿修皱眉道：“有没有查出是谁派来的？”

“没有，”刻守低头道，露出惭愧之色，“属下无能，没有查出他们的目的，也查不出是谁派来的。”

“出现在军造处？”孟聿修皱眉深思。

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胡聘，前不久他才想借常离离在军造处，对自己发难，如今派人来，很有可能是冲常离离来的。

“你保护好常离离，继续给我查这帮人的来路，从胡聘入手。”

刻守应声正欲退下，孟聿修补充道，“对了，萧淑儿那边，也查一查。”

待刻守离去，有小厮前来，告知孟聿修，出行的车马已经准备好，包袱也已经收拾好了。

“你让车马先行，制造出我已经出行的假象，我过两日再出发。”孟聿修想了想吩咐道。

是夜，明月高悬，一丝风都没有。

常离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长呼出一口气，将自己的打铁台收拾了一番。

接着她拿着一把长枪，走进了身后的小仓库里。

入门便能看见堆成小山似的长枪，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光华。

整整三百把长枪啊！总算是大功告成了，常离离高兴得都想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