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到了第二日,孟聿修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务,终于盼来了晌午。
可这时候他又发起愁来,在刻守的眼前徘徊良久,欲言又止。
最后他看了一眼刻守,终是没说什么,转身自己去了兵器库。
今日那枪便被打磨好了,他取回了枪,下次又以什么理由去军造处呢?
于是乎,他便在军造处的一堆兵器里挑挑拣拣,想拿点像样的又确实需要修理的。
可看了半晌,孟聿修发现这兵器库着实被照料得好,摆放整齐的兵器,居然找不出一件哪怕生锈的兵器出来,更被说折损需要修理的。
正当孟聿修焦头烂额之际,刻守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军是不是在找需要修理的兵器?”
谨慎如孟聿修,这次竟没有发现他进来,着实吓了一跳。
他转身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刻守恭敬地道:“属下见将军似有烦恼,就跟过来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若是将军在找需要修理的兵器,属下已经把它们都整理放在了一个大箱子里,抬到了您的书房。”
孟聿修眼睛一亮,看着刻守露出赞赏的目光:“没想到你平时不大说话,倒是很会察言观色。”
他说完便笑着往书房走去,眉眼舒展,看起来心情大好。
没过一会,孟聿修走出了书房,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和刻守一同往军造处。
军造处一如往昔的喧嚣,孟聿修一眼就在人来人往之中,找到了常离离。
她旁若无人地在打铁台上打磨着什么,神情专注,心无旁骛,连孟聿修走了过去,也不曾察觉。
那长枪约莫是改造好了,之间曾经有点呆板的枪头,如今精致了许多,焕然一新,若不是那让人熟识的枪身,孟聿修都认不出这杆枪,就连枪刃下的红缨都被换上了新的。
常离离把长枪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接着埋头不知道写些什么。
孟聿修站在她身后,忍不住凑过去。
只见常离离捏着毛笔,眉头微皱,有模有样。
可低头一看,只见轻薄的纸页上,常离离落下的笔墨,一言难尽。
过了许久,孟聿修才艰难地辨认出,她似乎在画手上那杆枪。
又过了许久,只见常离离在画好的那杆几乎看不出形状的枪下,写上了枪所使用的材料,以及打造的方法。
一笔一划,写得很是用心。
等她写完,放下笔,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转身便撞进了孟聿修的怀里。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红着脸急道:“你怎么站在这里啊?人吓人吓死人了!”
孟聿修看着台上的纸,觉得好笑:“你这画的写的,是什么?”
纸上的字迹歪七扭八,常离离却像是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妥,拿起那摞纸,得意道:“怎么样?这都是我记下的改造后的武器,所用材料及如何打造,日后传承给后世,造福百姓。”
孟聿修拿过那摞纸,翻看起来,果然见那纸上,写了一些模样新奇的武器的材料和打造方法。
他前些日子拿过来修理的断剑,也在其中。
孟聿修依旧是辨认了许久,常离离竟还给它取了别具一格的名字:喙无。
他饶有兴致地将那类似手札的东西,通通看完,还觉得意犹未尽。
“这些都是你近日来改造兵器所得?”孟聿修不禁问,见常离离点头,他笑着道,“看来我还得给你找些兵器来修理才是,如此你便可好好将你这本兵器册给完成。”
脸上带着薄汗的常离离,哭笑不得地看向孟聿修。
“若这东西能编订成册,那可当真是一本绝佳的兵器谱,前提是这上面的字,都能被人认出来。”孟聿修由衷地说。
常离离喜出望外,她听了前半句夸赞的话,便没在意后半句话,只是飘飘然地道:“真的吗?我当真如今厉害?”
说完她自己笑得合不拢嘴。
之后孟聿修便隔三差五地带着一些旧兵器出现在军造处,常离离手里的那本小册子,也日渐加厚。
待小册子约莫有一本书的厚度了,孟聿修却将其拿走了。
等他还回来时,那些散乱的纸,竟然已经被装订成册,看起来有模有样,封面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常氏兵器册。
“你……你……我……常氏?”常离离高兴得语无伦次。
“这是出自你之手,自然该叫此名。”孟聿修抱着双臂说道。
常离离高兴得几乎跳了起来,她嘴里叫嚷着:“天啦这是我写的兵器册,我以前可想都不敢想,我不是在做梦吧?”
说着她朝孟聿修扑了过去。
她纤细的身躯落入他的怀中,惹人怜惜,又叫人心驰神遥。
一向喧嚣的军造处,静默了片刻,才重新归于嘈杂。
孟聿修诧异了片刻,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无数双眼睛将两人过于亲密的举动看在眼里,孟聿修先是觉得有些不妥,片刻之后便也觉得无甚不妥之处。
甚至说,此举正合他意。
他伸手自然地揽住这娇小温软的身躯,此刻的感觉却和从前大不相同,从前只觉得这个柔软的身体撩人,如今更多的是满足。
仅仅是一个拥抱,便觉得满心欢喜。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常离离抱紧,灵巧如小猫的人儿就钻了出来。
“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她仍是高兴得不能自已,她大力拍上孟聿修的肩膀,眉眼弯弯,“以后你的兵器尽管拿来,我帮你修理。”
孟聿修也跟着笑得开怀。
夜晚,常离离难得早早地回到了府中,进到院中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那本“常氏兵器册”,给婆婆过目。
“如何如何?这些都是我自己改造和打造的,怎么样怎么样?”常离离期待地问,一双明澈的眸子里“夸我”两个字清晰可见。
婆婆看着那小册子,却看得入神,越看越是心惊。
“这当真是你一个人改造打造的?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婆婆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常离离不满地道:“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