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白衣,长发倾斜如墨,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
大抵是少见如光的缘故,出了陵墓,他不禁觉得日光刺眼,伸手去挡。
虽然只一身素净的白衣,他的身上也露出了难掩的贵气。
待适应了那明媚的日光,他放下骨骼清晰的手,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他身后一个黑衣男子无声而突兀地出现,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单膝跪地,恭敬地低声道:“主子,该启程了。”
贵公子随手捋了一下鬓角的发丝,说道:“不慌,走之前,总该把这里清理一下,这三年来监视我的人,一个不留。”
他语气冷却淡,仿佛在闲话家常。
他抬脚往前走去,阳光洒落,温柔地笼罩大抵,而阴冷的陵墓之中,却在发生一场无声的杀戮。
“不着急回宫,我还差一把利刃。”贵公子淡然道。
金灿灿的阳光轻拂他瘦削的身体,他去如同一块无暇的冰雪,未曾消融。
常离离听完了孟聿修那些传奇似的故事,再看手里的断剑,不再觉得这剑该扔了。
她开始认真地修理这断剑,将上面的铁锈悉数磨去,放在火炉中烧热烧红,再将断了的那部分接上,之后继续打磨至光亮平滑如新。
她不仅要修理这剑,还有大量的长枪要打造,要忙至深夜。
孟聿修却不便在那里待到深夜,只能悻悻离开。
剑修理好了之后,常离离拿在手里看,却觉得这剑实在太宽大太厚重,实在有些不称手。
其实算得上是把好剑,但打造它的人,大概只考虑到这剑看上去威武霸气,却忘了多考虑它在实战中的表现。
或者说,这宽大笨重的剑,就是打造给臂力惊人的大汉用的,比如孟聿修那样的?
她表示难以理解地摇了摇头,待翌日孟聿修来取剑,拿着焕然一新的剑看的时候,她便随口说起了这件事。
“你这剑本身不差,就是用起来不大顺手,不敢恭维。”
“哦?”孟聿修看着剑,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依你之见,要怎么用起来才顺手?”
常离离闻言就放下手中之事,和他仔细说起来:“首先吧,就算想看起来威慑力更有杀伤力,也不能光凭这看起来笨重吧,再说,这剑看起来有点傻。”
孟聿修闻言嗤笑道:“我这把剑,从前也是把好兵器,怎么如今到了你的嘴里,就这么一无是处了?”
“我可没说它一无是处。”常离离一脸无辜去继续忙活了。
孟聿修笑着摸了摸剑,将它放进盒子里。
常离离心痒难耐,忍不住说道:“要是你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的话,我倒是有点建议。”
“说来听听。”
常离离清澈的眸子里,灵光一闪,说道:“这剑并不是笨重才显得威武霸气,你看这剑身如此厚重,实在是累赘,我倒是觉得,可以将剑刃的一边,做成巨大的齿状,这样看起来好看许多,剑身也轻盈了许多,威力也是只增不减。”
孟聿修诧异地看着她:“你要将我这剑改造?这想法挺大胆的。”
常离离露出些许得意:“你那把剑已经是多年前的东西了,就算修好了,也不可能拿出来用了,如此改造一番,也许还能派上用场。”
孟聿修想要什么兵器没有?又何需一把陈旧的剑派上用场。
可他却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常离离。
“行,那我便将这剑交给你,你帮我好好改造一番。”
常离离惊喜转身,眸光明亮地道:“一言为定。”
于是这剑便没能取走,孟聿修临行前说会择日来取。
常离离想着他是个大忙人,这武器一时半会也用不到,所谓的择日定然是要过不少日子的。
她便一边打造那些长枪,再留出些时间,慢条斯理地改造这剑。
可不想孟聿修第二天就来了,常离离惊异地问他是不是有别的什么事,他却道是来看看剑改造得如何了。
“这改造武器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行的,慢工出细活。”常离离忍不住说道。
孟聿修笑道:“我不是来催你的,我就是好奇,过来看看。”
常离离觉得他这是在担心这把对自己意义重大的剑,倒也没有太在意。
可孟聿修第二日,第三日,一日不落地往军造处跑,这可弄得常离离也有些心急了。
“不就一把剑,居然紧张成这个样子。”她一边在心里熟络孟聿修,一边加上了手上的进度。
终于在第五日,孟聿修来军造处时,常离离将剑改造好了。
剑的一侧被打磨出无数大的锯齿,原本的笨重之感,果然减去了大半,看起来更有气势,好看了许多,拿在手里,也更加轻盈。
“果然秒!”孟聿修由衷地赞叹道。
常离离露出一个“那当然”的表情来,得意道:“出自我之手的东西,自然不能差。”
孟聿修便心满意足地取走了剑,直到回到府中,直到翌日,都忍不住反复将剑拿在手上观看比划。
可晌午之后,孟聿修便坐不住了,他起身却又折了回了。
他思虑了一会,开口叫来了刻守。
“我记得我从前有一杆枪,但是因为不大好用,枪刃还不锋利,就一直搁置在兵器库,是不是?”看来想起这杆枪,费了他不少力气,他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刻守褐色的瞳仁转了转,道:“似乎是有这么一杆枪。”
“还能找到吗?”孟聿修急切地问。
刻守看了孟聿修一眼,觉得他好生奇怪,这才道:“能。”
说完他便转身朝兵器库而去,果然没过多久,就拿来一杆枪。
孟聿修接过那杆枪,便让刻守赶了马车,往军造处去了。
到了军造处,他理直气壮地把长枪放在了常离离面前。
常离离看着那杆虽锈得不是很厉害,却平淡无奇的长枪,露出疑惑神情。
“这杆枪是早年我做将军的时候,陪伴过我的,虽然看起来平淡无奇,却是陪伴了我出生入死的。”孟聿修颇为感慨地道。
常离离几乎是黑着脸说道:“所以你又想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