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拂过,将车帘吹得摇晃,偶尔透出一点缝隙,缝隙里可看见车外朦胧的月光下,人头攒动。
那个护卫在人群中身影飘忽不定,而他的身边,一个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倒了下去,血肉被刺穿,来不及发出惨叫声。
常离离的心狂跳,她透过缝隙隐约能看见那些黑衣人,他们争先恐后地冲向马车,却都在半路被截杀。
黑衣人实在太多,这护卫怕是分身乏术,只见一个黑衣人几乎要伸手掀开车帘了,可他整个人都顿住了,突然他的头从身体滚落,鲜血如泉涌,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
常离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却捂住了嘴巴。
她总算知道了什么叫人狠话不多,孟聿修身边,都是可以以一当百的人才啊!
黑衣人虽然来得多,可来一个这护卫便杀一个,来两个,这护卫便杀一双,片刻之后,地上横七竖八的都是尸体,剩下的黑衣人还是很多,却都提着刀不敢上前了。
护卫站在尸体的中央,如同一个杀神。
可突然,他站得笔直的身体晃了一下,一条腿如同失去了气力一般,颓然跪倒在地上。
常离离听见他满是杀气的声音吼道:“谁!暗箭伤人!”
她忙掀开车帘,恰好看见护卫的身体又是猛地一颤,另一条腿也不受控制弯了下去。
前一刻还让人望而却步的男子,此刻狼狈地跪倒在地上,那些黑衣人见状也大胆地往这边靠。
黑衣人们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护卫挣扎着站不起来,嚣张起来,大步往前走。
突然破空之声从护卫耳边擦过,只见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捂住的脖子,指缝间透出一直箭弩,鲜血汩汩地流出,他痛苦地呜咽几声,到底抽搐起来。
黑衣人都吓得顿住了,不敢上前,只见马车之上,一个身材纤细,面容姣好的姑娘,夜风撩动她鬓角的发丝,她手持劲弩,对准了黑衣人的方向。
那双小鹿似的清澈明亮的眸子,目光锐利,杀气涌动。
“谁敢上前一步,下一个被射中的就是谁!”她娇小的身体,却有着力压群雄的气势。
她跳下马车,举着劲弩的手却依旧平稳,上面的箭弩蓄势待发。
“姑娘,你先走,不要管我。”护卫压低声音道,声音中带着急切。
常离离却二话不说过来搀扶护卫,低声道:“快点起来,一起走。”
护卫知道多说只会浪费时间,便挣扎地靠着常离离站起来。
突然那护卫猛地转身,剑光一闪,尖锐的声音响起,常离离这才看见不知何时一个黑衣人绕到了他们的身后,企图一刀斩下。
护卫双腿受伤,臂力却不减,一击迎上,黑衣人被生生逼退几步。
可这一击之下,护卫的双腿却支持不住身形,常离离这才看见,惨白的月光下,护卫跪倒下去,鲜血从他的膝盖溢了出来。
“你……”她皱眉,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话,便见一把明晃晃的刀架在了护卫的脖子上。
常离离一手抓着护卫的胳膊,一手将箭弩指向那黑衣人。
可此时黑衣人都靠了过来,他们被团团围住,已无脱身的可能。
劲弩虽可杀敌,却不能以一当百。
“跟我们走,否则我杀了他!”黑衣人看出常离离想救这护卫,便想出了这卑鄙的办法。
看起来常离离是个硬骨头,唯有这个办法,能让她乖乖束手就擒。
护卫额头满是汗珠,脖颈间横亘着明晃晃的长刀,以长剑支撑,才没倒下去。
“姑娘,不要管我。”他扔在咬着牙道。
常离离却爽快了答应了,如果能抱住护卫的性命,总比拼个鱼死网破来得好。
“行,你们放了他,我跟你们走,你们说话作数?”她怀疑地道。
黑衣人立刻高兴地道:“放心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们发誓放了他,否则天打雷劈!”
此言一出,黑衣人明显发出一阵不满的声音。
常离离心里反倒有点不安:“看起来你的同伴都不怎么信任你,怎么教我信任你?”
黑衣人却道:“你放心,若是我说话不算话,不用你说,我这些同伴是第一个找我算账的。”
常离离竟然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那护卫膝下的鲜血越流越多,脸色也开始发白,还执拗地道:“姑娘……”
“好,你把剑放下。”常离离爽快地道。
“你把弩放下。”
“你把剑放下。”
两人僵持一阵,黑衣人见常离离态度坚决,只得做出让步,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剑,常离离也依言放下了**。
可刚一放下,那**便被夺了去,她便成了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很快,常离离被绑着塞进了马车,被几个黑衣人,驾车带走了。
那护卫眼中发出猛兽愤怒似的目光来,可他的双腿,无论如何都站不起来。
夜风一阵阵吹来,越来越凉。
夜深人静,护卫就那么跪在那里,一手持剑,支撑着身体,在一堆尸体中央,等待着血液流尽。
他的双唇越发地苍白,身体也开始摇晃,甚至意识,也开始有些模糊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在坚持什么,直到他听见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他如梦初醒,方才有些混沌的眸子,瞬间清明,看向黑暗中。
月行至中天,月光越发皎洁明亮,很快,他便看见了一人一马,由远及近。
“将军……将军……”他用尽了力气,有些沙哑的声音,却没有多大。
可已经足够来人听见,那人没等马停下,便跳下马背。
看着一地的尸体,他的眉间隆起了一座山丘。
“怎么会这样?你伤得如何?离离呢?”他扶住护卫,迅速问道。
“常姑娘……她被带走了,黑衣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身手不怎么样,可有高手隐匿其中,暗箭伤人……”他说话已经有气无力。
很快,更多的马蹄声传来,是将军府的护卫们随孟聿修而来。
孟聿修看了一眼护卫膝下的鲜血,快速道:“派几个人送他回去医治,”很快有人上前,架着这护卫上马离开,孟聿修向周围看了一眼,沉声道,“其余人给我分开去追,他们是赶车走的,不会离开多远。”
护卫们应是,立刻有序地分开,四面八方而去。
孟聿修心中有股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暗夜中有一双眼中,似乎在盯着自己。
他眼中顿时涌起杀气,猛地抬头,看向了右边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