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大街上,宫门前,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一个两鬓发白的老妇,穿着还算体面,脸上是说不出的凄苦,有些浑浊的瞳孔里,闪动着泪光。
她正想尽办法,不停说着哀求的话,希望守在宫门前的士兵,能让她进宫。
百姓们都觉得她疯了,这皇宫哪是他们这种寻常人能进出的。
努力了许久未果,最后那些守卫们压根不搭理她了。
这老妇也急了,不再只是上前哀求,而是冲过去开始大吼:“我们离离是个好姑娘,她不会做这种恶毒的事情的!你们冤枉了她!你们不能杀她啊,你们这样会遭报应的!”
守卫露出嫌恶神情,想要将她赶走,谁知她闹得更厉害了:“你们把离离还给我!你们敢动她一根汗毛,我跟你们没完!”
闻言那些守卫不胜其烦,其中一个守卫猛地将她推开,怒骂道:“哪里来的疯婆子!滚一边去,再这样小心老子对你不客气!”
其他守卫纷纷附和,百姓们有的觉得这个老妇人自讨苦吃,有些觉得守卫太过分了。
而人群中,一个女子见状露出了恼怒神情,她一身普通的淡青衣裳,样貌娟秀,透出几分英气。
她站在这里已经许久了,她是跟随着这个妇人,来到宫门前的。
乍看见妇人的样貌时,她心里突然一惊,觉得很是熟悉,却又告诉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可再抬眼去看,依旧是那张久远记忆里熟悉的面孔,熟悉的走路的姿势。
不过她仍然不敢确定,因为这件事太重要了,她不敢妄下定论,便不动声色地跟在老妇人的身后,来到了宫门前。
看着她闹腾的模样,她的心里涌出难言的酸楚,看着守卫推她呵斥她,她觉得抑制不住地愤怒。
正欲走出人群,教训那些守卫时,一人驾马从疾驰而出,守卫们纷纷退让。
看见被守卫推倒在地的婆婆,孟聿修忙勒住缰绳,下马将她扶了起来。
“婆婆,你怎么来这里了?”孟聿修诧异又愧疚地问。
婆婆泪眼婆娑地抓住孟聿修的双臂,哀求道:“我就是想看看离离,将军,离离她怎么样了?离离她是无辜的啊!求你一定要救救她!”
说着她竟要给孟聿修跪下来。
“婆婆你快起来。”孟聿修忙架住她。
此时人群里冲出几名男子,为首的乃是面露焦急的刻守,见婆婆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
可是他见着孟聿修,立刻单膝跪地,自责地道:“属下看护不周,还请将军责罚。”
孟聿修叹了口气,道:“起来,先回府。”
待回到府中,婆婆扔是不遗余力地恳求孟聿修,孟聿修一再保证会用尽全力救出常离离,她这才安静下来,喝了大夫开的药歇下了。
孟聿修回到书房,却是叹息不断,双眉紧皱。
他信誓旦旦地在乾清宫里夸下海口,七日之内查明真相,可事情并不简单,他如今也无甚头绪。
兰妃和萧淑儿那边,他已经派人监视观察,这两人却没露出什么马脚。
太医那边,他也派人查了,却没能查出什么来,无论如何问他,他的回答也和那日别无二致。
孟聿修想不出,还能从哪里找到证据。
他还试图找兰妃将常离离打造的长命锁要回来,想查一查上面的毒,可兰妃却说那东西早已处理了,看了悲愤难平,便没有留。
她们这是早有防备,不会留下一丝破绽的。
一筹莫展之际,书房的门被敲响了,得到准允之后,门外的小厮推门而入,给孟聿修递上了一封没有落款没有收信人的信。
小厮只说是一个小孩子将信送来,说是有人让他交给大将军。
若是从前,这来历不明恐会让人惹上麻烦的信,孟聿修多半不会理会,此时却是将信拿了过去。
如今再坏的情况,怕也就是如此了,他也不怕再惹上什么麻烦。
拆开信,只见上面只有寥寥一句话,那字迹算得上雅致,却又透出几分阴柔。
“太医有诈。”
不过四个字,却让孟聿修平静无波的心里涌起了惊涛骇浪。
这人竟是来帮他的吗?是谁?
孟聿修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谁会来帮自己,另一方面,也担心着来历不明的提醒,有诈。
不过仔细想想,有没有诈都无妨,现在已经是山穷水尽,不如放手一搏。
孟聿修将信烧成灰烬,立刻叫了刻守,让他去把之前给兰妃看诊的江太医给“请”到府上来。
刻守心领神会,客客气气地带着孟聿修的腰牌去了宫中,见着江太医之后只说是将军身体抱恙,请他前去诊治。
江太医察觉到异样,自然是不肯。
刻守便直接将他带入了将军府,一路上江太医都在挣扎,真进了府门,到了孟聿修面前,看着面若冰霜的孟聿修,他终是慌了,声音都开始发抖。
“将……将军,我早就说过了,那日之事,我句句属实。”江太医跪下来说道。
孟聿修也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起身,萧杀之气溢于言表,朝江太医走过去,眼神犹如钢刀,似乎要在江太医身上划开几道口子。
“你除了这些话,就没有别的话说了吗?句句属实?那你倒是说说哪长命锁上是什么毒?”孟聿修半蹲下来,直视着江太医的眼睛。
可江太医却是死死不开口,明明能感觉到他的害怕,他就是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孟聿修头疼不已,迫于无奈,只能另辟蹊径。
于是他开始着手调查兰妃的食谱,和经手的器具,想从中找出可疑的东西来。
他总觉得兰妃流产,不应当是兰妃刻意为之,兰妃怀孕,自然是将孩子生下来,和萧凌守争宠,是为上上之选,她不可能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去诬陷萧凌守。
那么这件事还有另一个解释,就是兰妃的流产,可能是意外,也可能是被他人所害,她们便将错就错,将此事栽赃到常离离的身上。
可是孟聿修将兰妃日常起居,吃得用的,事无巨细,都查了一边,却没查出可疑之处。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调查这些之前,就在常离离被押入大牢的当日,兰妃便让江太医调整了自己的饮食起居,并将从前的那些不该吃的东西,都从自己的食谱上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