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怎么知道的?!你是何人?!”
自称程影的年轻人大惊失色,夏侯尚撇了撇嘴,闷骚的说道:“因为我就是夏侯尚,这张召集帖就是我发出的!”
“啊?!你是夏侯尚?!”
程影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着夏侯尚,疑惑道:“怎么?!你就是监天鉴博士,皇家风水师,夏侯尚?!”
夏侯尚点了点头,得意的说道:“不错,正是本人!”
“呸!”
夏侯尚正为程影的话沾沾自喜,程影冷不防啐了一口吐沫,夏侯尚措不及防被吐了一脸,顿时怒不可遏,“你?!你大胆!”
程影摆手说道:“你真以为我是小孩子,就好欺负吗?!监天鉴是人才济济之地!皇家风水师是专门为皇室挑选陵寝的精英术士!学《易》半生的老学究都不一定有此殊荣,你竟敢在此大言不惭?!你才多大年纪,怎能得此殊荣?!你这分明是骗我!”
本该大怒的夏侯尚听了程影的话,哈哈大笑,比吃一百颗槟榔顺气丸还爽,“哈哈……你所说不错,想在监天鉴中站住脚确实不易,不过,我是谁?!岂能用常理推测?!想我夏侯尚,四岁习《易》,九岁推演‘紫微斗数’,十二岁学《皇极经世》,十五岁为人寻龙点穴……”
夏侯尚越说越高兴,直说的摇头晃脑,却说的众人满头黑线,吕百户一皱眉,从怀中掏出腰牌在程影面前晃了一下,说道:“吾乃是京城来庐州(合肥)办差的百户,姓吕,此乃我的腰牌,我专门负责汝等玄门术士安危的,你把你到驿站时的情形同我说一下吧。”
嗯……
程影看着摇头晃脑口水飞溅的夏侯尚,疑惑道:“吕大人,这位,这位夏侯大人,他……”
吕百户摇头说道:“不用管他,他说够了,自然就不说了,先解决正事要紧!”
嗯……
吕百户如此一说,不但程影满脸尴尬,就连张道一和谭崇道都觉得万分不好意思了,跟随夏侯尚而来的监天鉴众人,急忙行动起来,边夸赞着夏侯尚天赋异禀,边把他哄骗到了一旁。
张道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谭崇道说道:“这位夏侯大人,还真是,还真是……”
“还真是夜郎自大!臭不要脸!”
谭崇道见张道一沉吟了半晌,直接把张道一想说而又不好意思说的下半句话说了出来,张道一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唉,不管怎么说,能得国师大人钦点,定不会是凡俗之辈。”
若在以前,张道一断不会说这种话,高高在上的大明国师张大真人,与他又有何相干?!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之人,可自从接触了曹国忠,见识到了国师的本事,张道一便从心底对高深莫测的国师生起了佩服之情。
在这将近半个多月的行程中,谭崇道详细的帮张道一分析了国师调他为皇家办差这件事的利弊,总算让张道一明白了国师的好意,无论此行差事办的如何,只要与皇家扯上关系,便在无形中得了一把保护伞,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差事办成了,赏赐自然少不了,差事没办成,雷也有监天鉴和国师顶着,断然不会劈到他张道一的头上,说光宗耀祖有点不切实际,但回到地方上,大大小小的官员定然会对张道一刮目相看,这无形中就帮了张道一的大忙,因为内心的改变,言语之间,张道一不自觉的开始维护国师。
谭崇道把张道一的改变看在眼里,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与国师虽然早就相识,可却也仅仅是相识而已,并无过多交集,他从来都是遵从国师的调令行事的,虽然他想不明白,张大国师为何突然对一个安阳破庙中的道士如此重视,可无论张道一将来走到哪一步,都会有他谭崇道的功劳,谭崇道乐见其成,人,不可能无私无求的。
张道一和谭崇道正在说话的空当,年轻道人程影已经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说与吕百户听了,吕百户自觉没听出什么破绽,点了点头,让程影去一旁歇息。又调派手下人在驿站中仔细的搜索了一番,却没再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吕百户听了手下人的禀报,谨慎的来到夏侯尚身旁,小声说道:“夏侯兄,你看这姓程的道士,可有什么疑点吗?!”
夏侯尚再次翻看了一遍手中的帖子,答道:“帖子肯定是真的,错不了,吕大人,我觉得就凭这小道士,杀不了这十来个人,我看他真的是茅山道士。”
吕百户点了点头,将手下人召集回来,对众人说道:“我等奉命汇聚与开封,乃是有件天大的事要去办,收到夏侯大人召集帖的不止茅山一派,因为这件事干系太大,在此不便细说。”
“我只说这位程影道长的事,经过我与夏侯大人的查验,程影道长确实是茅山道士无疑,既然程道长与我们凑巧碰到,那便一起去庐州(合肥)吧。”
听了吕百户的话,众人长出了口气,算是解除了警报,程影又同众人一一见礼,紧张的气氛总算缓和了。
人在紧张时可以忘记一切,没吃午饭这事与性命比起来,自然是性命大事放在前面,等众人一松弛下来,便都觉得饿了,有些人的肚子甚至咕咕叫了。
吕百户看了一眼天色,摇头说道:“原来都未时了,看来今天又要吃野味了。”
一提起野味张道一就有些反胃,谭崇道是全真弟子,是坚决吃素的,所以三餐对于谭崇道来说,无非就是野果,野果,还是野果……
可张道一是正一弟子,是可以吃些酒肉的,这原本是个好事,如今却如上刑一般,锦衣卫这些人平时虽然说不上多娇贵,可出门时都是人五人六的,地方官吏无不小心伺候,哪曾有过吃不上饭的时候,所以,身上既无盐巴又无调料,更没人会烹饪。
这半个月,锦衣卫和监天鉴的人轮流烹饪野味,却没有一个人能将野味烹饪好,全都将食物烤的焦黑,兔子和野鸡全变成了黑炭,所以,一提到吃饭,张道一的胃直返酸水。
一听说要去打野味,程影的小眼睛不由自主的乱转起来,他走出人群,拱手说道:“吕大人,我看不必那么麻烦了吧,这驿站之中定然有吃的,与其去打大野味,不如节省些体力,吃点现成的。”
“嗯?!不错!”
听了程影的提议,吕百户眼前一亮,黑如焦炭般的食物,他是不想在吃了,便立刻命手下人去搜索,不多时,果然在厨房中发现了米面吃食,可麻烦事又出现了,这二十多人竟没人会做饭。
张道一独自修行多年,生火做饭这些事本来他是会做的,可谭崇道却一直不让他说话,还小声提点他道:“有些事不能抢着做,否则就是丢了体面。”
无奈之下,张道一只好装作啥也不会,站在一旁不出声,吕百户踌躇了半晌,终于再次拿定了主意,同夏侯尚商量道:“夏侯兄,不然咱们喂喂马这就起程吧,既然已经进了庐州的地界,总会有饭庄和酒肆,去哪吃饭都比吃焦黑炭强!”
一提到焦炭,夏侯尚立刻就开始反胃,那种烤野味,他这辈子也不想再吃了,于是,他立刻赞成了吕百户的提议,吩咐手下人,准备起程。
就在众人收拾行装之际,谭崇道忽然说道:“无量天尊,二位大人,我等就此离开,这间客栈和那些被害之人要如何处置?!”
吕百户想都不想的说道:“谭道长不必费心,这驿站离官道这么近,又离庐州不远,我等只要到了庐州(合肥),我便立刻派人通知庐州知府,让他派人来处理这案子。”
“不可!”
张道一和谭崇道几乎同时开口否决了吕百户的提议,谭崇道看了一眼张道一点了点头,张道一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说道:“吕大人不可,等太阳下山之后,这些尸体必尸变,到时,这间驿站会变成修罗地狱,尸变的群尸必会以此为据点,为祸作乱,不可啊,不可!”
“哦!?”
吕百户对于张道一的话将信将疑,疑惑道:“那若依二位道长之意,当如何是好?!”
张道一看了一眼谭崇道,谭崇道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张道一点了点头,说道:“贫道与僵尸激斗过数次,都十分凶险,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肯定,这些尸体一定会尸变,我们却不能赌,等他们尸变了,麻烦就大了。依我看,必须将这驿站和这些尸体焚烧,方能除去后患!”
听了张道一的话,吕百户疑虑更重,沉声说道:“都烧了?!恐怕不合适吧?!这是官驿,又离庐州如此之近,不给地方上一个说法,直接烧了,恐怕说不过去吧?!”
谭崇道看了一眼吕百户,回头冲夏侯尚,说道:“夏侯大人,此事不可儿戏,相信大人也从典籍中看到过僵尸的麻烦,如若就此离去,等尸体都尸变了,可就悔之晚矣。”
夏侯尚思虑片刻,点头说道:“二位道长所忧不错,不可放任不管,还是烧了吧,一个驿站罢了,地方上应该不会给我们找麻烦。”
吕百户不满的看了一眼夏侯尚,又看了看张道一和谭崇道,心中暗暗把今天的事记下,摆手说道:“来呀,把尸体集中到一起,找些火油烈酒,付之一炬!”
“是!”
锦衣卫们立刻行动起来,程影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不多时,一切准备停当,众人重新上马,吕百户点燃一支火箭,一箭射向了驿站。
呼~~~~~~~~~
烈火冲天而起,吕百户一抖锦袍,一马当先,直奔庐州而去,众人策马紧随,程影望着驿站后的密林诡异一笑,紧跟在张道一马后直奔庐州而去。
浓烟滚滚的烈火将树林快速点燃,在驿站后的树林中,有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被人扔在一旁,从那尸体的衣着上,依稀能分辨出,这是一个道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