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西山天过午,长亭洒泪话别离,
置酒一觥邀旭日,唯君与我心相惜。
胡天龙坐在毛驴上喝着酒,吟着诗喝着酒,心里却凉凉的,张道一牵着驴默默的向前走,不回头,也没话说。
张道一知道胡天龙的心里不好受,可他同样也不好受,胡天龙是因为绿伞仙而难受,张道一却是因为护法们的伤痛而担心,狼天霸一直中毒未醒,需要回庙找土地神君去医治,柳天霸虽然看起来生龙活虎,却也中了毒受了伤,金天霸、蟒天刚都身受重伤,一想到这些张道一就什么心情也没有了。。。。。。
“道长,咱们赶路一个多时辰了,歇歇喝口水吧。”
红光一闪,前去探路的胡天花拿着一壶水回到了张道一身边,张道一叹了口气,接过水壶灌了一口水,平日里打探开路这样的事,哪用的着胡天花一个女仙去做?!今日,真是无人可用了。
张道一感叹间,胡天龙微醉的双眼突然精光四射,他顺手把空酒坛子仍进了低矮的灌木丛中。
“咳咳。。。。。。道长,道长,老汉我又渴又累,道长可怜可怜我老头子,给我口水喝吧?!”
树丛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噗。。。。。。
张道一被嘴里的水呛得一阵咳嗽,暗自疑惑道:这老头从哪冒出来的?!
胡天花神色微变,莲步轻移,把张道一挡在了身后。
一位拄着枯木拐杖的落魄老者走出了灌木丛,这老头白发苍苍,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一条一条的,左脚穿着一只露脚趾头的破鞋,右脚就那么光着,脚上除了老茧,就是血口子,一路走来血迹斑斑。
张道一看了这老者,心里莫名一酸,举着水壶朝那老者走去。
“金雷克妖,木雷克鬼,**克魅,火雷克魔,**克邪,五行五雷,听吾号令,击杀妖邪,急急如律令!”
只听‘轰隆隆’一声响,五色神光闪耀天际,赤橙蓝绿白五道雷光从天而降,直奔那落魄老者击去。
那落魄老者怪叫一声,滚进了草丛。
张老道一愣,什么情况?!这不是谭老道的绝技吗?!他没来给自己送行,怎在这出现了?!
扑棱棱~~~~~~~
破空之声连响,衣袍在空中翻飞的声音随之传来,身穿蓝布道袍的谭老道从天而降,“张道长小心,我看此人妖气缠身,不是个妖孽也是个魔修。”
张道一晃了晃脑袋,揉了揉眼睛,看向了灌木丛,可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天旋地转,满眼金星。。。。。。
胡天龙从毛驴上跳下来,迈着一步三晃的步子挡在了张道一身前,谭老道神色怪异的说道:“张道一,你可是收妖伏魔的道士,护法只是辅助你的,我怎么看着你的护法一直都冲在你前面?!你这样什么时候能积下三千功德?!”
嗯。。。。。。
张老道一阵气结,无言以对,按说他现在功法在身,不但修了‘神光术’经脉大开,还有‘雷光破魔罡气’傍身,寻常的妖魔,他还真是手到擒来,可这些护法都是在他一文不名的时候开始跟随他的,那会,他的确是个蒙事的道士,不靠这些护法保着,随时都可能归西。
张道一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刚要说话,胡天龙却抢先开口了:“都说狗鼻子灵,想要追的猎物肯定跑不了,我没你鼻子灵,可你再怎么变化也一身狗味,野狗妖,你装够了没有?!”
一听到野狗妖的名号,胡天花连忙拿出了手帕法宝,张道一也心中一惊,一直只听到野狗妖的大名,却不曾经得见,自己没去找这妖孽,这妖孽却来找自己的麻烦了?!
“哈哈。。。。。。哈哈。。。。。。小狐狸崽子,你他娘的倒是狡猾的紧,我如此装扮都没瞒住你,你也算是个人物了,哈哈。。。。。。”
说话间,人影一闪,一个瘦高的汉子窜出了草丛,这汉子,长鼻尖嘴铜铃眼,黄发披肩双耳藏,人皮千层炼做甲,手拎一柄哭丧棒。目光阴冷,满口黄牙。
张道一只看了这人的眼神便知道此人定然仇疵必报,那野狗妖虽然跟胡天龙斗嘴,可眼睛却一直盯着张道一看。
“我当小骨头让我收拾的是个什么人物?!原来是个普通道士,连我的真身都没看出来,也不值得小骨头如此上心。”
野狗妖话音未落,青光连闪,手持铜锤的柳天霸,玉剑在手的蟒天刚出现在了左右两侧,野狗妖连忙退后了几步,咒骂道:“娘的,又是人多欺负人少那一套,你们不是自诩正道之士吗?!为何不。。。。。”
呜~~~~~~
野狗妖话未说完,一杆凤翅镏金镋忽然从野狗妖背后刺来,野狗妖一惊,慌忙闪身,一错身的功夫,鼋大将军又飞起一脚,这次,野狗妖避无可避,右侧肋骨被踢了个结结实实,野狗妖闷哼一声,转身就走。
胡天龙大喝一声,纵身飞起,紧追不舍,胡天花转过头看向了蟒天刚,蟒天刚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胡天花拿着手帕法宝随后而去。
鼋大将军看了看谭老道,收起了凤翅镏金镋,没去追野狗妖,谭老道满意的说道:“哼,算这妖孽跑的快。”
张道一尴尬异常,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自己的修行不比谭老道低,身边护法又比谭老道多,这人家老谭一出手就把妖孽给打跑了。。。。。。
谭老道理了理道袍,说道:“张道长,贫道今日清理了一下门户,耽搁了一些时间,为道长送行来的晚了,张道长不会怪罪吧?!”
啊。。。。。。
张道一急施礼道:“谭道友见外了,按说,我张某人只够谭道友晚辈的身份,谭道友。。。。。。”
谭老道一摆手,说道:“张道长说的哪里话,你为人正直,又得包大人赏识,不是那些个庸俗之材,你我不以辈分相论。”
说罢,谭老道指着一块石头,示意张道一过去坐,张道一摇头苦笑,恭敬的跟在潭老道身后。
谭老道坐在大石上,在袍袖里摸索起来,张道一心里很纳闷,心说:我不会看错人了吧?!这老谭看着一身正气的,不似个喝酒吃肉的,莫非也要拿壶酒出来?!
谭老道摸了半天,掏出两个白面馒头,顺手递给张老道一个,张道一盯着白面馒头,满头黑线,这送行有借酒浇愁的,有以茶代酒的,没听说有吃馒头的,这是几个意思?!
谭老道晃了晃馒头,说道:“从早晨忙到现在,都还水米没打牙呢,想着赶来送你,又没吃饭,只好见到你再吃了,你也吃一个,跟老包肯定喝了不少酒,饭却未必能吃得上。”
谭老道一提饭的事,张道一还真有点想吃这馒头了,于是,斜阳午后的官道旁,两位仙风道骨的道长,好没风度的啃着两个干巴馒头,凌乱在风中。
谭老道边吃边说道:“张道一,我能看看你那把木剑吗?!”
张道一想都没想,摘下背后宝剑递给了谭老道,谭老道赞许的点了点头,“嗯,做事爽快,你也不问我为什么看?!”
张道一啃着馒头,说道:“看看,又有什么打紧?!”
谭老道爱惜的抚摸着木剑,悠悠的说道:“有什么打紧?!若是我没看错,你这把是雷击桃木剑吧?!是难得一见的治邪宝物。”
张道一看了一眼木剑,咽下最后一块馒头,摇头说道:“身外物罢了,真遇到强大的妖魔,自身没本事,什么宝物在手也是白搭。”
谭老道点了点头,说道:“恩,包大人果然没看错人,你为人正直,心中无邪,乃是一块璞玉,既然咱们有缘一起降妖伏魔,我便想劝张道长几句。”
张道一忙拱手说道:“老修行不必客气,有话请讲。”
谭老道捋着胡子站起身,说道:“张道长,你步履轻盈,头有神光,修行的功法必是精妙至极,待到你修炼有成之时,必会惊动寰宇,可我看张道长你,道心却有些不稳。”
“哦?!老修行此话怎讲?!”
“张道长,你如今宠辱不惊已是不错,可我看张道长仍对‘道’体悟迷茫,只停留在表面,有的人虽然法术高强,却道心不坚,在没遇到危难之时,这事却也不打紧,可一但修道受挫,会不会退转道行却不好说了,没有一颗坚定的道心做根基,擎天大厦亦容易坍塌,我看张道长日后,不妨多看看《道德经》,细细揣摩,道心总会弥坚的。”
张道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谭老道看向开封的方向,悠悠说道:“我那徒儿,便是被我害了,他自幼便聪颖异常,虽然道术不高,不喜研道,却心思玲珑,我本有一十二个徒弟,我当初最看好他,碰巧那年我修行遇到了瓶颈,便让他接管了我那玄武观,我退隐十年,修行十年,却发现我这得意徒弟不但修为退步,还争名逐利,到处结交权贵,唉。。。。。。这哪还是个修道之人?!”
话说到这,谭老道不说了,张道一也听明白了,谭老道说的有事耽搁了,怕就是因为这事耽搁了吧。
谭老道叹了口气,说道:“张道长,修道需趁早,有些事早些知道便会少走弯路,唉。。。。。。不说了,张道长,你别嫌我人老啰嗦,我想了好久,这些话还是要跟张道长,说一说的,好了,告辞了。”
说罢,谭老道忽然纵身跃起,直奔开封而去。
张道一来不及说话,只好大声喊道:“多谢谭道长,谭道长保重!”
谭老道远远的喊道:修道先修心,心是真根基,
若无羽化志,白头耗光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