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下自始即有正邪之分,历来正邪势不两立,但终归还是邪不压正。
那黑风犬所作所为,很快便引起了罗霄山不劫真人的发觉,不劫真人甚是恼怒,就派徒弟玉阳子追讨黑风犬来了,那黑风犬一路仓猝地逃得西夏国城,他一时做人,一时做狗,在西夏国城躲了好长一段时间。
当时西夏国正打仗,没的兵慌马乱,民不聊生,一下子涌现出了很多饥民,一日,黑风犬正于城外桥洞下睡觉,无来由地被一群饥民围住,原来这黑风犬因看上去非常的膘肥体壮,作流浪狗,又无人看顾,正好可为这些饥不择食的饥民当作一顿美餐。
那班饥民,见它鼾声雷雷,睡得死沉,从四面围上来,一声令下,朝着它刀棍齐下。
而那黑风犬,毕竟不同于一般的狗,有过修行,很有能耐,所以,瞬时间,它便醒了,不过他仍是挨了一刀,就在股上,当时就有鲜血淋漓。
黑风犬遂好不的愤怒,它暴跳如雷,正欲要抓人,却不料那一阵的暴躁,引得它血脉喷张,大股大股的血顺着刀口,如泉喷涌,黑风犬一看,坏了,遂不再恋战,飞一般地掠过众人,跑了。
黑风犬不知跑了多长时间,跑了多少路,流了多少血,亦不知何时开始昏迷,昏迷了多长时间,待醒来之时,却见自己身卧在一处水洼沼泽之地,周围有深深浅浅的水坑,坑内有芦苇与香蒲丛生,长得密密麻麻,又有水鸟在身边扑椤扑椤飞动。
或许正是水鸟的啾啾鸣叫唤醒了他,当时,正傍晚时分,凉风习习,而水乡沼国中自有的极清冽的气息,也让他心旷神怡,他突感到了一种久违了的舒畅,尤其是头,再没的昏晕憋涨,而原先的伤口,也已停止了流血,虽还湿湿的没有结痂,露出一点点白骨,但并不甚痛。
他知得自己已度过了危险,遂也渐渐地放下了心,因连日来的受伤、流血,躲避,没有吃食,颇让他疲累不堪,此时他已觉得很是饥肠辘辘得饿得狠,就慢慢起身,在那水草丛中寻找鸟蛋,雏鸟、鱼类以充饥,也许是饥不择食吧,他甚觉各种食料都很美好,如此过了几天,身体便慢慢恢复了原气。
你道,这个时间,黑风犬怎的又好过了,原来他那一身毒血,因受伤,已流出来了大半之多,晕迷之后,也没再食得人肉,等于排出了致他疼痛麻痒的毒素后,而新的毒血还没产生,如此,他就好比脱胎换骨一般地重生了,所以他也好过了。
好过之后的黑风犬,在这荒无人迹的沼泽之地,很是自由消遥地一段时间,但自知玉阳子还在找他,也不敢大意,总觉这里离罗霄山好近,自己并没彻底脱得凶险,那不劫真人和玉阳子随时都能在这里抓住他,想此地决不能久留,没的就要想法离开这里,并且离得越远越好。
却说,此时正好东土有成批的商人来到这里贩卖丝绸、茶叶、药材、磁器等一应东土物产,其中一济南府来的商人,买卖完毕,率领着浩大的一个车队,正在东归。漫漫长路,千里迢迢,车队又逶迤连绵,一路上不免走走停停,却不知车队后何时跟过来一只大狗,那狗高大健壮,似如牛犊,极不寻常,它跟着车队,不但没有损害车队,反而因它的威猛凶悍而增长了车队的强势,徒使得路上的歹人不敢打车队的注意,那商人自然欣喜,遂嘱咐随从要好生饲养照应这狗。
到了济南府,很多人围观商人从西域带来的各色物件,也有人围观从西域跟过来的这狗,众人见此狗与本地狗有所不同,大概物以稀为贵吧,莫不好奇,于是就有人想出高价买下他,买主就是罗大户。
黑风犬就这样随罗大户来到了莒州,成了罗三公子的家宠。
新的环境下,黑风犬饥寒无忧,暂获安定,遂又想起了自己的功课,没得又开始练功了,于是待得深夜时分,他或人或狗,或打坐或习武,又是吐呐,又是伸胳膊踢腿,翻腾旋转,练他的功夫。
那黑风犬,因惯坐了快车,此时,如让他再一老本等、规而八矩等地练,不由得就嫌功力增长得缓慢了,不免又想拔苗助长,以思得催他精进的人肉,但又害怕走火入魔,但终经不住魔的引诱,末了终还是认为“还是人肉给力,大不了,再放放血。”于是又在莒州府干起了旧日营生,寻得人吃了,前时城中所失人口皆他所为,目前只怕他又入魔了。
女郎说,罗遇春曾说,在咱这莒州府,天下猎物,皆归他受用,真好不的口出狂言啊。
女郎倒也真的亲眼见过罗遇春持的弓箭射向那些野物,只射得那些兔啊、獾啊、鹿啊,慌不列迭地到处乱跑,却是这样的猎射,即不是为了吃他们的肉,也不为他们的皮毛,只为看他们惊慌失措地被追逐,或者看他们在射中后,于痛苦和惊恐中挣扎着死去的样子。
看到很多生灵无辜地被虐杀,女郎很是痛心,但她也看顾保护不得别的,只这自己的本族,却是非要力争捍卫不可。
那一日的小狐,也是有个修行的,见罗遇春猎射狐族,则仿效着女郞引开秦普的技俩,想将罗遇春引开,不料引开了罗遇春,让他什么也没得抓住,却没提防住罗遇春身边还有只虎犬,那虎犬则又开始追逐起了小狐。
一开始虎犬并不得手,毕竟没有小狐对南山的山林熟悉,跑得踉踉跄跄的,好不的狼狈。
这小狐见虎犬没的得手,就得意了,也想多了,知得落玉岭处有一陷井,乃猎户用来捕捉麂鹿的,就引得虎犬往陷井处跑,但那虎犬毕竟也是有些能耐的,又长得高大威猛,还没到陷井处,即已逐上了小狐,并迅速得掳得小狐于爪下……,至于后来吗!正秦普交涉罗遇春救小狐的那一场,看客在前面已得知。
其实,黑风犬捕获小狐,只为献媚主子罗遇春,并不是自己本意,如不是主子在侧,说不得与小狐也只是个互不侵犯,因黑风犬不是一般的犬,没的见谁咬谁,相反,黑风犬是极有想法的,想修行,并想修成正果,一如它族中的孝天犬,即二郎显圣真君跟前的,在天庭中好不得功德圆满,声誉显赫的那一个。
另,犬族,大多也以忠诚为本,对自家的鸡鸭牛羊好不地爱护,对其他弱小,也不很欺侮,在天地间,还是很仁厚有道义的,但毕竟,万物中都有败类,况世上更有些邪邪恶恶的专做勾引诱惑之事,生怕别人都学好了,生怕天下没个大乱。
黑风犬开始修行之时,已听说过修行多年的女郎,识得女郎的能耐,不无忌惮。
女郎却不以为然,想自己不过较他多修行几年,况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没得仗一点小长就欺压别人,再说,普天之下,万物各有所长,谁也不可小靓,有道是“万物苍天竞自由”,万物存得于世,皆受上天眷顾,而万物中,不掬是谁,作恶做善,功与罪,一切均有天眼在端详着,上天自有评价与裁定,没的自己计较,但又有一点,同在世间,人不犯人,我不犯人。
当女郎就小狐之事,声讨黑风犬时,那黑风犬因忌惮女郎能耐,好不的谦逊认错,女郎念及秦普已救得小狐,实乃上天安排得秦普能在小狐凶险之时显现,小狐已没得大碍,而黑风犬又谦逊,她遂也不再追究,只认得黑风犬的罪与恶已被上天获悉,那就让上天去处置它吧。
本着普及万物从善的理念,女郎见黑风犬态度尚好,有心规劝黑风犬放弃食人,专心从善,毕竟他有过好几百年的良好修行,不忍看他毁了前程走向魔道。黑风犬当面是好不的致谢,女郎也欣慰,怎奈几日之后,这黑风犬却又实施了吃人,女郞痛心,只觉此厮已顽固不化了,还想做孝天犬第二呢?实乃其族中败类,与之理论,他正在魔头上,好不的怪女郎多事,言语不和,遂打斗起来,正那日秦普看见莲花池中的那场。
秦普顿悟,不觉脱口而出“哦!原那日莲花池上打斗的有你?却是被我看到的,这么说,你也是能耐的,且还会做那水上漂的一式?”说着,就模仿着女郎的一向架式,做了一个动作。
女郎见他故意曲解,做逗人状,不觉“噗哧”笑了,遂又瞪了他一眼,嗔道:“正说那黑风犬呢,何故打岔?”秦普不觉涎涎地在她身上拍了一下,又挤眉弄眼。
那女郎继续道:“那一日,适为救人,却是去得晚了,见好个鲜活的生命又丧它口中,不由按不住脾气,上前理论,没得三言两语,他即急了,结果他急我也急,很快即打了起来,从湖边,又打到水里,正打着,那厮却钻入了水里,任我怎个唾骂也不出来,好一阵的躲藏,我只好又上得岸边,之后,看那生命已是鲜血流尽,纵想施救,已无能为力了。”
秦普说:“那么,之后,往人家报信的年轻后生也是你了,你个会张致的!听人说,有个年轻的、俊俏的、伶俐的,好不好心的后生,让人家那妇人光顾得看你,却没听得清你说的话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