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齐州府的陈氏老宅,即现绸缎商魏紫昆住着的,位于齐州府的西郊处,它坐北朝南,大门正好对着一东西向的大街,那街用红砖铺地,路边种着木槿、垂柳等一应花木,景致很显优美,而那路面有四五丈之宽,不管是行车坐轿或骑马,出入自是十分的方便。
从大门往里进,穿过约五六丈的庭院,便是一红砖绿瓦的两层小楼了,那小楼粉墙绿窗,虽小,却玲珑精致,建造的非常讲究,有高挺的飞檐,也有华美的玉廊,门前的台阶更是清一色洁白的大理岩,可谓雕梁画栋、可谓雕栏玉砌,系当年陈氏父走南闯北贩卖牲口时,依着南地小楼的画样而建的,院子里除布置有假山花圃外,另载有几株梧桐树。
呵呵!何以要栽梧桐树呢?
原来,这陈氏父的意思是,自家只有一女,没的儿男,少不得将来要招赘个女婿,如此,便首先要为女儿打下个丰厚的家业,又栽得梧桐树,以引得金凤凰来,没想到,引来的却是自家的妻侄,哈,那小子精眉利眼,能言善道,又会周旋,遂迷得老陈两口格外喜欢,那老陈遂与老伴商议,思来想去,百般合计,最后终还是将女儿托付给了妻侄,谁知,这么好的家业,那妻侄却在老陈夫妇死后不足两年里,便转手卖给了别人。
唉!亏得老陈两口儿看不见了,不然不知该有多么不舍?
这所宅院,除了中间的正院外,往东还有一侧院,与正院仅一墙相隔,却隔住了老陈家当年贩卖牲口时留下的棚棚圈圈,此院不大,现房主魏紫昆也不用,放着的尽是些无用的破缸烂罐家什,与东院相应,西边也有一侧院,却与东院一样,靠了一带月门的粉墙与正院隔开,大小则与东院一般,里面布置有厨房、柴垛、鸡圈,水井还有一小片菜地。
按说,这是一非常好的宅子,那魏紫昆自接手这一房院后,原只有一女,第二年即添了一光眉净脸、活泼可爱的小儿男,且生意上越发的兴隆,财源广进,在家里,也是夫妻恩爱,儿女又活泼健康,堪称幸福满门,不曾想,多年过去,近连日来,这家里却连连出现怪事,遂也吓煞了家人。
且不说妻儿,连他个堂堂魏紫昆也好不个害怕与隔意。
也不知是真的假的,也不知是睡着还是醒着,一日里,至后半夜了,那魏紫昆隐隐听得东院内,有人喊“松山啊,松山,这是谁住得我家,啊,你把我的牲口弄哪了?”
魏紫昆觉得“松山”好熟,脑袋里转了几个圈,突猛得想到,这房院的原主人,可不叫杜松山吗,十年前,正是他将房子卖给了自己,莫不喊的是他?遂披衣来到东院门口,以看是怎个究竟。
及至到了东院门口,迎面即看见里面好象有一老者,柱者一拐杖,正站在圈棚前东张西望呢,却是,此时的魏紫昆本能的想到,噫?他是怎么进了我家,同时不经意的一个斜睨,竟见月光下,一个似黑影的物“刷”得窜向大门口,那魏紫昆也分明看见了大门是上了栓的,待再转过头去看那老者时,嘿!哪还有老者?
魏紫昆来不及纳闷,浑身的寒毛也刷得起来了。
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事。
却是这魏紫昆家里除了妻子、一子一女外,另还有一专门做饭、洗衣、清扫的仆妇。一日,要关门时,那仆妇看见西院里柴垛处躺着一人,那人着一件灰黄的衣裳,脸朝着里,背超着外,看不清他的头脸,却见他的身子一耸一耸的抖动。
这仆妇想,这是何人啊?何时进了他们家?此时天即要黑了,还躺着不走,要干什么?
毕竟妇道人家,见是个生人,遂有些害怕,也不敢近前,就慌不列迭地跑到上房,告知魏紫昆去了,那魏紫昆听了,便携了一宝剑出来,由妇人领着,来到那人处,不想,到跟前一看,嗨,哪是个人呀,分明是一倒放着的柴禾捆吗,那风吹着他,可不一抖一抖地在动吗?
那魏紫昆不由松了口气,想“别再神神叨叨地自己吓自己了。”遂和着妇人离去了。
那仆妇好不地觉奇怪,明明看着他就是一个人,有胳膊有腿的,怎到跟前一看,却是一捆柴禾呢,然,事实就是这样,只能说明她看错了。
但那妇人却是不甘的,晚饭后,不觉又来西院看那捆柴禾,嗨,那堆柴禾竟没了,这仆妇遂好不大惊失色,遂又慌不列迭报告魏紫昆去了,那魏紫昆去了,也好不感惊诧。
看来,真个的邪门了。
自此,魏家人看什么,都提心吊胆的,遂也再没安生得住。
魏家的妇人和儿女,连叫着不在这儿住了,要搬家,没的,白日里也不敢在家呆,非要跟着魏紫昆上铺子去不可,夜里也索性住在铺子里,不回这院子了。
呵呵!要说女子胆小吧,但那魏紫昆,堂堂五尺的汉子,竞也惶郝地不敢回去了。
如此,全家都宿在了铺子里,即要做生意,也要吃饭睡觉过生活,好不的拥挤与杂乱,好在这铺子有上下两层,他娘子与小女、仆妇歇于楼上,他和儿子则在楼下打地铺,如此,将就着安排后,那魏紫昆又一面厢地,着急的,在这泼齐州府里,打听着搜寻新的房子。
按说这魏紫昆多年做生意,手里是有钱的,而这里也毕竟是齐州府,是大地方,想要找个房子,还是很容易的,不出五天,他便相中了他铺子后面,那王家胡洞里王员外的一处空院子了。
原来,这王员外其实就是专门收空院子的,收过来后,再倒腾着卖出去,在这个年代里,收购、转卖空院子,和那收购、再转卖些山货的啦、药材的啦,根本没什么两样,只不过前者,费用高些罢了,你想,做一场成套的房院买卖,少说不得动用几百两银子,岂是那做山货、药材小本生意的能比的,如此,本高才利大,那王员外俨然已是这里的首富,就象后世里所说的房产商那样。
话说魏紫昆相中的这一宅院,虽说只一进,但深深长长,正房为巍巍峨峨三大间,也有东西厢房,他居住、存储,或安置个下人,哪怕再养个牲口,也是绰绰有余的了,且这院子里种着楠木、枣、核桃等树,另栽有玫瑰,茉莉、紫荆等一应花草,此一季节,那花和树,开花的开花,结果的结果,呈现出一派旺盛的生机与锦绣,让个魏紫昆一看即喜欢上了,另,关键是这房子离他的铺子不过才一箭之地,比其原来的房子距铺子还近,只是这王员外要的价太高了,他竟狮子张大口的要八百两银子。
那魏紫昆不由陷入犹豫。
其娘子却催促道:“贵点就贵吧,人家专门做这生意的,下了那么多的本钱,不挣个钱图个啥呢?呃,你就别再犹豫了,多出几个钱又怎得,这不胜在原先那房子里提心吊胆强吗,你可知,住原先那房子,人都快吓恍惚了,难不,你想让家人都变成傻子?而现在窝在铺子里,家不象家,铺子不象铺子,一切乱糟糟的,拾掇也没得拾掇,好不地烦躁人呢!”
唉!真个的,明知自家当紧要这房子,那老王却不放价,这不趁火打劫吗?
为了当前需赶紧有个安置,同时也因架不住娘子的连番催促,而向来好规矩的魏紫昆也再见不得住在铺子里的零乱了,遂没的再与王员外计较,就买了那房院。
接着就是搬家,搬家时,魏紫昆一连几天,都没进那原先的院子了,当他带着一帮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院子时,也算巧了,开了门,那门还没有完全大开,仅刚推开门扇,即又看到了一象光又象影的物,那物“刷”得从眼前一晃而过,过得那个叫快啊,快的还没来得及看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紧跟在他后面的一个伙计,也看到了,那伙计不由得也倒吸了口气,唬了一跳,看来,这院子真的是不净,如此,那魏紫昆一方面是战战兢兢地惶惑,另一方面却斩钉截铁地说:“搬,说什么也不在这儿住了。”
呵呵!这让那跑过之后又隐身在一旁的辛大郞,不由地默默地笑了。
一个月后,那魏紫昆于忙忙乱乱的倒腾中,算是在新院子安生住了,而关于他原来那房子,却是不好出手的,而他又急着出手,因他新买的房子,毕竟花了他大笔的钱,他也不象人王员外那样的大财主,有的是钱,如此,他已没的周转,连做生意、进货都成困难。
而那房子出不得手,关键的原因在于,人人都知他那宅子里不干净,这也怪他遇事爱嚷嚷,沉不得气,如此,那房子没人问津,不免让他懊丧。
隐身的辛大郞,自是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而看着他着急,不免盘算着不让他亏,因毕竟他正安居乐业地住的好好的,是自己的私意,促得他又费了番周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