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很面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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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洛英说起她堂兄的那件事,确实不假,确实有一个人,神神叨叨的,象玩儿似的,把堂兄身上的病,象取东西似的给取了出来,取出来后,就放到他随身携带的酒坛子里了,然后,堂兄的病就好了。

呵呵!

好稀罕啊!

如照他这个样子,那病竟象是个长在人身上的东西似的,说取下来即能取下来了。

但不管怎么说,堂兄的病,是经了好多的医家,这个也治不好,那个也治不好,而经了那个人,就好了,不能不说那个人非凡。

也真个的非凡,试问,就算患病真的是那样,而谁人有那等本事,将病不疼不痒地轻轻易易地就取出来呢?

还记的,那时,正阳光明媚的三月时节,堂兄家门口的几棵老桃树也开花了,开得满树都是,开得光鲜鲜、粉艳艳的,象一片片美丽的云霞,连周围的空气也染上了桃花的味道,那时,那地方正好聚集了好多人,那人给堂兄看病时,好多人都眼睁睁地看到了。

呃!对了,那地方,因了堂兄向来的热情与厚道,也因了那些枝繁叶茂的老桃树在三月里能开花、在六月里能吃果,遂成了那一带众街坊邻居时常闲聚、玩耍、歇息的地方了,而堂兄以前未病时,还专门在那儿堆放了好些供人坐卧的石墩呢,要莫,怎么说堂兄人仁意善良、声誉好呢。

那一天,天气温暖,风和日丽,因患病而在屋里床上躺了近大半年的堂兄被家人抬着,放到大门口的桃树下,以吹吹风,透透气,晒晒太阳,见见世界,开开眼。

堂兄的这一出门,自然便吸引住了坐在那里闲聊的一众街坊邻居。

大家一拥而上,搀的搀,扶的扶,抬的抬,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很快就安顿好了党兄。

待安顿好了党兄,大家又嘘长问短,发自内心地感叹着,安慰着。

堂兄不由心情也喜悦,很欣慰还能活着,还能继续享受这世界。

大家围着堂兄说着话,尽说些好听的话,尽说些喜兴的、吉利的好事,渐渐地,话题就广了,气氛就活跃了,相应也就热闹起来了,于是,又开始讲笑话、讲各种趣事,讲天下的新闻和旧闻了。

那堂兄是个孝子,远近闻名,人们在他面前讲话,总离不开“孝”事。

堂兄的西邻李二,是个读书人,说话向来爱引经据典,他讲道:“孝,乃天地间之正道也,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

有人问:“羊?”

李二点头。

跟着便有人附和,说:“羊是最仁意的畜物。”

村人祝老四听了,接道:“告你们一件稀罕事,齐州府有一家宰羊的杀锅,屠主姓张,年前要准备要去宰杀一头老羊时,却到处找不到宰羊的刀,后来,见到一只小羊,卧在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就奇怪了,于是,强撵那小羊起来,发现小羊卧的地方,正那把明晃晃的宰刀,原来,那小羊见要宰老羊,竟将刀藏起来了。天呢!真可怜见的,再看那小羊,那小羊立个跪在屠户跟前,满眼都是泪水。”

众人听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李二道:“其实,不光是羊,任何畜物对自己老的,对自己小的,都是极讲仁意的,你道虎狼都很厉害吧,‘却有虎毒还不食子的说法。’”

有人说:“畜物有时是比较通人性的。”

有人急切地说:“畜物甚至比人还通人性。”

祝老四停了一晌,说:“那张屠户,遂关了杀锅,不再做宰羊的营生了。”

人们停止了议论, 一个个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那人来了。

那人虽谁也不认识,却见面自来熟似的面带着微笑,很自然地就加入到了众人之中了。

众人中,祝老三以为他是因认识李二而来的,李二还以为他是冲着祝老三而来的,谁也没认为他来得唐突。不过,也怪了他太个会事,他天生一幅极热烈温和的笑脸,象春阳般明媚喜人,由不得,人人见了他,都觉得他亲切可爱 。

那人看了堂兄,呵呵笑道:“唉!世上,难得有孝子啊,是孝子,即不能轻易让你去死。”

那人说着,即开始向堂兄身上抓东西了。

众人见他手不挨堂兄,却在堂兄身边张牙舞爪,非常不解,就问他这是做什么的?

他说:“我给他医病呀!”

呵呵!有这样给人医病的吗?

他笑嘻嘻,不予解释。

众人见他半真不假,又一幅乐呵呵的笑模样,以为他是玩的,以为他是说笑的,况大家也都在说笑中,遂谁也没有对他太在意。

但那人说着笑着,往堂兄身上取东西时,却煞有介事,好象堂兄身上真有可抓住的东西似的。

那人用手在堂兄的头上、眼上、嘴上、胸上、腰上,这儿抓一把,那儿抓一把,抓好后,就放进身边的酒坛里了,完了,还举着酒坛,面向着众人,摇那酒坛呢,只听那酒坛子里,有“哈啦哈啦”的声响。

呵!真个有趣。

不过,也真算奇了,随着那人的如此操弄,堂兄竟在人们眼睁睁地注视下,眼好象不再那么斜了,嘴好象也不再那么歪了,还抖抖索索地想伸胳膊踢腿呢,不一会儿,便稳嗒嗒地坐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竟利利索索地说起话来了。

大家又是惊奇、又是兴奋,真想不通,这样也算是给人治病了,且是将一个临垂危的病人给治好了。

众人一晌惊奇、一晌兴奋,待想起了那人、转身看那人时,那人已不知何时走了。

呃!那个人?

大家不由地都回想起了刚才见到的那个人。

那个人,赤红脸、丹凤眼、胡须旺盛,长发飘飘,着一身黑衣,腰间挂了一酒坛子。

呃!对了,他穿得是黑衣,而人人都有过黑衣,他的黑衣却不是一般的黑衣,它不是丝罗做的、不是绸缎做的,更不是棉布做成的了,它黑顶顶、又明晃晃的,怎恁好看呢!老实说,光看他那身雍容漂亮的黑衣,即知他定是不寻常之人,呃!他是哪儿来的呢?谁让他来的呢?

那个人有二十五六?三十六七?呃!实在看不出他有多大年纪。

那个人?

呃!对了,那个人似乎好面熟啊!……

一时间,好象所有的人都想起来了,好象所有的人都觉得曾在不知哪个时间,哪个地方,见过那个人。

他好象是谁家远方的亲戚?

是一个外乡来的路人?

是给人看相的?

是卖药材的?

是卖酒的?

是收皮毛的?

是贩卖山货的?

……

呃!实在想不起他是做什么的了。

但,肯定是在哪儿见过他。

呃!既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他,那么,敢情是在梦里见得的他?也真说不定。

他的样子太好记了,绝对算得上出众,应该属于很种很好看、很体面的伟男子的样子,绝对让人看了忘不掉。

有一件事很奇怪,这里面的这些人中有老的,也有有少的,他们都认为见过他,且多是在多年以前见过他,那六七十岁的,认为在四五十岁时见过他,四五十岁的,认为在二三十岁时见过他,二三十岁的,认为在十几岁时见过他,就连十来岁的人,也觉在刚记事时,即见过那个人。

有的人,只见过他一次,有的人,却不只见过他一次。

有一个打更的,姓萧,年已七旬,人称“萧更头”,比洛英三叔还长十来岁呢,萧更头说,他好象在十多岁时,即见过这个人,后来,当他三十多岁时,又见过这个人,而今再见他,少说也有五六十年过去了,他怎还是这样子呢,他赤红脸、丹凤眼、胡须旺盛,长发飘飘,着一身黑衣,身材魁梧、须发乌黑,他怎没一点儿变化呢?

真是不可思议,试想,随随便便一寻常人,哪个经了五六十年,没有变化?

对了,萧更头想起来了,这个人会捉狐,萧更头头次见到他时,正是因他会捉狐。

不!其实,也不是捉狐,是……

呃!是这么回事。

多年前,萧家集的西口处,住有一个巫婆,自称家里有狐仙,会给人看病。她每给人看病时,总要向人家索要大量的财物,她说,其实,那些财物,她也没落着,都孝敬给她们家狐仙了,因她家狐仙是大仙,她家狐仙要是出面,是颇讲究的,得坐华丽的马车、得穿绫罗绸缎,得**巧的美食,还得有人跟随着侍候,这些都需要用银子来打点。

她做致得很,专门布置了一间华美的厅堂,摆上各种精美的瓶鼎珠玉,每日里上香,供养狐仙。但她们家却不象别家或庙里的那样,供着泥胎的或纸绘的神像,他们家的供桌后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

她说,这才是真正的仙,真正的仙是根本用不得附在别物之上,而别家庙宇内供奉的只是泥(泥胎),是纸(神像)……。

她说,她们家大仙过得才是真正的神仙的日子,悠闲得很,平时喜欢云游四方,只在逢七日才出来为人看病。

她说,她家大仙最真诚,也最喜心诚的人,来这里看病,一定得心诚,心诚才灵,如心不诚,任花多少钱,大仙也不高兴,也不会灵。

由于她煞有介事,由于她与众不同,反增加了她的可信度。

如此,来找她看病的人,络绎不绝,遂每到逢七日,他们家门口便停满了车,停满了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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