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门,这里的生活便也算正式开始了。
五娘见那孙生已不在城里住了,除了上学堂,还下地,还练剑,见了她,总笑嘻嘻的。
五娘的心也渐渐松散了下来,看来,娘亲说得没错,娘亲说这过活吧,想他苦,他就苦,苦得没法过,想他不苦,他就不苦,且让人舒心的甜蜜,呵呵!
也真个的是,她现每每看见孙生,总由衷地喜欢,喜欢得总想为他做点什么,他已经很整齐了,可一近了他,总不由自主地想伸出手,在他的衣裳上这儿掂掂,那儿扯扯;临睡前,她为他烧了洗脚水,看着他粗枝大叶地洗脚,总忍不地想伸出手来,为他在脚上这儿搓搓,那儿搔搔;他从田地里回来,刚脱下件衣裳,即使不那么脏,也想即刻给他洗洗。
他说:“一家常的衣裳,怎恁一直洗,洗洗都洗旧了。”
她未置可否,趁他又上地了,那一会儿也实没法和他在一起,便匆匆地上了趟城,在那“苏杭香”的绸布店里,不假思索地便为他扯了好几段料子,有做袍的,有做袄的,有做袿的,甚至还有做里衣的。
他回来了,进了屋,看见一大堆布料,有一刹的惊喜,搂着她,好不的亲热,可末了却说:“傻媳子,怎恁不会过,这得花多少钱?”
她不由有了不悦,说:“我没花家里的钱,钱是我的体已。”
他笑笑,却又用手指戳了她的眉头,嗔道:“还是傻媳子,你的钱,可不也是我的钱吗,可不也是家里的钱吗?最终,可不都是儿孙的钱吗?”说着,又要讨亲热,她刚想恼,却怎也恼不起来。
原来,他并不象在她家养病时的那么规矩、沉稳、安静,相反,却极调皮的,极能动坦的,竟没一点儿安生,只要周围一没人,便想拙逗打闹她,但如周围稍微有了人,她拉一下他的手,他也不愿意,脸上会立个露出极不耐烦的样子,弄得她极难为情。
不过,一回到屋里,他便会向她说了,说那是不雅,如让人看见了,人会笑话的,并交待她,以后千万不可那样。
她真想不通,恁热和的两夫妻,出了门,何以要象生人似的。不过,她知道他是读书人,他说得定有道理,于是,也没得计较下去。
现在,她听说了,城里的世家子果然向她爹提过亲,可他爹根本就没答应。
她有一瞬的小愣怔,却远没象自己原想象中的那样不平静,她自己也奇怪,怎自己竟没的一顶点儿的遗憾呢,不过,她进而想到的是,人的命,天注定,看来她注定要嫁入乡下,做这个乡下人的乡下娘。
其实,乡下,真的也没什么不好。
这里就是乡下,这里有着宽畅的庭院,庭院内栽着高大的杨柳,金风送爽,杨柳婆娑。
杨柳的树杆有碗粗,在高出树根的一尺处,横着竖着,两两相对呈十字绑着多根木棍,绑得多了,那根根木棍便宛如伞撑开后,伞面下边的支杈儿一样。
将新收玉米棒子的外皮脱掉,脱得只剩下最里面的两层,剥下来,却不薅掉,做得象个尾巴似的,再将玉米,两个两个的用尾巴系在一起,做成一对,挂在杨柳树上已绑好的木棍上,初始时很稀疏,挂得多了,就稠密起来了,以至稠密得挂不上,那就往上摆,围着树杆一层一层往上摆,一直摆到树杆上的分杈处,那分杈太高了,摆得也很高,摆成的玉米即象个柱子,金灿灿的。
天即将黑了,饭已做好,玉米却还没摆完,孙家院里,这新婚的小两口还在那里忙活。
他直想不通,这城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干起农活,竟没丝毫的矫娇,这都该吃饭了,也不说停歇,莫不,又干上瘾了。
哈!那一次,他带着她上地里摘棉花,可将她稀罕透了,她一见那白腾腾,毛绒绒的棉花,便迫不急待地摘了一朵,欣喜地挨在脸上,又挨在脖子上,末了,用那棉花在脸上、脖子上噌来噌去。
他嗔嗔地说:“傻女子。”
接着,他们便开始摘棉花了,她也学着其他人家的婆娘,用个头巾,将满头的青丝裹住,只不过人家的头巾都布的,而她的头巾却是绸缎的,上面还以金丝银丝绣着璀璨的花朵,引得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而赞叹着看她的头巾。
他说,“你是来摘棉花的,还是让人看你的头巾的。”
她被问的莫名其妙,迟了一瞬,才恍然大悟,不觉悻悻道:“当然是来摘棉花的,摘花可不得戴个头巾,你来给我弄个布巾戴戴,我也不这么显眼得让人围观。”说着,也不看周围,又低下头,又兴致勃勃地摘她的棉花了,却是那棉花正初开的时节,三三两两,零零星星,她三摘两摘即摘完了,末了,因没的摘了,好象意犹未尽,好不失望,望着那些张着嘴的棉桃,不由地抚抚这个,摸摸那个,直在他的催促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花地。
今个,收拾玉米,莫不她又丢不下了。
他见她不走,他也不好走。
她却是已看出了他的心思,遂道:“你先走吧,我趁看得见,再做会儿。”
他见四下无人,一把打掉她手中的活,一扬胳膊便掳她至胸前,涎道:“我那贤德的娘子啊,你恁个勤劳,作给谁看。”
她白了她一眼,道:“你有几个兄?几个弟?“
他不解,讪讪地笑望着妻子。
妻子此时正干着农活呢,却依然着绫罗的打扮,那紧身的小夹袄,玫色的底子,上面是一团团的金色小花,好不的熠熠生辉,束缚得她的***、她的上身,好不的玲珑剔透,也映得她肤白如雪,眉发如黛。
哈!她好个鲜嫩啊,望着她,如她是盘中刚出锅的鱼,那自己则是饿极了的猫。
她见自己不解,却仍一本正经,道:“我这不给你我干的吗?给你我干,还需给人看?你做活就是给人看的?给自己做活也给人看?是期让人夸赞,还是想得到工钱?”
噫?看这话说的,孙生当即被说得哑口无言,脸腾的即红了,也热了,却伸出小手指,弯成小钩,刮向妇人的鼻子,讪道:“小油嘴,我是心疼你,想让你歇会儿,故意逗你呢,哪知你倒说教起我了,真个的狗咬吕洞宾,为夫的,岂是让你说教的,再敢说教,看为夫的如何发雄威罚你。”
五娘迅个想到了他威威雄风,脸跟着即也红了。
那孙生便在她那粉脸上狠狠地啄了一口。
接下来,孙生道了一句“今,不干了, 走!吃饭去。”说着,即不容分说地拉着她的手,向着庭堂走去,却是,快到庭堂时,他又一把甩开了她的手,说:“你先进去吧。”然后他向前推了她一把,他自己则又后退了一步,两人作两丈之距,这才一前一后,进了庭堂。
她的婆婆说:“怎做到这时?来,快吃饭吧。”说着,便去为她盛饭。
孙生看了看老娘,又看了看她,道:“让她自己盛。”
五娘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不由敛了笑容,不声不响地盛了自己饭,又寻了个地儿,不声不哈地坐下吃饭。
饭毕,五娘抢着收拾,她的婆婆立个连说:“我来,我来。”
五娘连理也没得理。
再接下来,两人已回到了屋里,那五娘是先行一步的,也不点灯,歪在床上歇息,孙生进门后,即扑向床上的五娘,涎道:“我那大贤大德的娘子啊,你怎个又生气了?为夫的哪厢得罪你了,为夫的这就陪礼。” 五娘不动,孙生轻轻推了她一把,她倏地坐起,却一把将孙生推开,怒道:“你陪什么礼,你又没错?倒是我不识理了,谁让她给我盛饭的?”
孙生涎道:“她不敬你吗?”
五娘道:“我也敬她啊,却是你不让我敬。”
孙生想起五娘收拾饭桌的样子,不由有点愠怒,道:“你怎个的敬她?敬她,就是对她的好心不理吗?”
五娘也认真了,嗔道“我不敢理!我进了屋,见她为我盛饭,原本是好不感念的,想我年纪轻轻的晚辈,怎敢劳她为我盛饭,哪知你的一句话,将我满心的感念之情,瞬个给浇灭了,如此, 我便不再需领她的情,我也无需再满怀感念后,让人一通冷言给浇灭……”
孙生听得目瞪口呆,不觉“哦”了一声, 然后却哈哈大笑起来,道:“原来,为夫的是多那一道了,原来,你自己知不让老母为你盛饭啊。”
五娘道:“我不知道,我向来缺礼少道,我在俺娘家,白长了一十六年,什么礼数也没学过,全靠嫁了个读书的好郎君现用现教,我那郎君也太有材了,脑袋里装不下,都流出来了。”
孙生讪讪一笑,迅个抓住了妇人的手道,“嗨!你个油嘴,为夫的说你一句,你倒说了十句八句,看为夫的不惩罚你。”
五娘,立个知意,迅个抽手,欲要逃开,却是那人,比她还快,她还没动坦起,那人便扯起了她的夹袄, 跟着,脸也上来了,嘴也上来了,舌也上来了。
五娘被束手就擒,遂停止一切挣扎,乖乖任他亲,接下来,是一阵阵甜唾溶心,是一阵阵芳香的迷醉,让她不由也伸出了玉臂,紧紧将郎君搂住。
不一会儿,那人便伏在她的身上睡着啦,竟已发出了轻轻的酣声,真如同个孩子。
哈!这就是婚后的生活,甜甜蜜蜜,也麻麻辣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