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鱼盛在洁白的盘中,覆盖了整个盘底,它肥美鲜嫩,汤水又饱满,上面洒有青青白白的葱段、红红翠翠的青红辣椒、金黄的蒜片、碧绿的芫荽,和着那红漉漉的鱼肉,呈现一片红红青青、翠翠白白的锦绣,端到桌上后,真个的色、香、味俱佳,让人看了,还未吃到嘴里,便已垂涎先滴。
接下来,是吃这鱼,这鱼别提有多么地好吃,它味道鲜美,又松嫩可口,引得众人啧啧称赞。众人说这鱼是少夫人做的,那秦老太听了,好不吃惊,连连夸奖,说“我儿还会做菜?”跟着便拉了女郎的手,又一次地将女郎端量,女郎一霎桃颠杏喘的激动,粉面热辣而羞涩,竟比那三月里桃杏的颜色还艳。
秦普自豪得意,频频向她抛去爱的热烈眼光。
老太尝了鱼,非让秦普拿出窖子里的桃花春酒不可,女郎颇欣慰,陪着老母连饮了几钟,不过,这酒太醇,老太也毕竟上了年级,喝着喝着,便有上头之感,不一会儿便下去歇息了,剩下秦普两口,边吃边喝。
那秦普好不感叹,直说今开眼了,未料到,他那花一般的娘子,还能在做鱼上也这般拿的出手,真个出得了庭堂,下得了厨房,于是,就在那席上,也不僻个进进出出的下人,对那妇人大发爱心,端着酒钟,连连向妇人敬。
妇人推脱,连说:“不成了,再喝便也会如同老母那样醉了,因这酒太冲,极易上头。”
秦普不依,道 :“娘子年轻,岂能与老娘相比,再喝两钟定无事,没的撇清。”
女郎斜嗔了他一眼,跟着便变脸,佯怒道 :“谁个撇清?”
秦普立个笑脸陪上,道 :“哈,我说错了,自罚三钟。”
秦普端起酒钟,见女郎粉面妖娆,双瞳内如秋水照人,不由又涎涎道 :“娘子,岂能让为夫的独饮?你也不必金樽空对人,来,多少陪夫饮个才对。”
女郎悻悻道:“不陪,谁让你说错了。”
秦普举酒,端至女郎跟道前,说:“好个大贤大德的娘子啊,你大人不和小怪,俺即已说出,没的不给面子,来!请了。”
女郎皱眉,却依然接了杯子,但又嘟哝道:“真个逛气的嘴,三番五次戏弄我,按说就不该给你面子。”
秦普涎涎一笑,道:“谁让你是爷的可人呢?”说着便碰了女郎的钟子,然后一仰而尽,再看女郎,女郎也已饮了酒,却是饮酒后,手抚胸口,露出蹙眉难忍的样子,跟着脸色发白,看来果真是有点喝多了。
秦普则慌了,立个问:“怎的了,今怎恁个不禁喝。”
女郎无力地靠于椅背上,向他摆了摆手。
秦普说,你睡去吧。
女郎硬撑着靠着椅背,有气无力地说“你喝吧,没的管我,我再等你会儿。”说着便闭上了眼睛。
秦普则起身,不容分说地便抱了她,然后,三步化作两步地抱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又将她放在了床上。
不一会儿,女郎便睡熟,秦普几次看她,唤她,她不应,遂为她盖好被子,出去了。
其实,女郎这边厢的她,在床上躺下后,还有另一个她则已飞到了齐州,正解救南山狐的那场。
南山狐被解救后,对个虞十七娘,好一番千恩万谢,又连问辛大郞近期如何。
女郎因一心惦念着百里之外的家,此一时,距出门至少已有两个时辰,也不知那秦普看着睡觉中的自己作何感想,遂连催促着南山狐赶快上路,又交待他不必为辛大郞担心,只一切维护好自己,另,路上不得停留,一路皆要小心。
看着十七娘恁急切的样子,南山狐也不好再罗嗦了,遂匆匆飞向南山。
十七娘见他走了,也匆匆地向着她的莒州出发了。
那南山狐一路小心惴惴,刚过了落玉岭,却听得山坳里“咚、咚”传来几声巨响,宛如霹雳雷鸣,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山坳里不知哪一处的山塌了,纷纷扬扬的山土、碎石直冲云霄,又纷纷扬扬落下,周围一片是雾腾腾的尘埃弥漫 。
南山狐刚想下去,紧接又一串 “咚、咚”的巨响,同时,伴随着一片片夺目火光,还有一片片骤起的狼烟,原来是又一阵的山崩地裂。
南山狐恍得明白,敢情是天劫来了,随之便是一巨大的恐惶,随之也一路苍惶地向着他的老窝飞去。
天呢,太可怕了。
天呢, 怪不十七娘交待自己路上不得停留,且一路皆要小心了,看来那能耐非凡的十七娘自是早已知道了这里的一切 。
不一会儿,南山狐便飞过了落玉岭一带,飞着间,但见周围艳阳当空,万里晴空如洗,而周围山色依旧,山林中松柏苍翠,杨叶飘黄,枫叶染红,山花烂漫,而各飞瀑流泉,在阳光下亦流光溢彩,好一个美好祥和的花花世界,不由也纳闷,这没有狂风,天也不阴沉,不象是天劫来时的样子啊。
但不管了,那十七娘都交待过自己了,莫对别的再怀好奇了,且只顾好自己再说。
嗐!谁让咱是个没有能耐的呢,咱谁也惹他不起,躲得起还不行吗?
南山狐宛如惊弓之鸟,但,终还是安安生生地又回到了家。
却说,落玉岭处,山那边又是地动山摇,又是山崩地裂。而山这边的张胜家,张胜和凤儿硬是不知。
原来,那凤儿,这几日上得莒州府外冯家庄她二姐家去了,因二姐病了,那不支事的姐夫,只除了会随他的大哥赶脚外,其他则什么也不会,连个孩子也看不住,这女人家一倒下,他则慌了,遂从山上搬来个小凤当救兵了。
而张胜则应了山下南坡子村的顾顺,随他去了山那边的胡州府,为顾顺讨帐去了,说是胡州有个老板在山上招集人马采生辰岗,然后他再转到齐州、大名府去卖,顾顺是从年初即开始跟着他干,至这时,已大半年了,只才给了一个月的工钱,说是没卖到钱。
呵呵!那老板也是的,即然你让人干到这时,就得将至这时的工钱给人家,人家才不管你卖得卖不得,赚钱不赚钱呢,人家卖的是力气,也不易。
而你没钱,还让人一直跟着你干,你怎不让人停下呢,人家也好再做其他出路,你到底安的是何心?
顾顺的娘子正顾大嫂,即与小凤顶要好的那个,要顾顺向老板要。
且不说顾顺是个闷嘴葫芦张不得嘴,跟那老板干了至这时,才知那老板原是个极刁钻、奸邪的人,也怪了他顾顺当初不知那人底细,竟稀里糊涂地加入了他们,如此,向他要,不知他恼不恼,甚至他给不给还不一定呢,思来想去,便央了大名鼎鼎的张胜和他去。
如此这么说,张胜家这会儿,爷两个都没在家,所以才对他们家对面大山里发生的山崩地裂,没个知道。
也好,不知不害怕,不在当前不害怕。
而距落玉岭不过二三里的南坡子村,却都慌作了一团,因他们都感到了地动山摇的震撼,那不,村里有几处就地堆的老破房子吗,象王老七家的西厢房,陈小五家的厨房,陈小四家栓牲口的茅房,都给震塌了,所幸陈小四家那房顶只稀稀疏疏一层干草,从房顶掉下来,没砸伤牲口。
有人说这叫“地震”。
天呢!地还会震?
可不,天还会塌呢?
地震时,能将房子震塌,如房里正好有人,说不得会把人砸死。
何止能将房子震塌,听那老辈的人说,地上也会出现裂缝,能将人卷进去,你当你不去屋里,即能保证没事吗?
村里的人议论纷纷,一个个提心吊胆。
听说这地震啊,可不只震那一下,就象是下雨,一阵一阵的, 那不刚有一阵过去了,接下来,马上还会有下一次。
啊哟!我的妈呀!这可才乍办?
众人,皆站在村外、地头、场院等没有房屋的地方,就是不敢回屋,一直等那下一阵的地震,却是等到了天黑,等到日落西山了,也没见得任何响动。
这时,却见张胜和顾顺一人骑着马,一人骑着驴,摇摇晃晃,叮叮当当地过来了,那“叮当”之声正马、驴脖子上的铃铛发出来的。
张胜见这黑压压的一伙人,一个个惶答答的,遂问出了啥事。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地震了。
张胜不由也一紧,可抬头看天看地,周围一切如常,哪象有地震了,不由哈哈大笑,道:“哪里有个地震?”
众人立个又讲起了白日里山上的巨响。
张胜略有沉想,末了说:“不就一巨响吗?我看,不象是地震,待我山上看看再说。”说着便离了众人, 回他的落玉岭家去了。
余下这帮人,先有胆大的认为,既然老张都说不象地震,没的也就不是地震,没的害怕,不如回家去吧,接下来,人们也跟着陆陆续续地各回各家了。
回到家,生火做饭,吃了饭,则铺床睡觉,但鉴于下午那一场地动山摇的巨响,很多人都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
俗话说“宁信其有,而不信其无。”
俗话说“防患于未然。”
但怎个防呢?
有一家人,即村口的陈老三家,向来做事细心而谨慎,一家人是躺下了又起来,起来了又躺下,算是不敢睡了,生怕睡着了,而又地震了,他们不知道,没从屋里跑出来,进而给砸死。
末了,陈老三的婆娘想出了个办法,你倒这办法如何,呵呵!下回再告诉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