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田洛因从“虎口”中救出了罗大户,不仅赢得了罗家的五百金,还得到了罗大户的特别看顾,田洛于个当天,即进了罗大户的庄园里,做起了罗大户的跟随,而其“打虎英雄”的名号更是一下子响遍了莒州。
后来,人们问起田洛,说“老田,你岁数也不小了,不比年轻小伙,怎恁个憨大胆地去和虎斗呢,你不怕虎吃了你吗。”
那田洛伸出了五指,嘿嘿一笑道:“五百金!主要是为了那五百金啊!哪里能一下子挣五百金呢?呃,象我这样的,不趁能干时,为儿子多储备些啊,将来我老了,谁养活他呢。”
众人都知田洛底细,遂不再问。
原来,田洛一世英雄,但田洛唯一的儿子却羸弱透了。
其实,这是有些道理的,老子英雄能干,自能创造一切,加上人本初的护犊心切,是不想指望儿女的,且自己的一切创造,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也皆为给儿女留的,痴心的父母,为让儿女少受些苦,总认为自己能为儿女留得越多越好,没的,要拼命地苦干,而这样有的靠的儿女们,自也在能干老子的庇荫下,安享其成,那后世中,不是有“啃老”的说法吗,说的即是这一意思。
但田洛的儿子,却与寻常的“啃老”又有不同,因他“啃”不动。
且说,田洛的浑家,生下儿子后,没多久即死了,留下这没娘的儿子,本就是极易惹人怜爱的,况这孩子又生得粉雕玉琢,还非常地精眉利眼,非常地聪明乖巧,如此,田洛更是将他当宝贝一般的看待了,但那田洛爱孩子却是个没限度的,儿子都三、四岁了,还动不动地将个儿子揣在怀里、搂在胸前、背在肩上,抱着、亲着、扛着,也由不的让见过他的人都说,那老母鸡护崽也没他个浪汉子的花花式式多。
咳,真个叫一味地傻亲呀,那一日,田洛醉酒了,还抱着儿子玩,不免又抛又摞的,结果,高高地摞起后,得意忘形中却没接住,生生摔得儿子掉在地上,却是忘了地上正有一堆他刚剥了山鸡、狐狸、野兔后的家什,还没收拾呢。
那明晃晃的剔骨刀、剥刀、刮刀,刀刃与刀尖皆朝上,旁边还有铁锅、铁盆,那支椤椤的锅沿、盆沿实也不亚于刀刃了。
也算个巧,他那儿子落下后,正好砸在刀上、锅上,所幸,脑袋没挨着刀和锅,腰腿却是个正中砸上,腰腿自是因磕在了锅沿盆沿上,恰似被切断了一般。
这下可好,儿子虽性命无碍,却落下两条残腿,这,连田洛也不好相信,儿子就这么一摔,是站不得,走不的,躺在床上,一躺即躺了十年八年,算是起不来了,如今,越来越衰,连生活也不能自理了,一切还得靠他田洛侍候。
人说养儿防老,遇上这样的儿子……。
唉!什么也别说了,一切俱不堪提,饶是那田洛向来是个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人,也不由得为自己和儿子的将来担心,那不时常里,有人说他田洛怎一个的如何能干吗?试问,他如此个光景,不能干?行吗?所以说,这世上的一些事吧,总不会是无缘无故的。
那田洛的儿子残,娶得媳妇自也不康壮。
呵!你又稀罕了吧,别看田洛儿子已成这样了,可田洛照样为他娶了媳妇。
说起田洛的媳妇子,乃南山脚下南坡子村穷人家的女子,也算得是“金花配银花,西葫芦配南瓜”了吧,那媳妇子,看着就病殃殃的,不想,进门两年后,却为田家生下了光光贵贵的孙子田武,啊!这本该是高高兴兴的事,可田洛的儿子,却莫名其妙地吃了耗子药死了,之后,那媳妇子竟也跟着无缘无故地死了。
这下子,就有闲话了,有人说,那媳妇子生下的,其实是田洛的种,如不信,可仔细对那爷孙两人进行比较,而观那田武的鼻眼嘴脸,确也象极了田洛,如此,田武是田洛生的,定然无疑,如此,田洛儿子当然要生气了,所以就寻无常死了,而田洛儿子死了,却不放他媳妇,所以又变作历鬼,将那媳妇子勾去了。
唉!要说这世上,任何时,总少不了有搅舌根的,人家院内的事,谁也没亲自撞见过,怎能当编故事、讲故事的那般说呢?
呃,你说田洛的孙子象田洛,田洛的孙子可不当然得象田洛啦,难不成得象你?那田洛生田武的爹,田武的爹再生田武,血缘一脉,长得象又如何,这叫遗传,有何稀奇的,再一个,田洛儿子和媳妇均没得一点康壮,本就支不得多久,死也是再寻常不过了,没的,早死还早解脱呢,却是死即死了,寻寻常常、清清白白,何又将人家的死,说得那样乱七八糟呢。
但,要说这世上的任何事吧,也没个不空穴来风的,你说是编排他们的吧!却又极其地合情合理,想那田洛侍候了儿子几年后,渐变得不耐烦,也是路人皆知的。
人们常听到田洛动辄即骂儿子,说,“你个累赘,何不趁老子在,早早死了,早死了,还有老子为你料理,死得晚了,恐怕连料理你的人也没有了,到时,没的,让野狗拖了你,吃了你。”
听听,寒心呀!
呃!亲时是你,不亲时还是你,当初不是你将个孩儿摞成这个样子,他何故会如此,而你当他愿意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吗?他也难受啊!亏你还嫌弃他呢,你怎不说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呢。
可是这世上,真正能为自己行为反思的人又有多少呢?
不想,那儿子纵这样了,有一天,田洛却张落着,非要为他娶妻不可。
呵呵!那他儿子不是下身根本不能动坦吗?这是谁都知道的,解手还需人帮忙的,如此,怎能与人做夫妻,又怎能与人行夫妻之事呢?那不在害人家女子吗?
但他老田洛却已似铁了心的,任人怎么的议论,却执意不顾。
那他到底安得是个什么心呢?
哈哈,这个,恐怕是司马召之心吧,有闲心的人定能猜得出。
但不管怎么说,他老田家,最终还是娶了媳妇,又生了孙子,如此,他老田家总算没的断根,由不得他老田洛又笑逐颜开了,同时也恢复了他那时常欢喜不迭的“田能豆”风采。
书说到此,可以看出,那田洛家,实算不的是寻常人家,而其家也真的总有些古古怪怪、神神叨叨的事,由不得人们要对他家说短论长了。比如,下雨天打雷,那雷火单单击中了他家里的树,那火在雨中燃烧,却发出了火烧皮毛的味道,有人解释说,是他家树上有不寻常妖物。
另,据说田洛那儿子,被田洛高高抛起后,凭他的能耐,没有个接不住的,可他偏偏地就是个没有接住。
之后,有人问他,这是怎的呢,难不,是怨喝了酒,神志不清吗?
他说,才不怨呢,他时常地如此逗儿子,从未失手过,而这一次,却是不知从哪儿突冒出一个人,见他将儿子抛起后,立个,用很大的力气搂了他,不让他去接,结果将个孩子生生的掉在了地上了,并且那人还说“你毁了我多少儿子,如此,也该让你尝尝失去儿子的苦了。”
那个人说完,只讪讪地向他一笑,即走了。
而那个人,只除了他田洛,谁也没看到。
如此,当田洛后来向人说起时,很多人都不相信。
嗨,这也怪了他一向个“田能豆”的半真不假惯了,谁知他此时是不是又在说着玩呢。
但那田洛却坚定地说。“这绝对是真的。”接着,就向人绘声绘色讲那个人的样子,说那人三十来岁的年级,长得长身阔腰,赤红脸,丹凤眼,眉似卧蚕,脸颊上微有青须,满头的长发,松散不羁披在肩上,神态上极其嗔嗔涎涎的没个正形,看着即与常人不同。
众人听的莞尔,却没人当真。
后来,田洛儿子死时,那人又出现了。
那人对田洛说“别看你儿子已死了,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
那田洛急了,冲口而出:“我和你有什么账?你哪里来的?谁认得你?”
说着即抽刀欲要向那人拼命,可那人竞迎着他的刀,不躲也不闪,大模大样的走向了他,田洛一晌地砍砍杀杀,竟没伤着他。
这一场中的那个人,依然是只他田洛一个人看到。
而当时,在田家帮忙料理丧事的人,大都有这么一印象,那田洛是有那么一会儿,拿着刀,蹦跳着,又杀又砍的,还险些抹向自己的脖子。
众人都认为,这田洛已给气疯了,毕竟他刚失了亲儿子,留下稚孙嫩媳,往后的日子不好打发,没的,都很同情他,不由上前搂抱住他,夺了他的刀,怕他做傻事,又安抚着他,让他躺下歇息。
然,这田洛却是躺不住的,几欲挣扎着要起,同时又说,他又看到个人,那个人又来了,还冲着他笑。
而众人越是听他这么说,越觉他疯得可怜,也越发地按他床上,不让他动。
唉!田洛,悲摧啊!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得意地离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