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春晚的广告效应,临阳八宝粥在全国的销量都非常火爆,因此周铭做出了侧重发展八宝粥生产的决策,八宝粥的新建厂房也就成了南晖乡镇工业园最早建成的项目之一,经过半年的发展,也算是这个工业园内仅次于760厂的标志性存在了。
可是当周铭带着八宝粥厂和部分760厂干部职工赶到八宝粥厂的时候,却发现这里已然变了样子。
厂子的大门打开在那里,有一群人正在那里踩着梯子摘下八宝粥厂的招牌,王辰见状情急之下大喊一声“住手”,可他的这声喊除了让这些人转头看他一眼以外根本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就见那边的工人当着他们的面,在一位干部的催促下把八宝粥厂的招牌给拆下来然后丢在了地上。
听着招牌砸在地上的吧嗒声,所有八宝粥厂干部职工的心都感觉狠狠抽动了一下,因为对于这个年代的厂职工而言,他们本就有厂主人的觉悟,尤其这些八宝粥厂的大多数职工,他们都是原来西岭罐头厂的职工,都是经历过厂子破产以后那段寄人篱下苦日子的。
对他们来说,那段日子是他们做梦都不愿想起的梦魇,是周铭给了他们重获新生的希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倍加珍惜在八宝粥厂的工作,不论是加班还是什么,他们都会卯足了劲去干,他们都把八宝粥厂当成了他们生命中最值得守护的东西。
然而现在他们最珍视的八宝粥厂招牌却被人这样随意拆下来丢在了地上,他们顿时感到了一阵心碎的声音,仿佛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倒塌了。
可事情到这里还并没有完,就在他们的视线中,一只脚狠狠踩在那块招牌上,在那一瞬间,所有人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了,就好像这一脚不是踩在招牌上,而是踩在了他们的心上一般。
这个脚踩招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周铭曾经在省会潭州市见过的老熟人,那位临楚机械公司的少掌柜梁安。
对于梁安出现在这里,周铭一点也不感觉意外,因为周铭之前就知道来这里搞鬼的就是梁安和他的临楚机械公司。
至于梁安为什么会这么做,原因也并不难猜,首先自己在原来去潭州开会的时候就和他有过过节,只要这位临楚机械公司的少掌柜心眼稍微小一点,未必不会记仇到现在,不会憋着劲要给自己找麻烦。
此刻梁安很嚣张的踩在招牌上,还故意用力多踩了两脚,一脸挑衅的看着周铭:“哟?这不是周大老板吗?怎么你终于敢回来啦?不过你回来的也好,我正好要和你说,从今天开始你这个厂房就是我的了,这块破招牌你想要还可以拿回去当柴火烧。”
梁安所说的一字一句就如同钢针扎进了每一个人的心里,让他们感到无比难受,有的绝望叫喊出声,就连苏涵和孔晓琳也在气氛的渲染下无声的流下了眼泪。
他们感到彷徨和不甘,他们想要冲过去赶走梁安,可谁都迈不开这个步子,因为他们都知道,在省里市里的支持下,现在梁安的确已经拿到批文,这个厂房从法律的角度来说,确实已经是他的了。
怎么会这样?那明明是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为什么会被别人那么轻易的拿走?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可是究竟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在心底发出了这样的疑问,但谁都没有答案,不过就在他们感到最无助的时候,有一个人动了,这个人就是周铭。
只见他一言不发的朝梁安那边走过去,对于这些绝望到了极点的厂干部职工来说,他的行动就是照亮他们前进道路的明灯,霎时间让他们又有了希望。
没错,不管局势坏到了什么地步,我们都还有周老板在,只要有他在,我们就没有过不了的难关!
这是他们最后的信念,在有了这个信念做支撑以后,他们又找到了方向,于是他们一个个的也迈开了步子,紧紧跟在周铭的身后,朝梁安那边走去。
这么一群人一言不发的朝自己走过来,那种压迫感是非同一般的,梁安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指着周铭说:“周铭,你们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把八宝粥厂移交给我们临楚机械公司,这可是省里的决定,是受到你们市里和县里全力支持的大项目,你们不能是非不分,你们快退后!”
梁安说到最后他的语调都变了,可以明显的听到他的声音颤抖,害怕的牙齿都在打颤。
不过周铭对他的话都是充耳不闻,只是默默的往前走着,在他身后的所有厂干部职工,也都坚定的追随着他的脚步。
周铭他们往前走一步,梁安就后退一步,最后直到周铭来到了那块招牌前面就停下了脚步,毕竟周铭他们都是文明人,应该走正规的途径去解决问题,暴打梁安一顿是很解气,但也会因为触犯法律而永远失去了解决问题的机会,周铭不会做这种图一时痛快却遗憾半辈子的事情。
周铭没有理会那边已经被这边无形的压迫到双腿都在打颤的梁安,只是默默的蹲下来捡起地面上那块招牌,轻轻的擦掉上面的尘土,然后站起身来转身交给一直紧跟着他的八宝粥厂长王辰:“好好看管好,这以后还要再挂上去的,要是弄脏弄坏了再做一个新的也很麻烦,兆头也不好。”
王辰接过招牌用力的点头,坚定的说:“请周老板放心,我会看好的。”
这边周铭在交代事情,那边梁安却看破了周铭他们不敢闹事的心理,大胆的往前一步对周铭说:“周大老板你这是在做什么梦呢?我告诉你,这个八宝粥厂只是一个开始,未来这整个南晖乡镇工业园都会是我的,包括你的这个760厂,你呀,还是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啦!”
梁安很嚣张对周铭说,这边所有厂干部职工听到了都怒不可遏,他们都握紧了拳头,仿佛只要周铭一声令下,他们就不会再管什么法律法规,一定要上去痛殴这个家伙一顿,才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气。
周铭自然不会下这么冲动的命令,他只是站在那里,淡淡的看着梁安说:“该哪里凉快哪里待着的人是你,八宝粥厂不会是你的,这个乡镇工业园也不会是你的。”
一句淡淡的话,听在梁安的耳朵里却像是对他人格和智商的侮辱,让他马上暴走起来:“放你的屁!你以为你是谁?是省委书记还是国家主席?这个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算了?我告诉你,你说不是我的,我就还要定了,相关的手续批文我都已经送到省里去了,最迟不超过三天,所有的文件就能批下来,到时候你们这些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周铭嗤笑一声:“你哪里来的自信?”
“我们临楚机械公司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就是这么自信!”梁安说,“我不明白的是周铭你是哪里来的勇气你居然还敢回来?看来你还不知道你在这里是有多遭人恨那,你只怕都不知道整个荆楚省里有多少人要枪毙你吧。”
梁安说的这点周铭心里很清楚,这也正是造成今天这种局面的根源所在,因为要只是梁安,别说他根本翻不起这个风浪,就是他父亲也不会让他这么胡闹。
现在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省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推波助澜的结果。
每个人发家都是一路踩着别人的肩膀甚至是尸体上来的,周铭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十世善人,所以自然也不例外。
谭家那边调动了多少资源对付自己自不用说,就单说省内的情况就很复杂了,当初自己导演了一出反革命的戏码,通过晋宁那边的黑恶团伙案件,一路向上搬倒了戴金山,就不知道让多少人对自己恨之入骨了。
毕竟政治是一个拉帮结伙的游戏,没有哪个官员能单枪匹马在官场里横行无忌的,而像戴金山那个位置的官员就更不用说了,下面都不知道有多少官员都指着他升官发财的,端掉了这个打老虎,就等于是断了好大一批人的官路,这在官场上可是杀父夺妻的血海深仇,他们找到机会,自然要玩命的对付自己了。
想到这里,周铭不屑的笑了:“所以梁少你就这么给人当枪使了。”
周铭这话又刺激到了梁安脆弱的自尊心,他立即破口大骂道:“他娘的你周铭才是枪,你才是一个跳梁小丑!”
“行了,你赶紧闭嘴带着你的人滚蛋吧,我可没空和你在这里啰嗦。”周铭说。
“我滚?我看该滚的是你们这些人!尤其是你周铭”
只听啪的一声,周铭一个耳光扇过去,就把梁安后面要说的话给堵在肚子里了,梁安捂着脸震惊的看着周铭,周铭却说:“我都让你安静的滚蛋了,你怎么就像猪一样就是说不听呢?”
“你敢打我?周铭你他娘的敢打老子,老子要弄死你!”
梁安说着就张牙舞爪的朝周铭扑过去,不过这个时候一个人从旁边毫无征兆的冲出来,抓住了梁安的手。
“哪里来的狗”
梁安的话再一次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