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门大开,四人走进院子,里面空无一人。
几个人正要继续向里走,突然一条恶狗从一堆杂物后面咆哮着窜了出来,浑身脏兮兮的,和院子里的杂物几乎是一个颜色,难怪众人没有发现,都吓了一大跳!
恶狗瞪着火红的眼睛、呲着牙,肩低弓背,边咆哮示威,边寻找着进攻的时机。
四人不敢向前了,都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这时,一个男人吼声从屋中传来,“别叫了!别叫了!”,明显不是本地语音。随着吼声,人也出来了。
只见是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头发乱蓬蓬的,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见到院子中有四个人,竟然还有一个穿警服的,就是一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愣住不动了。
恶狗听到主人的吼声,马上乖乖地跑回主人身边,摇头摆尾地围着主人的腿打转转,发出哼哼的撒娇声。
侯卫红迎上去,说:“你是玄富贵么?”
“是,是。”玄富贵马上将碗筷放到旁边的窗台上,点头哈腰地答应着。老百姓对警察的这种敬畏感已经扎根于心,即使自己没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
侯卫红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给玄富贵,说:“我是安喜市交警队事故组的侯卫红,这是我的证件。”
玄富贵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说:“侯警官好,侯警官好。”他眼睛只是瞥了一眼侯卫红手中的证件,但没敢去接。
侯卫红按正常程序出示证件后,见他没有接,也就随手将证件又装入衣袋中,直截了当地说:“前两天千大路上的交通事故你知道么?”
听到这一问,玄富贵心里就是一沉,坏了,事情败露了!
玄富贵心中虽然紧张,但还是强装镇定。
“交通事故?”玄富贵似乎在回忆,眼睛瞅向上方,眼珠咕噜噜转了几圈,恍然大悟般说:“啊,我好像听别人说过。”
侯卫红通过玄富贵飘忽不定的眼神,看出了他心中有鬼。心中一喜,看来有希望!
“那就好,我们找你了解一下这个事故的情况。”侯卫红说。
“好,好。你们都屋里坐,暖和暖和,外面太冷了。”玄富贵就把众人往屋里让。
从见到玄富贵,张鸿鸣就一直在观察他。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心态,心中认定了他就是肇事司机,觉得他像在表演,热情也是假兮兮的。
“好吧!进屋说。”侯卫红说着,向张鸿鸣和周士元使了一个眼色,随后走进屋中。
邱虎紧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玄富贵还在门口等着张鸿鸣和周士元,却见二人扭头,向汽车的方向走去。这时,玄富贵请他们两个也不是,拦住也不是,尴尬地站在那里。
邱虎见他还在那里,瞪眼叫了他一声,玄富贵这才不情愿地走进屋里。
进屋的一刻,扭头看了看张鸿鸣他们,似乎有些不放心。但看见警察都已经走进屋子中了,他还是扭头走进了屋中,心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这就是侯卫红先前分工的优势所在。一个是提高了办事效率,两组人马可以同时推进。二是人车分开可以互不干扰,问话的可以专心问话,查验车辆的可以专心查验车辆。更重要的是第三点,可以对肇事司机形成强大的心理压力,因为他要分心两头兼顾,就容易顾此失彼了,便于突破心理防线。
侯卫红办案多年,不愧是个老狐狸了。
张鸿鸣和周士元还没有到车前,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油漆味道。这才发现这油漆味道就是车辆上发出来的,整个车的绿色竟然是刚刚用油漆喷的!怪不得远看像一辆新车。为什么要重新喷漆?难道在掩盖什么?
忍着浓浓的、刺鼻的油漆味道,张鸿鸣和周士元认真检查着这辆车的每一个地方。
目前肇事嫌疑的最大特征“宏江商贸”这几个字,在这辆车上是发现不了了,厚厚的一层绿漆,将原来的一切字迹都掩盖得严严实实。二人只好从其它地方寻找线索。
从前保险杠,到轮胎,车上的划痕和撞击痕迹等等,都进行了详细地检查,周士元甚至还钻入车底进行查验,看看有没有线索。
但是,一番查验下来,似乎没有任何疑点。
虽然没有疑点,但是,这车为甚么新喷涂油漆呢?一般来说这样的渣土车,整天就是脏兮兮的,即使是喷涂了,只要用一两天,就会脏得没有模样了。那么,这个喷涂的行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是在掩盖什么呢?还是另有原因?这就应当是最大的疑点。张鸿鸣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思考中,周士元提醒说:“咱们不是拿着电脑呢么?打开电脑看看,对着监控中的车辆截图,对比起来不就容易了嘛。”
对呀,怎么把这个重要证据忘了。张鸿鸣心里自责着,看来还是自己心急了,关心则乱。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肇事嫌疑车的图片。这时,阳光渐强,电脑上图像看起来不太容易。张鸿鸣又将电脑亮度和对比度提高些,这才能够看清楚。
张鸿鸣托着笔记本电脑,和周士元一起,一个细节一个细节地比对着两辆车辆的异同。两个人围着车,左三圈,右三圈,反复对比,最后得出相同的结论,这辆车和图片上的肇事车不是同一辆车!
虽然乍一看,两辆车非常类似,但是,经过详细的对比,在车灯形状、车身凹凸纹路等方面,还是有细微差别的,只不过二者相似度太高,不细心对比看不出来罢了。
这时,侯卫红和邱虎也从屋中出来了,玄富贵跟在后边,垂头丧气的,腰比以前猫得更低,也更软了。
以张鸿鸣的敏感性,感觉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
“你马上去交警队录口供!”侯卫红边向外走边说着。
“是,是!”玄富贵的头也点得更勤了。
侯卫红没有停留,一直朝厂门口走去。张鸿鸣和周士元带着疑问紧紧跟随着上了车。
侯卫红启动车要走了,玄富贵又紧走几步到车窗旁,硬挤出笑容来:“侯警官,您慢走,慢走!”
侯卫红瞥了他一眼,说:“我刚才和你交代的你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记住了,我马上就到交警队做笔录。”玄富贵满脸苦笑。
警车绝尘而去,唯剩下玄富贵在尘土中哀声叹气。
原来,在这次事故发生的前一天,在同一个地方也发生过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渣土车在超车时,与路旁一辆正常行驶的拖拉机发生剐蹭,将拖拉机挤入了道沟中。幸好拖拉机司机年轻,反应快,下意识地跳车自保,侥幸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跳车时摔倒,小臂骨折了,另有些皮外伤,并无大碍。但拖拉机损伤的比较厉害,需要大修了。
相对拖拉机来说,渣土车就是一个庞然大物,这么点儿剐蹭对它的影响很小。肇事司机只是稍微刹了一下车,感觉到有些异动。当他从后视镜中看到拖拉机被带入路沟中,也是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拖拉机上的人怎么样。看到四周没人,一脚油门下去就跑了。
这个渣土车的司机就是玄富贵。
事后,他特意顺着偏僻小路兜了一大圈,沿途躲避着监控录像,到了晚上才偷偷开车回到了工厂中。他也没有和任何人提起这件事情,包括这个工厂的老板,自以为就天知地知己知了。
后来他了解到拖拉机司机并没有大碍,他忐忑不安的心才稍微平复了一点。但是,依然怕交警找上门来,毕竟这也是肇事逃逸。
这几天他一直没有出车,避免被发现。同时也在考虑着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他担心万一被发现了,肯定要有一笔赔偿,自己辛苦一年可能就白干了。恰好此时,在老家也谋了一个好差事,只是这里一直脱不开身,才一直没有回去。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车卖到远处,自己拿钱后,跟老板辞职,拿钱回老家算了,免得在这里担惊受怕。
为了将车卖个好价钱,他将车好好拾掇拾掇,又重新喷了漆。联系了一个远处的买主,昨天刚看完车,买方定金都交了,本打算今天就来提车,没想到,交警竟然先找上门来,一切都泡汤了。
也许是巧合,侯卫红见到他时问他是否知道千大路上的交通事故,本意是问造成张鸿鸣岳母死亡的这个事故。由于他并没有说明白,再加上这两起事故在同一处发生,更主要的是玄富贵做贼心虚,让玄富贵错误地理解为是自己的那起事故。
原本,玄富贵还想抵赖,蒙混过去,但看到交警都找上门,尤其是透过窗户看到张鸿鸣他们竟然拿着手提电脑来对比车型,自己心里一下就没底了,认为肯定是在某个地方自己的车被监控拍下了。玄富贵在这种心理下,为了坦白从宽,竟然如竹筒倒豆子般都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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