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荆阳城的宽阔官道上。
借着初日薄薄的晨曦,一辆马车缓缓地行驶着,马车前后,各跟着十余骑,悠悠的马蹄,踢起点点的尘土。
王若离端坐车中,闭目凝神,不知不觉间,已经跨到了境界突破的关键时刻。
王若离周身的气力,开始行周天运转,借与天地融为一息,又有红枫心经从旁引导,气力自体脉各处缓缓盘旋而下,集结汇融于心田,久久盘旋而动,又恍若无物。
但见气力凝而不散,散而不稠,稠而不滞,滞而不扩,扩而直通心田满溢,遂修炼之基田初成。
在基田凝成的那一刹那,王若离的意识,再度来到了那面五裂石壁前,然而这一次却是直接穿透过石壁,进入了一个枫红的世界。
只是这个世界,除了充斥着浓郁的鲜红外,似乎空荡荡的,一无所有。
王若离努力着,让自己的意识在这个艳红的世界中探索前进,想要看清这个世界,哪怕其中的一点点角落的模样,可惜随着意识一直延伸扫过,在这个鲜红的世界里,依然不辨西东。
忽然,似乎有一个微弱的试探性的声音传来:“神魂……离体?”
细小的声音,飘忽无常,王若离的意识稍稍停顿,有些疑惑,不知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神魂离体,神识扫查!”那个声音复又急切地传来,“不知是哪位炼神级的灵公强者……”
这下听清了,王若离意识一惊,这个红色的世界里竟然还有其他人?
当下不由分说,王若离慌忙地撤出意识。
王若离用袖角,擦了擦额上渗出的细汗,深呼了一口浊气,心里不由暗笑,自己太过谨小慎微了。
不过,王若离的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境界突破的喜悦,嘴角更是止不住,露出了一咧微笑。
轻轻掀开马车帷裳,王若离望着车外路边的茂密树林,仿佛此刻的景色比起往常,美丽了几分!
“少爷,前面路边的草丛,发现一个深受重伤的老者,气息奄奄,而且处于昏迷状态。”护卫队长裴琼驾马靠近马车,恭声报告道。裴琼已经在年初顺利地进入了养气期。
“我下去看看。”王若离让马夫勒马,便从车上走了下来。
只见路边躺着的老者,面容苍白,眼角微皱,年约六旬左右,身上穿着黑色紧身衣,有些像夜行衣。此时闭着双眼,气息微弱,似乎游离在生死之间。
“裴琼,去请随行的医师过来瞧瞧。”王若离一边仔细端详着老者,一边吩咐道。
“属下已经把医师带过来了。”一边的裴琼,已经带了一个府里随行的医师过来了。
此行前来荆都城,王家带了府里的医师孙春满随行。
这边的孙春满,连忙开始诊脉,少许,王若离心里思量计定,走近了问道:“孙医师,此人情况如何?”
孙春满对伤者经过简单救治后,才回道:“少爷,此人受了很重的内伤,加之周身过度疲乏而致昏迷,属下猜测,此人应该是被打成重伤后,仓皇逃命,加之伤势愈跑愈烈,最后气竭晕倒。属下已给他服下参元散,性命应无大碍,只是内伤想要恢复,恐怕至少要数月,乃至数年。”
“好的!”王若离吩咐护卫道,“来人,把他安置到我的马车上。”
原在一边观察的于老,细步靠了过来,在王若离耳边道:“少爷,我观此人虽然陷入昏迷,但周身体脉气息,似有似无,要么便是平常普通人,要么便是远超你我的高手,不得不防啊!”
“我明白,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王若离轻抿嘴角,略微沉思后,环顾一周对着大家道。
于老深知王若离并非烂好人的性格,少爷既然拿好了主意,想来心中应该有了计较,当下也不再多言。
马车依旧往荆阳城的方向,平稳地行进着,车上多了于老和医师孙春满随伴。
约莫一个时辰后,受伤的老者悠悠醒来,只是精神匮乏,显得分外虚弱。
“多谢各位搭救,老夫感激不尽!”老者回醒过来,便开口道谢。
“老丈客气了!”王若离抱揖,探问道,“不知老丈是何许人也,被何人所伤,伤势竟是这般严重?”
“老夫家住荆都城郊南山麓横沟,平时以打猎砍柴为生。昨日入山,不慎滑下了山坡,以致……”老者眼里有些闪烁。
“是吗?”王若离嘴角坏笑的道,“滑下山坡的六旬老者,竟会深受内伤,且无半分外皮擦伤,真是稀奇的很!”
“你……”老者闻言,眼角眯起,“不错,老夫是昨夜在山林里偶遇仇人,双方大打出手,老夫一时不察,被仇人所伤,这才……”
“既是偶遇,为何老丈却着黑色夜行衣?”王若离再次轻笑道,“既是仇人,如何肯放任老丈奔逃,而不追杀?”
“老夫深受重伤,拼死逃脱,最后力竭才会昏倒……”老者犹自辩道。
“孙医师帮老丈诊过脉,心田处没有半分因两方拼斗,而产生的气力相撞之迹,可见老丈尚未运气便已受伤。”王若离淡然自定地道,“若是偷袭,如此重伤,则老丈此时已是死尸;若非偷袭,则对方实力必然高出老丈不知几何,同样已是死尸。故而晚辈困惑,老丈如何逃脱,除非……”
“你这小娃是谁?”老者不由焦急地打断道。
“晚辈王家王若离。”王若离盯着老者一字一字地道,“鬼斧前辈,久居高位,对于撒谎一事,看来不怎么在行啊!”
旁边的于老和孙春满,闻知这个老者疑是昨夜大展神威的鬼斧,顿时神色大慌。
“哼!”老者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似乎放弃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既是王家中人,想要报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相遇即是有缘,大家坐下来把酒言欢,岂不好哉,何必总是打打杀杀。晚辈若要杀你,又何必让人救你。”王若离的言语,似乎颇为真诚,“大家不妨结个善缘。”
鬼斧有些狐疑地看了一下王若离,回过神来,才叨叨地道:“没想到王家竟有你这般心思细腻的小辈,光凭这点蛛丝马迹,便看出老夫的身份,实是后生可畏啊!”
“其实不然。”王若离略有羞赧地道,“真正让晚辈怀疑前辈身份的,其实是之前孙医师帮前辈诊脉,前辈外翻的袖口,里侧两寸处的那十一弦凤首箜篌图案,想来应是箜篌阁标志。再者,昨夜前辈虽然黑衣蒙脸,但晚辈恰在现场,对前辈的身形还是识记一二。至于方才的话语,不过是旁敲侧击,诈你的罢了。”
“这……”鬼斧有些哑然。
“小娃,你明知我杀了王攸,为何还救我?”沉默片刻后,鬼斧还是忍不住问道。
“箜篌阁只是杀手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说白了,只是凶手杀人的那把刀,我又何必执着于刀呢!”王若离神情泰然,“今日救下前辈,日后自然是有所图,也有所求!”
“只怕你所图过大,实力太弱,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鬼斧嘴角微抽,还是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多大本事办多大的事,晚辈还是有这点自知之明的。”王若离识趣地道。
“小娃今年多大了?”鬼斧饶有兴趣地问道。
“年已十八。”王若离如实道。
“老夫观你气息微紊,应是突破不久,不错嘛,十八岁突破筑基。”鬼斧虽然重伤难起,但是眼力仍在,“在偌大的荆襄国,也算得上一等一的天才了。”
一旁的于老和孙春满听到鬼斧点评王若离已经突破筑基,不由看向王若离,面上满是欣喜。
“尚可尚可,承蒙鬼斧前辈抬举!”王若离心内,有些得意。
“哼,瞧你这点出息,嘴里说着尚可,心里肯定乐开了花。”鬼斧漠漠地挖苦道,“修炼一途,永无止境,所谓荆襄国的天才,放在荆襄国,还可以吹嘘自得一二,若是放眼大楚仙朝,乃至整个神元大陆,这样的天才,多如牛毛,实在不值得一提!年轻人,眼界要放远一些,等将来你有机会见识到大陆顶级天才,你才会明白,所谓‘天才’之间,也是有云泥之别的。”
“前辈教训的是。”王若离虚心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