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青年男女,看着眼前这个实际年岁,不比自己年长多少的镇北将军,感受着对方深厚的气息,仿佛隔着好几辈人的感觉,不禁一个个脸上充满了暗淡之色。
这时,一个养气期修为的青年,不愿坐以待毙,趁着胡不归说话,赤鬃烈马靠近自己的当头,纵身直扑,一剑从背后狠狠地刺向胡不归。
然而,正在说话的胡不归,头也不回,手上也不见什么动作,便有一杆长矛突地飞起,迅疾地击穿那个扑将过去的青年,裹带着速度不减地往后落去,直飞出数丈之远,矛头方才钉入地面。青年的整个身子被长矛贯穿,悬在矛身上面,嘴里的鲜血泱泱直流,两眼圆睁,悲凄而死。
骤然发生的这一幕,更加震慑在场的所有青年男女,一个个脸上满是绝望,面对双方悬殊的差距,全身上下都是一种无力之感。
“你们可知,本将为何跟你们扯这么多闲话?难道只是我胡不归喜欢卖弄见识?哈哈,你们远远没有那个资格。”胡不归提起缰绳,转过马来,自顾自地沉声道,“你们都是荆襄国青年一辈的杰出人物,想来你们国主,还有三大世家的家主,不会那么放心地放任你们登临险地,本将一直在观察和等待你们的护道者出现,可惜,这么久了依然没有冒出,看来本将可以安心送你们上路了……”
“不是没有,而是你看不出……”忽地,一个幽远清厚的声音飘来,似乎隔着万里之遥一般。
一闻此声,胡不归身子一抖,精神满溢,一改刚才的散漫气质,警惕地查看四周。
一缕清风拂过,众人面前多了一个素袍男子,仿佛这个素袍男子是凭空从山谷中冒出来的一样。但见素袍男子衣襟整齐,长身玉立,发梢随风摇曳,虽年过不惑之年,却不失俊朗轩昂。
“原来是卫将军。”胡不归见到素袍男子,面上布满凝重。
卫将军并非姓卫,而是上等将军的军衔,其人姓吕名渊,出自荆襄学宫,乃是荆襄学宫三十年多来最为杰出的学子,自学宫学成入军伍,多立功勋,累迁至上等将军,受封“卫将军”。
一般为了表示对高级将军的尊重,对中等将军都是改称封号将军,对上等将军都是尊称上将军。
荆襄国共有五位上将军,除了诸将之首的大将军,余下四位便是左将军张去疾、右将军青浮、护将军司马闻、卫将军吕渊,而吕渊在上将军中亦是拔尖的存在,今年不过四十有五,已是化灵期高层次的修为。
一众青年男女见到卫将军,不禁面露喜色,大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尤其荆襄学子中的几个女生更是欢呼出声。毫不夸张地说,卫将军虽然出身平民,但是修为精深,身居要位,而且身长俊俏,才艺俱佳,一直都是荆襄国女子的梦中情人。
“镇北将军奇兵突袭南靖,半月便攻下一城,真是运筹帷幄,名动荆州。”吕渊幽幽地冷声道。
“卫将军何必挖苦,不归不过是侥幸,适逢其会罢了。”胡不归显得有点晚辈的谦谨。
“荆襄学子南下试炼,今日失陷此谷,不知吕某有多少分薄面?”吕渊抬起眼皮,看向胡不归。
胡不归眼见这批荆襄国的杰出子弟,几可一网成擒,让他将人放归,自是万分不愿,微一细思,便即果毅决然地道:“不归不才,想要领教卫将军高招。”
说着,胡不归拿出自己的成名兵器,月牙双戟。
当年,尚未及冠的胡不归,便是手执月牙双戟,在岐南国北部一带,闯下了赫赫声名。
一众青年男女闻言,知道今日无法善了,纷纷握紧手中的兵刃,准备迎敌。
胡不归放声长啸,纵马奔腾冲来,扬起双戟,刺向吕渊。
吕渊反手拔出腰畔的细柳长剑,挽了一个剑花,挑开月戟,随之射出一道柳叶剑气。
胡不归慌忙仗戟防挡,只是剑气锋锐无匹,击在戟上,不但发出嘹亮的碰撞之声,而且还在戟上留下了一道鲜明的裂痕。
胡不归看着戟上的裂纹,心绪难平,又见吕渊再度射来一道剑气,连忙仰身弃马,落到地上。剑气直入,削中那匹赤鬃烈马,直接将它当腰劈成两截。
胡不归见状,虽然心里惊讶,但是并不慌乱,而是凝气上手,展开双戟,一钩,一刺,一啄,三式连环,双戟互补,有若行云流水,攻伐不绝,挥刺交错的双戟不仅挡下了柳叶剑气,而且还能强拼吕渊的凌厉剑招。就见胡不归身法轻盈,来回侧绕,竟是一连接住了吕渊的十数招攻击。
吕渊不曾想到,这个胡不归,虽然低了自己一个级别,却能在自己的手下坚持如此之久,心下不由得刮目相看,对方年纪轻轻,已有如此修为,只怕不消十年,便能超越自己。
外圈围困的军士早已和一众青年男女混战一片。
司马忠、司马念二人当先跨马冲锋,杀向一侧,几个养气期修为的青年男女从旁策应。
司马悦挽弓,搭射双箭,射向对方为首的两个部将,配合谢灵驹、王若晴殿后,带着大家集中往外围冲击。
然而陈将军、傅将军很是轻松地挡下了司马悦的羽箭,快速地驰马掠来。王若晴手段利落地杀了劫持的校尉,举剑迎击,却见陈将军横枪一挡,枪身前击,轻松地穿过王若晴的防御,重重击在她的腹部。
王若晴受创,瞬间脱力,跪倒在地,幸亏被旁边眼疾手快的粉衣女孩,一槊撩开,这才免于被长枪刺死的下场。
至于另一边的谢灵驹,同样纵起身形,双杵重击,迎上傅将军。
傅将军手持长刀,一记刀劲砍上银杵,迫退谢灵驹,顺手又是一提,直接击飞了金杵,刀锋跟着下劈过来。
谢灵驹连连惊退,可惜慌步倒退之中仍然不及,胸口被傅将军的长刀划过,鲜血四溅,随着长刀的气劲一带,直接仰摔倒地,失去了反抗之力,眼见着就要被长刀当胸钉死在地。
这个时候,一个身影疾速掠来,当腰抱起谢灵驹,急步跳开,正是王若离见到谢灵驹情势危急,挺身而出。
司马悦瞅着,以王若晴培基期、谢灵驹筑基期,二人这样的修为对阵两名部将,竟然都是瞬间落败,看来这两个部将都是化丹期的修为,恐怕殊难对付。
司马悦心里焦急,招呼着后方的一众青年男女,拼力冲击,想要冲出包围圈。
重围中央。
吕渊手执细柳长剑,发招之间,剑气四射,周遭不少军士被溅射的剑气殃及,接连中招倒地。
吕渊蓄力一击,“拂柳式”,嘭的一声,将月牙戟身,削下一块。长剑跟着穿过戟间构孔,刺伤胡不归的左手手腕,顺势打掉了他左手的月戟,随之一剑横削。
胡不归见此大惊,慌忙掷出右手的月戟,身子急退,落回围圈,混进了军士里面。
吕渊深深地看了一眼胡不归的方向,似乎想要乘胜追击,不过转眼见到另一边的青年男女险象环生,不由嘴下一叹,仗剑长掠过来,十几道剑气骤然射出,周围正自围拢过来的十数名军士,应声而倒。
吕渊几步掠到围圈边侧,正见傅将军挥着长刀,想要砍死身前一个抱着伤员的青年,却是刚才王若离虽然救下谢灵驹,但被傅将军堵住,节节迫击,已经逼到了死角。
傅将军眼角得意,正想出刀,忽见一记剑气急速射来,吓了一跳,连忙挥动手中长刀,改劈为挡。不料,急速奔来的吕渊,忽然身形一晃,从左路方向窜近,直接一记柳叶快剑,将傅将军刺落马下,喉管穿破而死。
吕渊提起王若离两人,掠到青年男女之中。
“撤退!”吕渊剑气散射,击倒了前方的大片军士,朗声喊道。
司马忠、司马念趁此机会,策马强攻,终于顺利地冲破了重围,余下的青年男女,赶紧随着两人身后,驾马奔逃。
“弓弩营准备!”落在后边的陈将军,眼见一众青年男女就要脱出重围,当即下令道,“放箭!”
就见几排弓弩,齐齐发射,两个跑得稍慢的青年,登时被射落马下。
断后的吕渊,长剑挥舞,剑气后射,不但生生地拦下了大批弩箭,而且那些围冲过来的军士连连受阻,靠近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众青年男女乘马突围,绝尘而去。
“留不住了。”胡不归右掌捂着流血颤抖的左手,适时地走了出来。
“将军……”陈将军欲言又止,眼角瞥了一下傅将军的尸首,像是在请示胡不归,是否追击?
然而,胡不归心里明白,吕渊不是一般的上将军,凭借弓弩根本困不住对方,即使不计代价地用军士的性命填充,也是于事无补,若是对方一心想走,恐怕可在自己的军中来去自如。
胡不归抬手,令止放箭,凝视着卫将军快马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似乎在心里告诉自己,不出十年,一定要超越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