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长阳。
一只乌黑的万里鹫从广袤的天际,一飞而过。
经过一个月的长途飞行,万里鹫终于顺利地进入了潞州境内。
王若离迎风站在栏杆边上,一身墨黑长袍,脸上带着面具,满头雪白的长发,在风中,肆意飘扬。
极目远眺,四面空旷,仿佛置身于云海之巅,团团簇簇的云彩从脚边流过,勾画出一幅天空之下云霭之上的美妙画卷。
这只万里鹫,虽然是大宋仙朝福源商会的所属财物,但是鹫上搭载的人等,却是形形色色,应有尽有。
人多的地方,是非多,栏台位置,此时正在上演着一出热闹的好戏。
一个大腹便便的肥胖财主,原本搂着几个美妾,正自凭栏吹风,欣赏云海的风光。
不料,从栏道方向,走来五六个行色匆匆的粗壮大汉,其中的一个大汉脚步趔趄,撞在了肥胖财主的背上,直接将他撞倒在地。
肥胖财主本就臃肿,身子又虚,愣是在地上滚了两圈,才爬将起来。不过,对撞的那名大汉,却是瘫软在地,气息奄奄。
其他大汉见到同伴软倒在地,纷纷返身围了过来,尤其领头的疤脸汉子气势汹汹地冲到近前,一把揪住肥胖财主的衣领,将他高高托了起来。
“你这夯货,没长眼睛吗?”疤脸汉子满脸怒气,指着瘫倒在地的那名大汉,高声喝问道,“将大爷的弟兄撞成这样,你说,准备怎么处理?”
“大……大爷息怒,我一定为他请最好的大夫医治……”肥胖财主见着对方人多势众,顿时胆气短了一截。
“都撞死了,还治什么治。”“废什么话,赔钱!”“快点赔钱……”一众大汉纷纷叫嚷道。
“这……”肥胖财主眼见面前的疤脸汉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只得低头,“赔多少?”
“看在你这么明白事理的份上,大爷也不为难你。”疤脸汉子缓缓地将肥胖财主放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着一道恶趣的笑意,“大爷的这位弟兄,上有老,下有小,如今受了这般重伤,将来恐怕都要卧床不起,终身残疾。这样吧,我们也不讹你,只要拿出白银十万两用作赔偿,今日这事,就算了结。”
“什么?”肥胖财主一听,整个脸都黄了,对方这是赤裸裸的敲诈。
王若离站在栏杆处,望着这边滋生的事端,眼里闪过几丝疑虑,万里鹫上,高手众多,这些大汉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敲诈,要么是愚昧无知,要么是有恃无恐?
刚好此时,肥胖财主的一群护卫及时赶来。
肥胖财主见状,脸面大喜,连忙下令一众护卫,围向这些大汉。
“哼,不识抬举。”疤脸汉子冷哼一声,见着肥胖财主竟敢武力反抗,顿时火气上涌,带着手下的弟兄,冲了过去,与护卫打了起来。
出乎意料,这些大汉竟然都是基田三道的修者,尤其疤脸汉子更是一名丹元三化的高手
,远非肥胖财主的那些护卫可比。不出盏茶工夫,肥胖财主的护卫全被打倒在地,惨痛哀嚎。
“敬酒不吃吃罚酒。”疤脸汉子大步向前,再次将肥胖财主一手抓起,恶狠狠地说道,“你的护卫把大爷手下的弟兄都给打伤了,这笔医药花费,又要怎么计算?”
“我……我赔。”肥胖财主表情难看,见到对方势强,哪敢顶撞,只得乖乖地认栽。
“知道认怂了?”疤脸汉子嘲弄地用手拍着肥胖财主的圆脸,阴里阴气地说道,“这么多弟兄受伤,怎么说也得再添个十万两白银。”
“啊……”肥胖财主一阵傻眼,对方真是狮子大开口,价钱一下子抬高了整整一倍,只怕付出这笔赔偿,直接就能掏空自己的家底。
“赶紧乖乖交出赔金,不然,老子现在就把你的双腿废掉。”疤脸汉子凶狠地威胁道,手下弟兄已经过来,在肥胖财主身上仔细翻找。
肥胖财主被吓破了胆,大气都不敢喘,遑论反抗了。
“光天化日之下,强夺他人财物,未免太过目无王法了吧?”这时,从围观的人群中,挺身站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绿青宽袍,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眉宇之间尽是正义宽仁;女的美目流盼,巧笑娇俏,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正是王若离之前见过两面的林倩兮。
两人站在一起,男才女貌,仿佛就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
“你是什么东西?”疤脸汉子不为所惧,强硬声道,“竟敢管起老子的闲事。”
“在下百药谷内门弟子,陆鲲。”宽袍青年鼻里哼气,满脸自豪地说道。
周围听到的人群有些哗然,纷纷惊叹,没想到这个宽袍青年竟是百药谷的内门弟子。
百药谷,是大宋仙朝的大型门派,虽然实力不算顶级,但是因为精通炼药,祛毒救伤,一直被各门各派引为上宾,所以一般从百药谷走出的弟子,都会受到江湖中人的追捧和尊敬。
“百药谷的内门弟子又如何?”可惜,像疤脸汉子这样的凶恶之徒却不买账,“难道老子还要三叩九拜,求你放过?”
“我师父乃是灵药师……”陆鲲气急,一直以来,自己哪一次出门不是深受各门各派的敬重,几曾遭遇这般轻视?不禁想要搬出师父的威名。
栏杆边上的王若离瞧着,不禁心里有些好笑,或许门派的强大,会让对手忌惮,但却不是惧怕。这个陆鲲,看起来不但自我感觉太过优越,而且缺乏江湖阅历,莫说是一个内门弟子,就算是灵药师,与别人又有什么直接关系,别人凭什么要卖他面子?
“闪一边去,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剁了。”疤脸汉子满脸不屑,冷声威胁道。
“你……你敢……”陆鲲闻言,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两步。
旁边的林倩兮见状,满脸关心地拉了拉陆鲲的手臂,正想挺身站出。
“通通住手!”福源商会的巡卫,及时地赶来了。毕竟这场纷争发生在万里鹫上
,作为商会,有义务有责任保护一行乘客的生命财产安全。
“怎么回事?”巡卫为首的是商会管事,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子。
几名大汉见到巡卫过来,纷纷收敛,不敢放肆。
疤脸汉子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凑到山羊胡子管事身前,似乎急着解释事情的原委。
两人靠近过程,却是在暗中,偷偷地进行问询。
“找到了吗?”管事微不可察地问道,眼睛瞟着其他方向。
“还没有。”疤脸汉子眉头大皱。
正在场中拉扯之际。
人群之中,缓步走出一个白衣青年,面如冠玉,目如朗星,脸上的表情单调,只有一副冷冰冰的神色。但见这个白衣青年,手中拿着一柄白玉长剑,不急不缓地从人群前面走过,走得四平八稳,淡定从容,仿佛闲庭信步。
王若离望着这个越众而出的白衣青年,心头闪过几丝奇怪的感觉,但却说不出具体怪在哪里。
山羊胡子管事和其他巡卫一样,好奇地看着白衣青年走来,正要说些什么,可是白衣青年已经从他们的身前走过,径直地走向那几个大汉。
说来时间似乎很长,其实不过几息之间,走近几名大汉的白衣青年,不见什么动作,隐隐地,似乎见到一道白光闪过。
几名大汉的脖子纷纷中剑,来不及捂住脖子流出的鲜血,便被一股气流轰出,身体朝外抛飞,从万里鹫上的高空直直地摔掉下去。整个过程有如行云流水,一呵而就,让人看着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自然,仿佛一切就该这样自然地发生,自然地结束。
白衣青年全程没有只言片语,脸上也是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情,仿佛这一段路,只是一段稀松平常的路。
白衣青年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去,最后又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围观的人群,带着讶色,纷纷猜测白衣青年的来历,却是甚少有人再去关心那几名被杀的大汉。
万里鹫上的屋舍,顶楼。
“东西找到了吗?”上首位置的雕花宽座上,端坐着一个脸面阴鸷的中年人,正是福源商会的一名总管。
“属下无能,没有找到。”山羊胡子管事小声地回道。
“废物,一群废物。”阴鸷中年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万里鹫上,所有可疑之人不是全都处理了吗?东西难道还能自己飞上天了不成?”
“属下这就带人将万里鹫上里里外外,再搜一遍。”山羊胡子管事连忙请命道。
“另外,那个出手的白衣青年,可有消息?”阴鸷中年人思虑片刻,严肃地问道。
“此人行踪飘忽,具体姓名身份不详,根本无从查起……”山羊胡子管事紧张地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有什么用处?”阴鸷中年人大为动怒,将手中的杯子往地上一甩,吼道,“还不快点滚下去!”
“是是……”山羊胡子管事慌不迭地退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