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们东西先放你这儿了。”
“放心吧客官,给你看好咯。”
长安城里的灯会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除了满街的明灯还有卖各种东西和卖艺的。街上声音此起彼伏,吆喝声也是好听极了,浓浓的长安腔,满是秦人的热情。
可这一切沈翊也只是眼睛亮亮的看几眼,脚步依旧坚定的朝前走。
“你要带我去哪?”松墨被带的越来越疑惑,刚刚好几个小摊上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可她连摊主是老是少都没机会看。
“师姐,你知道听竹轩吗?”沈翊走的太快又突然转过头,吓得松墨急忙停住,目光不善的看了他一眼。反观他本人倒是无所谓的样子,退了几步和松墨并排走着,“听竹轩可是全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
“听竹轩?”松墨觉得这地方听的耳熟,念叨几句后果然想起来了,“是一间雅舍,里面的许多东西都是绝无仅有的。”
“正是,我今天听说那儿今晚有灯谜。师姐~我们就去嘛。”
“好吧。”松墨苦笑,她是听不得沈翊撒半个娇了。
看到松墨答应了,沈翊这才放下心来。说的不错,听竹轩确实有灯谜,但往私了说,沈翊是看上了那一盏莲花琉璃灯,灯体皆成蓝色。据说点亮之后是怎么翻打都不会灭。这样好的物什,说起来也就是听竹轩能拿出来当奖品了。
当然,千金面前必有勇夫。听竹轩的人是一点都不少,看的沈翊一阵脑子疼。
“这么多人吗?”松墨早就料到这件事情里面有蹊跷,但却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师姐”沈翊刚叫了一声就被松墨用手势打断了——松墨指着台上正中间的灯说:“你是因为那灯吗?”
这种情况肯定是明知逃不过了,沈翊想着反正也是要送给她的,就点了点头。
“眼光不错。”松墨似是赞许了一句,目光懒散的往人群里去了。
“师姐,等等我啊。”
听竹轩这次的比赛不仅是那一盏琉璃灯,每一道灯谜都对应一个灯笼,灯笼里净是些簪子香囊之类的小礼物。沈翊也不知道是啥狗屎运,明明很难的题目他们两个却都答的上来,就一种灵光闪过的感觉,瞬间就接对了思路。单不说那盏琉璃灯,其余的东西不一会就给占满了手。
“各位看官,最后一题了啊!凡是有兴趣的都可以试试,最后获胜的可以获得今日的大奖!”台上人敲着面前的大鼓,用力的煽动气氛。可以说是一呼百应。
“看官听题,”随着那人一声大喊,红绸从琉璃灯里散开,题目便写在绸上,“元宵节前美人笑。”
乍一看这个题让人是一点头脑都摸不到了,沈翊想了半晌终于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满脑子都是美人笑,但是美人在元宵节笑个什么劲,他是一点都没头绪。
“是个‘莞’,可对?”人群里突然朗声说出答案,众人回头便看见了一位公子飘飘然独立在人群里。只见那公子眼神肯定,嘴角带着肆意的微笑,倒是和一身的儒雅有些不搭,“可是个‘莞’字?”
“当然,公子好才情。敢问公子大名,也好来取我家主人的东西。”
“在下孔阳。”
孔阳被带着进了二楼的隔间,底下的人也就散到街上去了。
“姑娘,请留步啊。”松墨听着后面有人喊了好几声,这才转过头去确定那人是在找自己。
“在下孔阳,姑娘,留步啊。”孔阳气息有些不均匀,拿着琉璃灯的手也垂在了一侧,灯须顺势也落到地上歇了会。
“孔公子,有什么要紧事吗?”松墨把炸毛的沈翊拉到身后,朝着孔阳行礼到。
“这个灯,我看姑娘想要的紧。送给你。”孔阳把灯拿到面前,松墨没有一点要接的意思。“姑娘不喜欢这个灯吗?”
“多谢公子。”松墨神色冷淡的转身就要离开,孔阳这才说明来由,家父重病却看了多少大夫都不顶用,多方打听才知道了松墨的身份,本想去医庄寻的却在街上就看见了。于是孔阳就一路跟着他们,一直到了现在。
“你想找我师傅?”松墨皱眉,兰秋现在还有一个孩子尚在襁褓,怎么可能会去应,“师傅近日在清修,怕是不方便。”
“松墨姑娘,我是来找你的。”孔阳说的有些心急,倒是把松墨吓了一跳。
“她也没空。”
“这位是?”孔阳从刚刚开始就感觉背后这个少年一直盯着自己,目光灼灼,无法忽视。
“这位是我的师弟。”松墨也没想到沈翊会突然冒出来,她还能不知道沈翊心里的小算盘,只是笑笑问孔阳“大概要多久?”
“家父已经昏迷了两天了。”
看着孔阳垂头丧气的样子,松墨叹了口气:“也罢,明日来城南的茶舍找我就是。”
“多谢姑娘。”孔阳朝着松墨行君子礼,又把琉璃灯拿到胸前,想要送给他们。却被几次三番拦下。无奈,只好让人去找轿夫想要送松墨他们一程。
“不用,这灯你自己留着吧。我们自己走!”沈翊语气不善的扫孔阳一眼。等走远了却又一直在松墨耳边碎碎念。
“好了好了,你先回去。最近在医庄也是受冻,等冰消了你再来。到时候我跟师傅说好。”
松墨最受不了沈翊那一遍一遍的师姐,也受不了病人的请求。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感觉有点压力,只想应了了事。
“那可说好,等冰消了我便去。”沈翊这才开心,又开始一个人盘算着,“就惊蛰那天了,师姐可要早早的跟师傅说好。”
松墨跟着沈翊到饭馆拿了东西后回了住处,把东西一股脑的扔在床上,打算着明天取了马车回去,这些东西就让沈翊带回去给小孩玩算了。
“轰——”
突然间客栈的窗纸透过一阵亮光,随后就听见沈翊就在窗外喊她,“师姐,快看啊。”
松墨推开窗的瞬间,又有一朵烟花在空中爆炸,沈翊又接连点完了所有烟花。松墨这才看见沈翊站在楼下,少年郎还有些单薄,却把松墨的脸不知怎么的就给点热了。
等着第二天大早,孔阳早早便带着人来接松墨去府上。街上比起前几日果然萧瑟了不少,虽说是刚刚过了年,但不少人已经在准备新一年的活计了。松墨站在车前朝着孔阳说了两句,便又上楼取了东西才跟沈翊一起下来。
“这是?”孔阳此时已经下车等着松墨,却不想松墨带着沈翊出来。
“临行前师傅要我照顾师姐的。怎么,孔公子是不想我来?”沈翊带着三分笑意看了孔阳一眼,他才不想理孔阳。要不是松墨非要去,他真是恨不得现在就把松墨带回去。“师姐,我就跟在马车后面就行了。”
“嗯。”松墨转头向孔阳说:“公子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孔阳身上虽带了些邪气,但也是位翩翩君子。本就是求着人家,孔阳当然没什么意见。
虽然他看着沈翊得意洋洋的样子,很不爽。
松墨放了心。刚刚在房里给师傅传了信,说是晚几日回去。这才带沈翊下了楼,如今看孔阳这般好说话,松墨便拿了东西上车。
“襄叔,走吧。”
襄叔一声令下,马车发出咯吱的声音,车轮慢慢碾过石子路朝着孔府走去。
松墨跟着孔阳没什么说的,再加上担心着跟车的沈翊,一路上马车都安静极了。有的只是车夫的驾车声。
走了约莫有两刻钟,马车就停在了孔府门前。松墨曾和兰秋背着行李路过了这个宅子,正是年荒的时候,孔府门口便有不少病患等着从这里拿救济的粮食。孔老爷为人和蔼可亲,当时还招待了她们师徒两个。如今如此却也是不曾想过。
“姑娘请。”孔阳下车去接松墨,松墨便顺手把箱子给了孔阳,自己一个人跳下车。也没留意孔阳略微有些尴尬的嘴角。倒把沈翊惹的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松墨淡然批评几句,沈翊却是一点认错的想法都没有。
“看师姐身形灵敏,为孔公子高兴。”
“你为孔公子高兴个什么?”松墨挑眉不想管他,又说:“再贫嘴,你还是别来了。”
“师姐,我错了。我,”
“松墨姑娘,家父已经恭候多时了。”孔阳看着松墨清冷的眼睛,不知怎么就单单不想听沈翊的声音,平时教的诗书礼仪全都去了九霄云外,妄然就打断了沈翊。
“让孔公子见笑了。”
孔阳将松墨他们引导内室后,差使仆人通知母亲。后几人一齐进了房,见一老人直挺挺躺在床榻上,面色痛苦。松墨皱眉沉思良久,正欲开口却见孔夫人哭的梨花带雨进了内室。
孔阳过去扶着夫人坐在床边,模样乖顺。松墨见孔夫人神色伤悲,但却未有长期伤心的人有的脾气虚亏的症状,心下奇怪。复有觉得自己无聊,只当两人没什么感情罢了。
“娘,这就是那位医者。”一直等孔阳提了松墨,孔夫人才把目光放到了松墨身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