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墨怒目而视,她向来不喜欢花倾城。这种不喜欢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或是什么,就算她现在知道花倾城是绘花门的花门主,她也不喜欢。简单的说,花倾城总是给松墨一种觊觎松墨某样东西的感觉,让松墨浑身不舒服外便是厌烦。可话也得分两头说,松墨不喜兵刀相见,如今这人却直截了当的坐在自己面前,就在心里恨不得拔出短刀和她拼上一拼了。不过好在对于沈翊的关心程度远远大于对于花倾城的好奇和胜负欲,松墨在意识到沈翊气息不**稳后便一心扑在沈翊身上。
花倾城对此不置一词。梦里的种种她了如指掌,因此对松墨佩服之外多了几分忌惮,这样一个女子竟能亲手杀死自己的生身母亲,实在可怕。
于是在感觉沈翊的梦境断了线后,便静静等着沈翊醒来。
松墨终于等来一缓缓睁开的眸子,虽是雾水朦朦却定定的看着自己。松墨感觉安心了不少。
松墨轻声问沈翊:“怎么样,好点了吗?”
“嗯……”沈翊等着眼前的颜色不再有牵连,一点一点也都看的真切了,“师姐,我感觉不怎么样,头晕。”
“嗯。”
松墨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脖颈后面,沈翊疼的差点叫出了声。不过自己的视野倒是也清亮了不少。沈翊从来都巴不得松墨多关照自己,因此便忙叫到——
“师姐师姐,我错了。别捏了,错了错了。”
“沈公子哪里有错?莫不是松墨姑娘有气没地方撒才让沈公子受着委屈。”花倾城一旁坐着无聊,一直轻笑看着这么个乖张无赖的沈翊,觉得有趣的很。
沈翊翻身下了石榻,对于刚才的梦不置一词。“花门主,沈某也不知道门主是个什么意思。门主若是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花倾城听了沈翊这话当即一愣,朱唇未启笑声已至。
“我哪有沈公子这般重的心思,”花倾城无心玩着手上的玉笛,“不过沈公子要的是我门派重物,我若也像蜀山那些老顽固一般这样给了公子,那多无趣啊。”
花倾城说话时目光流转,头上的步摇也晃的花眼睛。似有着醉花楼的那股子风尘气,“唉,我也不是什么凉薄之人。公子若真的想要。便请拿吧。”
松墨当然知道花倾城敢干第一次就敢干第二次,因此提前做了准备却不想来的如此突然。
忽的一抹明笑,两人便到了一处山谷里,温暖湿润,却没有方向可分。似乎沈翊他们站在最中,四散这八条小路。沈翊左右找不见了方向,心下生了疑虑。
松墨:“也不知道绘花门到底在搞些什么鬼。”
“师姐先别急,我去看看。”沈翊沿着面前的路走着,却见路上的石头越走越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石头底下压着,放不出来便把怨气上浮,留下了这如同松烟墨色般的石头路。
沈翊越是走越是起了疑心。这种阵法隐约觉得自己是见过的,好像就在自己在季夏房里看过的那本书上……
恍惚间,沈翊便全身发了冷汗,紧忙往回跑。
“师姐,我明白了。”
松墨等着沈翊回来的过程却是很是焦心,但这也并不意味着,她看见两个沈翊回来的就会放心的。
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个看上去不过三四岁的垂髫幼子。
松墨当即被吓了一跳,随手抽出短刀,朝着年龄大点的试探性的问到:“沈翊?”
“是。”沈翊撒开沈翊的手往松墨跟前近了一步,却没看见松墨眼睛里一点点的动容。
松墨心里不信这障眼法,手上的短刀便又向身前人近了一寸。沈翊赶忙过去把松墨手上的东西卸下来。
“师姐,你听我说。”眼前的沈翊显然是知道松墨的脾气的,还了刀乖乖站好才等着松墨问。
“到底怎么回事?”
“师姐,这条路是往生路。只能直走不能回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回头的代价会是什么,不过现在嘛……”沈翊眼神下意识乱飘,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犯了大错,并且还清晰明确的知道了代价是什么。
松墨:“那现在怎么办?”
“我也不知,我曾经在师傅的一本书上看到过这种阵法。虽然也是种障眼法,但幻象中出来的所有物件都是和本体息息相关的。有可能,还会伤及本体。”
松墨觉得不可思议,“这是为何?”
“师姐可知,医书上所说的气。”
“自然,”松墨看了看面前两个几乎一样的沈翊,皱眉道,“看着那个呆呆的,似有心气不足之兆。”
沈翊颔首:“正是。书上便说这幻物便是本体的一气,若是在幻象里受了损,便不可能拾回。”
……
一时间一种奇怪且诡异的气息在三个人间蔓延开来,小沈翊目光呆滞,木讷的站在沈翊撒手的地方不哭不闹。最后还是松墨收了刀,走过去抱住孩子。霎时间山谷里阴晴骤变,原本明朗的风景也似是遮上了一层雾气。
“怎么回事?”松墨把小沈翊抱的紧了些,却不想狂风大作,根本连站稳都是奢望。
此时,腰间的飒风隐隐发着细响,有破鞘而出的意思。沈翊赶忙把飒风握在手里,试图安抚这一只小野兽。却不想一个眨眼的功夫,小孩便毫无预兆的掉进了脚下突然出现的乌水中。
“师姐小心!”
沈翊紧忙拉住了松墨,面前的水却在下一瞬又变回了白亮的石路。
往生路,只可头尾往复交通,却从来没有回头的机会。
沈翊这一次无疑是犯了大忌,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唯一能做的便是找到阵法的天枢之处。往生路下便是忘川河,河水发乌色,是出此阵法唯一的办法了。
沈翊依着记忆里的阵法渐渐向死门逼近,“死后即生”,而生门往后却无法再回头。松墨不喜欢绘花门的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觉得他们做人做事都不得章法,不过是些削弱人意志揭人伤疤的做法。
松墨皱着眉头,也像沈翊一样把正雪紧紧握住。却无奈手指冰冷,短刀也不有一丝温度。恍惚间只觉得手指尖没了知觉,便没注意到砂石划破指尖取下的一滴黑血。
等到到了西北方时,松墨便发现有一股力量在把自己往外挤。本以为是错觉,转头看见沈翊也同样看着自己,便知不是错觉。走的近了,便发现死门哪是生门那般安然的地界,无根之风带着砂石在死门处徘徊,脚底的石块也发着乌黑色。
本来一心放在沈翊身上的松墨忽的低头看见了脚下的状况,也只能极力屏住呼吸调整好狂跳不止的心脏,强行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破阵上。死门处的状况越来越糟糕,根本没有心力再去处理别的事情。
“师姐快躲开!”
松墨慌着神便被沈翊拉进了怀里,本以为是狂风卷砂石的戏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演化成了一条黑龙。黑龙肆无忌惮的在松墨两人面前嘶吼着。
沈翊手心攥出了汗,若是今天破不了这死门,可能自己要和松墨去真正的死门了……
沈翊想到自己的手里还抱着松墨,便定了定神:“师姐,别怕。相信我。”
“嗯。”松墨下意识的点了头,眼睛却也在寻找着什么。“你先去,我似乎知道该怎么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