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路还要自己走下去,虽然不知道正确与否。但是每一年都有花儿盛开树儿萌芽的日子,若只是盯着花儿欣赏,亦或者是望着落红叹息,又怎么能算是人生呢?
子春拍了拍松墨示意她放心,又说自己想念这边自然会回来的。松墨也知道子春不是说走就走的人,但还是心里隐隐有些失落。只好强打着精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低落。等着两人终于走到了房里,松墨这才发现子春眼盲后房里的一切陈设都被搬的差不多了。便觉得如鲠在喉。
可子春好像能看见似的,还没等松墨问便自己全交代了。
“是我怕撞到那些东西,便让师弟他们帮我搬了,屋子里虽然简陋但招待你坐的地方还是有的。”
“子春姐姐。”松墨心里梗的慌,若是那晚没有子春在房里,是不是也不会有人出事。来人气势汹汹,目的也很明确。却只给一旁无辜的子春下了毒手,很明显是不想被别人发现。
但现在整个武林盟却只有沧澜阁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具体的自己又该去找谁问清楚呢?
“.……松墨,松墨。”
“嗯?”松墨想东西入了迷竟然没意识到子春在叫自己。
“叫你几声都不应,别怕是在想什么坏事吧。”
子春搭着笑腔把早已泡好的茶交到松墨手里,两个人便细细聊起了话。临过门的姑娘家自然是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婚事上。纳彩、纳吉、问名这一串是全都做完了,本是打算在长安办了亲事,没想到还是要去乾州。
“姐姐要怎么去?”
“可以带两个母家人,我想带着你和师傅,可以吗?”
子春问之前就知道松墨不会拒绝,所以直接在没经过同意的时候就给松墨做好了衣服,如今自然顺理成章的拿了出来,虽眼有盲症,但却事事安排妥当。当真是旁人比不过的。
松墨按着子春的指点找到了角落放着的箱子,里面便是程家给子春送来的衣服和首饰。虽然只是几件长安往乾州去时穿的寻常衣物,但也可以看出程家在子春的婚事上也是费了心神了。
“最里面那件便是给你的,我专门请着裁缝按你尺寸做的。也不知道你最近长高了,还能不能穿的上了。”
子春端庄地坐在桌旁,声音却就这么柔柔的传过来了。松墨忽然便生出了一种隔世的感觉。上次来还听师傅说子春自眼盲后便很少出门,现在却跟着自己说起了玩笑话,就好像自己也从来没有离开这里,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姐姐莫要取笑我了。”松墨笑意盈盈的拌嘴回了子春一句,又埋头在一堆衣服里找子春说的那件。
松墨:“可是这件北紫的衫子?”
“嗯,上次听兰秋师傅说你穿丹色好看。便自作主张给你挑了北紫的布料,快拿出来看看你喜不喜欢。”
可是子春说了半天也不见松墨有动的意思,便又叫到,“松墨?怎么了?”
“姐姐,你跟我说实话。那程公子当真要娶你为妻?”
松墨声音看似冷静,但若子春能看见,她便能知道现在松墨的样子有多冷漠,甚至连拿衣服的手都在颤抖。
“松墨。”
子春叹了口气,又耐着性子叫了松墨一声,直意她不要太认真。
她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那两个箱子里放的尽是些赫赤、乾红一类的衣服,可以说是一件正色的衣服也没见到过。
“松墨,别管了。”
子春眼睛直楞楞的不知道在盯着哪里看,可心里的悲伤已经快从她那死掉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为什么啊?”
这件事松墨实在没有准备,虽然平时里也是疏远冷漠的冰山美人,但骨子里却有被兰秋带出来的倔气,眼睛里是揉不得沙子的。
“程公子夫人早亡,因此……”
因此子春嫁过去也是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只是永远也只是个侧房的身份了。
“以姐姐的条件又何必委曲求全嫁这样一个人。”
松墨言辞激烈,可子春却没有恼的意思,摇摇头目光也变的温和了许多。
“松墨,我和程公子是喜欢的。”
“我只是怕姐姐受委屈。”
“放心吧。”
子春一句“放心”便好像把刚刚的事情都给忘了似的,非让着松墨去换了衣裳站在镜前好好看了看,又摸着给松墨拿了些首饰。颜色样式倒是一一介绍过了。
松墨惊讶之余心里也微微愧疚,知道自己刚刚的话伤了子春的心。世上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嫁给一个合自己心意又互相欢喜的如意郎君。子春若不是常常拿这些首饰出来,又怎么可能这么了如指掌。
松墨想着便觉得自己做的不对,愧疚极了:“姐姐,对不起。我刚刚话说的重了。”
“我知道你也是怕我受了委屈。”子春面上一愣,旋即拉过松墨的手安慰着,“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嫁过去会怎么样,可我相信程公子,所以,你也相信我好不好?”
“好,三日后我一定会和师傅把姐姐漂漂亮亮的接走的。”
松墨辞别了子春,回到了自己以前在师门的那间屋子。因为自己回来的缘故,所以兰秋干脆就把自己的屋子给留下了,也没再准谁住进去。听子春说兰秋也经常派人来打扫自己的屋子,屋里的物件也没有被人动过。
可是等松墨再去问打扫的人是谁的时候,子春就怎么样也不说了。只是一个劲的捂嘴笑,“你自己的缘分自己都不记得了?”
最后只留下了满脸无奈的松墨现在站在自己的屋子门口,也不知道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虽说进去了也知道自己的屋子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还是痒痒的不知道沈翊能把自己的屋子给搞成什么样子。
“好吧,给你一次机会。”
松墨如是想着便打开了一直由沈翊给自己收拾的屋子的门。站在门口看去里面确实没有什么变化,松墨这才松了口气走到了屋子里,又顺手把子春给自己的衣服放到了衣柜里。
北紫色的衫子跟自己柜子里清一色的素色完全不同,可是这艳丽的色彩又好像并没有那么骄躁,安安分分的待在素色里面,不因为自己的不同而显得格格不入。
松墨嘴角勾起弧度,心下也是感慨万千。
想起自己的抽屉里还有以前没写完的日志,便想拿出来翻看。
可当自己打开抽屉的时候,才发现里面的陈设全部都换了位置,好像是谁要找什么东西的样子。
松墨并不记得自己的抽屉里放过什么重要的东西。无非是一些药方和信一类的,而自己的房间又没外人来,所以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这样想着松墨便把上面的一沓药方拿到一边,自己伸手去拿自己的日志。却又见日志下面还有一沓信,思前想后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抽屉里放了这些东西,便拿出来看了起来。
只见每一封上开头都是“吾墨如晤”,便红着脸踌躇了很久,最后也只是拿了最近的一封看了起来。
正是沈翊从蜀山回来的那一天留下的,而这一封信也是比其他信长上许多,可见思念之切。松墨翻看着少年给自己留下的一片真心,便觉得自己的心也是给焐热了。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想要见到沈翊,而这封信的最后沈翊也提到了自己要去乾州的事。
一个人瞎想起来,便很容易停不下来。松墨猜想缘分也不过如此,便更期待这等待的日子再慢上些。可等心情平复下来,松墨又陷入了纠结里面,私心里还是不希望时间过的快了,她既舍不得子春又不知道对着沈翊说些什么好。
便就在这犹犹豫豫里等到了出发的日子。(未完待续)